才学品貌。说起来，倒像是男子求娶女子常用的说辞。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也没觉得会到了让他非卿不娶的地步。

    姜芷微微后仰，眉眼之间并不见多少伤感之色。郑贵妃欣慰望着，缓缓道，“梁王虽然求娶你的时候，说的是喜欢你才学品貌。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世。”

    郑贵妃微微眯了眼，露出赞叹神情，道，“他十六岁撞破我和姜如海谈话，偷听了这惊天秘密，竟然一直不声不响。我还以为他是胆小怯懦，其实，他是能忍。能把最利的尖刀，放在最重要的时候拿出来。为自己争取到最多的利益。”

    郑贵妃说完，偏头看姜芷神色。姜芷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郑贵妃冷声道，

    “你是我的女儿。身后是有可以在南宛一呼而起的十万兵力。但我觉得，温行也不一定便是为了这个求娶你。他，骄傲。”

    问题被郑贵妃丢回来，姜芷抓着身上锦被，思绪万千。两年恩爱，如今回头细想，总觉得处处都是端倪。再骄傲的人，他身为非储的皇子，当真会一丁点不考虑这件事情的诱惑吗？。

    可哪怕是这件事情里，他存了一丝这个想法。这桩婚事都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姜芷愣着出神，郑贵妃却知道，姜芷不会有事。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但她神色多的是厌恶而非伤痛。那么她就可以走出来。

    一枚玉哨忽然出现在姜芷面前，一根红绳认真的打了绦穗，一端缠在郑贵妃指间，一端悬着那枚绿色玉哨。

    “这是你爹的遗物。不管你在哪里，吹响它，便会有我南宛勇士带你离开。”郑贵妃说完，将那枚玉哨郑重放在姜芷手心，笑了笑，道，“你爹是我南宛第一勇士。才貌双全，英勇无敌。你该为他骄傲。”

    郑贵妃说完站起身，那枚他留给她绝境之时保命的玉哨，现在到了他们女儿的手中。如果他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觉得欣慰吧。

    郑贵妃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那样好，那样美。若有朝一日自己命丧，与阿庭九泉相聚，倒也能对他交待。

    “娘。”姜芷忽然出声，她下了床，穿了丝履，急走两步，道，“娘娘带我回宫宴吧。”

    姜芷打定了主意，关于坐胎药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办法释怀，如果他再有一丁点为了南宛郑家之势的心思，她真的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下去。

    可是，她得从长计议。她要周全打算。

    郑贵妃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伸手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抚摸姜芷头顶，轻声问，“都想好了？”

    姜芷轻轻点头，尽力扯出一丝微笑，“事情就算一团乱麻，也得一点点理出头绪，总得有个开始的时候。”

    郑贵妃笑了笑，只道，“让那丫鬟进来给你梳妆吧。”

    姜芷轻轻点头，不多时，妆容重新规整的姜芷，便跟随郑贵妃回到了承明殿。

    姜芷主动朝着温行望过去，他气质清贵，姿容俊美。那样显眼，那样不可忽视。

    温行也望了过来，不自觉离席，走了过来。他握着姜芷的手，柔声询问，“可好些了？”

    姜芷一如寻常，笑着拍了拍温行手背，低声道，“无妨。”

    她神色一如往昔，好像并不记得方才莲池旁的争执。她明显感觉到温行松了一口气。

    姜芷冷眼瞧着，只觉得意外。原来他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会有这般紧张的时候？亦或者，他的紧张，和昔日的爱慕一样，都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十指相扣的手，第一次让姜芷觉得不舒服。好像湿冷的毒蛇，缠绕在指间。姜芷轻轻挣脱了，低声道，“我还未向父皇行礼，大家都看着呢。”

    温行闻言，这才松开了姜芷的手，眼看着她行礼，听赏，接受众人恭贺。

    这几日忙着宫中事宜，他几乎不曾好好看过她。此刻佳人就在眼前，风华绝代，玲珑如玉。温行便知道，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等到二人一起在案边坐下，温行唤人上了口感舒服的酸梅汤，姜芷笑着喝了一盏，然后眉眼弯弯，低声道，“很好喝，三郎费心了。”

    殿内富丽堂皇，来人皆是贵气官眷。温行看姜芷，还是觉得她才是这天下最美貌的女子。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把整个天下都给她。他一定不会亏待她。

    姜芷没吃什么东西，酸梅汤灌进去并没有让她觉得感受多少。胃中好像倒进了一盘子醋，酸的她阵阵欲呕。

    姜芷面上不显，捏了桌子上一枚干饼慢慢咬着吃，希望能够缓解一下胃中难受。

    温行慢慢靠近，低声道，“是不是孕中口味不一样，平日里你最不爱吃此类干饼点心。”

    姜芷轻轻笑了笑，指了指另一侧的茶盏，道，“三郎的茶端来我吃一口。”

    温行微微离开一些，去够桌案另一侧的茶盏。姜芷接了，随即又道，“孕中是不是不宜饮茶，三郎去给我换点热水吧。”

    温行刚想抬手唤人，便见姜芷忽然将他手臂压下，姜芷娇笑道，“我要三郎亲手倒的。”

    姜芷极少做出这般无赖模样，温行面上不显，心中难免觉得熨帖。只笑着起身，自己为姜芷倒茶去了。

    直到温行起身离开，姜芷才觉得好受一点点。到此刻，她已经不能忍受和他在一起了么。如此也好，离心离德，早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