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马车的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帘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或大或小,看到沿途行人不断,热闹繁荣的样子,入耳是商户的吆喝叫卖声。

    “爹爹,我要糖葫芦,给我买糖葫芦。”软乎乎的小童音传入江少卿的耳朵里,江少卿伸手掀开车帘,看着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奶团子坐在他父亲的肩头,手指着对着糖葫芦方向,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糖葫芦。

    “你乖乖坐好,我去给你买,吃完别告诉你娘亲……”后面的话随着马车的走远江少卿就没有听到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平凡有些时候也是让人羡慕的。或许他羡慕的是简单平凡的天伦之乐,在此刻对他来说时即将梦醒的镜花水月。

    江少卿将撩开车帘的手放下,转头看着睡的不甚安稳的程十鸢,看着她眉心微微动了动,对着驾车的小厮低声说:“行的慢些,稳一些。”

    随着“吁”的一声,马车也停在了永安侯府门口,江少卿侧过身子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叫醒十鸢:“十鸢、十鸢到了,醒醒回府睡吧。”

    程十鸢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睛,轻轻伸展手臂,感受到手触碰到柔软细腻的绸缎,对着江少卿略不好意思的笑。透支体力太多也没想到就一路睡到回府,一时间不知道谁陪谁散心。

    江少卿先下马车,对着准备下马车的十鸢伸手,十鸢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慢慢的下了马车。

    两人心照不宣的先回永安侯府,程十鸢是为了先回府更衣才好拜访勇毅侯府,江少卿是为了跟程时晏说明程十鸢安全回府了。

    海棠在门口着急等着自己家的小姐,看着程十鸢的身影马上跑上前,看着十鸢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就放下心,十鸢对着江少卿说:“你先去见哥哥,我去更衣,在哥哥书房等等我,一会我来找你。”江少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走到了岔路口两人分方向走。

    “姑娘,早上夫人来寻你了。”海棠低声跟程十鸢说。

    程十鸢微转头看向海棠疑惑的问:“母亲说了什么?”

    “这不是换季了,夫人担心姑娘身子不适,特地差人问候,”海棠一板一眼的模仿崔嬷嬷的语气,“让姑娘不要将药倒掉,不然就不让姑娘约的杂耍班子上门了。”连脸上的神情都在强调这件事请的严重性和重要性。

    程十鸢看完海棠的表演,脸上的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到底谁能把汤药给熬成药丸,这治病要喝,补气要喝,喝的比吃饭还准时。这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一个病美人就难上加难。

    海棠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姑娘面纱下的苦瓜脸,暗中偷笑。

    走到程十鸢的院子,白夏早就接到门口海棠让小厮传的消息,备下十鸢喜欢吃的,要换的衣服和配饰。

    十鸢每每感受到白夏的细心都感叹白夏要是生活在现代肯定是秘书处的一把手,自己肯定要把她做生活助理牢牢待在身边。

    这也是为什么十鸢把白夏放在院里的原因,细心又能管束支配手下人的复合型人才自然是放到大管家的位置才能发挥到最大作用。

    十鸢走进内室,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换上自己的日常生活服,不得不感叹永安侯爱女,即使是十鸢身上的这件不起眼的居家服,都能看出来布料的精贵。薄雾紫的长裙,裙摆上绣的是富有层次紫藤花,系上织纱的腰带,随风飘动,衬得腰肢更盈盈一握。

    十鸢看着铜镜不得不感叹这程家的优质基因,程十鸢确实是好颜色,如果不是早早放出身子不好的消息,估计自己的社交是停不了的。

    白夏看着自己姑娘换好衣服,默默的拿出同色系的斗篷给十鸢披上,:“姑娘,这会秋老虎可得仔细着呢。”

    十鸢点点头将肩带系上:“把我刚刚换下的荷包拿给我,我去找哥哥。”

    白夏利落的从十鸢换下来的配饰中找出十鸢要的,静静的站在十鸢边上,将荷包放在手心等着十鸢取走。

    “白夏好好看家哈,姑娘我还是最爱你的。”十鸢伸手拿走荷包,对着白夏打趣道。

    白夏知道自己姑娘偶尔跳脱的性格,嘴上配和到:“那姑娘可早些回来,奴婢可等着的呢。”

    “嗯,这是信物你拿着。”十鸢将身上挂的一个玉坠子解下来给了白夏,将荷包系在腰间。

    白夏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姑娘,别玩了被世子看到,又要说你没正行了。”

    十鸢不以为意带着海棠,施施然走出房门,准备去程时晏的书房找江少卿办正经事了。

    十鸢感受到秋风起,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斗篷,不由得苦笑‘果然还是没撑过去。’这个药啊是躲不过的,虚浮的脚步渐渐加快,身子不济要办的事情也还是要加紧先办了,以免梦长夜多。

    在程时晏书房,江少卿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程时晏。手里拿着书也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眼神也根本不在书上。

    程时晏看着江少卿的样子,以为是程十鸢做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江少卿难以开口便问道:“怎么?是岁岁早上与你出门发生什么了?”

    江少卿被程时晏突然发出的声音惊的回了神,听到程时晏说了什么就抿了抿嘴。内心暗道:‘你这妹妹就那个样子出门看起来,也不是正常的样子。也没见你拦着这会就好奇问起来?’

    门外十鸢一直尴尬的站着,她来的时机正巧听到了程时晏对江少卿说的,不由得一哆嗦。手上准备推开门的动作也就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进去辩驳好,还是听里面那个白切黑给自己落进下石好。

    等了一会,没听到江少卿出声,还是一咬牙推门进去了。“哥。”程十鸢扬起最灿烂的微笑对着程时晏亲亲热热的叫道,程十鸢奉行一个原则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惜她面对的是程时晏,一个从她出生就看着她长大的程时晏。

    “嗯,说吧出门干了什么?在子陵没有说的时候,给你一次辩驳的机会。”程时晏听出来妹妹的讨好的意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写着自己的字。

    江少卿饶有意思的等着程十鸢说什么,在山上糊弄的了他,是江少卿知道程时晏肯定不会简单放过程十鸢,不必自己做这个恶人。

    “没什么贪恋风景,让少卿久等了而已。”程十鸢悄悄的走到程时晏边上,想靠着研磨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程时晏瞥了一眼程十鸢,知道这妮子乖巧的次数不多,这时心安理得的享受程十鸢这肤浅的表演。心里很满意,嘴上可没有放过她:“哦,和子陵一起赏景了。”

    江少卿看着这兄妹俩一来一往兴致颇高,随手就端起茶盏,吹了吹面前的热茶准备饮下。

    程十鸢小声嘀咕:“自己看的,没有带人自己去看了一会儿。”声音听起来也心虚的很,自己哥哥这正直的人最不好糊弄,没辙还是老实交代了。

    程时晏顿时眼神扫射过来,程十鸢觉得那一眼如果化成实际伤害,自己一定被打掉半管血了。寒毛立马竖了起来,脑海中的警铃开启了高危叫声。

    程时晏的深邃的眸子盯着程十鸢的脸:“岁岁,你出门前对哥哥保证了什么?你可还记得?”程时晏想到在山上自己妹子还是婢女装扮孤身一人。要是有什么意外,求助可能都无门,后背的冷汗直冒。自己配和岁岁出门的行为,会导致妹妹受伤时晏想都不敢想。

    江少卿看到程十鸢头都快要低到地上了,的确按着程家对十鸢的重视程度,十鸢这次的确玩过头了。

    普通人轻轻松松能做到的事,对程十鸢这些事每一件都可能是她的催命符。程家对于程十鸢活着的每一天都很感恩,他们都不愿回想十鸢刚出生的时候,御医已经让程府准备后事了。

    江少卿看着十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帮她:“十鸢从来没去过药师殿,有些好奇也是正常,下次她定不会这样。”

    程十鸢暗暗叹息,这具身子虽然享受不到正常的名贵女的生活,却也享受到家人更多的爱。某些程度上来说的确窒息,十鸢一直能欣然接收。一个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家人做的任何关心爱护她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不适应。

    可是眼下不得不让程家习惯她的改变,这最后的四年她需要做很多以前程十鸢不会做的事情去帮助江少卿。对于勇毅侯的现在的样子,她没办法就这样简单的原谅自己,继续不作为。

    程时晏听到江少卿的求情,如何不知道江少卿的言下之意。心里也很替十鸢难过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行动上却难以克制,对十鸢不在意自己生命的行为生气,轻哼了一声:“有功赏,有罪罚,岁岁觉得如何。”

    十鸢立马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哥哥:“我认罚。”谁都知道犯错罚过就完事了,免得天天头上吊着尚方宝剑,而且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这会十鸢还是轻微感觉到不适,再多过两个时辰,自己怕是要起高热了。勇毅侯那边自己还需要送药,时间确实耽搁不得。

    程时晏看着十鸢这欣喜的样子,心下就后悔不应该让这妮子这么简单的揭过去,抬眸看着江少卿含笑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主意:“岁岁也大了,这女红一直没有长进,那就绣一幅子陵画的夏日荷花图吧。”

    “啊?!”十鸢拔高的叫声,心里想说换一个,看到程时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变成了:“哦……”声音都蔫巴了。

    “十鸢,不若弹一曲我挑副简单的给你。”江少卿还是不忍心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你,能捉弄得到程十鸢。

    这有助攻十鸢那里还不接棒,点了点头,眼神十分到位的表示了好兄弟。

    江少卿的觉得这两个月的高压疲惫都在这兄妹俩的互动中,不知不觉的释放出来。

    “那哥,我随少卿去勇毅侯府取画。“十鸢心里惦记着荷包的药丸的事。

    江少卿听到这,起身对着程时晏示意,程时晏回应,江少卿就背手出了书房。十鸢头也不回的跟着江少卿走了,门口守着的若白和海棠,也跟在二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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