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到目的地后休息了会，下午便开工。
任务主要是抓鱼扒虾，做点好吃的，顺便拍点可爱的小动物和猫猫狗狗。
顾风老家是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小时候放暑假，顾烨星常回家一块和邻居家的小孩到河里去抓鱼。
这点事自然难不倒她。
主动请缨后，大家同意了让她和祁亿希，骆佳雨和黄媛媛一块去。
骆佳雨听见指令后，甜甜地笑了起来。
亲昵地过来挽着顾烨星，说着些甜蜜话。
可那笑里，分明藏着刀子。
她挽人的力气也十分大，差点把顾烨星的胳膊都掐紫了。
看来还没忘上次那事儿。
“阿星，你可真漂亮。”骆佳雨细长的指甲攀上她的侧脸，“这皮肤呀，可真好。”
“……”
疯女人。
话里话外的全是刀子。
我就想当条咸鱼，你少他妈来捅我行不行。
顾烨星暗自推开，快步走到祁亿希旁边。
祁亿希勾了勾唇，“这么依赖我？”
“？”顾烨星汗颜，“少自恋了大哥。”
祁亿希摸着下巴想了想，“你要是叫我亿希哥哥的话我可以勉强接受。”
顾烨星毫不掩饰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嫌弃起来，“我出门应该带瓶洗洁精的。”
祁亿希的脸抽了抽，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但当镜头扫过来时，祁亿希还是恢复如常，露出了招牌微笑。
顾烨星没他那么能装，只是笑笑，没再说出什么刺耳的话。
河水清澈，芦苇外直，长长的一根接一根，联袂成片，但鲜少见鱼。
节目组看他们来了，连忙把事先准备的道具鱼放了出来。
河水里一下多了许多。
顾烨星眼神稍变，但很快便恢复镇定。
河对岸坐着节目组，纪满也在其中。
他戴着副茶色的墨镜，长长地坐在边上的木质躺椅上，薄薄的唇寡淡地抿着，看不清表情。
顾烨星越看越觉得，她好像轻视纪满了。
他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还有多。
家庭，事业，身份。
她好像对他的这些一无所知。
除了拥有共同的高中生活，他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发愣的空隙，祁亿希用肩膀撞了撞她。
“快点捉，别拖我后腿。”
“小花痴。”
最后那声小花痴将顾烨星带回了现实。
她埋下头，勤勤恳恳地抓鱼。
声音压得很低，“你胡说些什么呢？”
“谁花痴了。”
“不是吗？”祁亿希皮笑肉不笑，“我可看到你一直在盯着那个PD。”
“你喜欢他？”
“……毛病。”
顾烨星不置可否，往前探。
抓鱼的功夫没有倒退，不一会就抓了四五只上来。
反观骆佳雨那边，一只都没抓着。
骆佳雨气急败坏地到处捉，表情管理差点失败，眉头锁着，漂亮的妆有些花。
“捉这些就够啦。”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顾烨星捉得最多，今天晚上吃这些鱼就够啦。”
“好耶！阿星万岁！”黄媛媛举着酸痛的胳膊，开心地大叫起来。
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骆佳雨用眼狠狠地瞪了黄媛媛一眼。
黄媛媛立刻就害怕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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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好了饭，大家围在一块又说了些事儿。
聊天聊理想，无所不聊。
顾烨星把妆卸了，露出清透的素颜。她的底子向来极佳，卸了妆也跟没卸似的，浅瞳熠熠，明眸皓齿。
反倒多了几分少女的光泽与活力。
趁着一片乱，冷然把她拽了过来，“阿星，你看到纪导没？”
顾烨星一愣，呆呆地摇摇头。
“诶好吧，我还说叫他一块来吃饭呢。”冷然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
顾烨星看着她这如坠情网的样，不由的有些心慌。
她试探性地问：“你喜欢纪导？”
“当然，咱们组里有人不喜欢纪导的吗？”冷然开始夸赞，“纪导长得又帅又年轻，身材管理也是一级棒，你看那个翘屁和宽肩，我天！比ylq好多大部分小鲜肉都帅！！”
“我听说媛媛她们都去表白了，不过纪导好冷酷哦，居然就说了个字。”
“你猜是什么？”
顾烨星想也不用想，脱口而出，“滚。”
“答对啦，你好了解纪导哦。”冷然装作哭唧唧的样子，“纪导好冷酷哦嘤嘤嘤。”
“……”
才说了个滚字，就冷酷了。
他们这帮脸皮薄的要是和纪满一个高中，不得英年早逝活活被气死。
纪满在高中时可是出了名的嘴贱，以前有女生来表白，以前高中有女生来表白他统统冷着脸，一一问人家。
——你觉得你哪里好，敢来和我表白？
这个滚字都算轻的了。
冷然看她一脸无奈，小声地问问：“你难道不喜欢纪导吗阿星？”
顾烨星没说话。
喜欢他的人很多，不缺她一个。
她不过是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节目组开了麦，大家回归节目本身，聊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她也陪着说了些，声音很轻，基本上是有一问答一问。
大家鼓鼓掌，又夸起了她白天的丰功伟绩。
冷然问：“阿星，你是哪儿人呀，这么会捉鱼。”
顾烨星谦虚了几句，“A市人，都是小时候学的了，也不是很会。”
“A市，纪导也是诶！”黄媛媛尖起了嗓子，对着纪满一阵兴奋的喊，“纪导，还不来和老乡两眼泪汪汪？”
“……”
两眼泪汪汪……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纪满身上才是真的有鬼叫。
纪满没推脱，戴了顶鸭舌帽遮住半边脸。
可利落的下颌线和果冻般的薄唇还是出卖了他。
纪满注定是人群中极其耀眼的存在。
顾烨星的身体有些僵硬，血液凝固了似的，不怎么动得了。
大脑飞速运作，在想装得和纪满没那么熟。
这个间隙要是说他们的关系，大概会被他们起哄吧。
于是，顾烨星先发制人，莞尔一笑，声音也甜得掉牙，“你好呀，纪导。”
纪满的眼藏在帽檐之下，脸上投着层逐渐暗下的黑。
声线懒散，拖腔带调地用方言问：“顾烨星，你喜欢这一型的？”
“？”
他妈的。
还在录节目啊，他怎么这么直白？？？
疯掉了？？？？
顾烨星的笑僵在脸上，皮下掩藏着彩色的烟花。
再点个火，就能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五光十色。
顾烨星尽量平静的用方言答复，“不喜欢，你别乱说了。”
A市的方言难懂，平时交流就跟加密通话似的，外地人一般都听不懂。
尤其他们还是老A市人，加点古语更是晦涩难懂。
在场就没一个人听懂的。
骆佳雨脸上阴沉沉的，“你们在说什么呀，可以翻译一下吗？”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口，“他说老乡你好。”
“我说你今天很漂亮。”
“……”
顾烨星愣怔在原地。
骆佳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鼻子出了口气，直接摔碗离开。
在座的大家面面相觑，导演们也很是懵逼。
“那今天就先拍到这儿，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结束，散会。”
几个演员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揉揉酸痛的胳膊和腰肢，边说边回到各自的房间。
他们似乎还该感谢骆佳雨的脾气让他们提前下班。
顾烨星回了房间，假装睡觉把摄像机给关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突突的跳。
心尖好像装了个擂鼓的胡桃夹子，急速地敲着心脏瓣膜。
新鲜的血液流入体内，她好像被温水加热。
整个人都是又乱又热的。
她很漂亮。
这是纪满第一次夸她。
该死。
疯子纪满。
他妈的无端端又来招惹她。
等等。
顾烨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纪满这状态，和之前大相径庭，居然会为了祁亿希和她发脾气。
额。
该不会。
纪满。
吃醋了吧？
顾烨星沉默住了。
但很快又甩甩头，巴掌拍在脸上，强行把自己重新开机。
这种念头，不能再有了。
高中时候隔壁班有个男孩子来他们班表白。
目标明确，就是她。
男孩子叫李山，是理科生，人长得有些蛮横，看上去有一米八几的样子。
“顾烨星，有人找。”
门口有人叫她。
彼时的顾烨星还沉浸在和纪满的吵架之中，并没有听见。
他们的吵架总是很幼稚，有时候会是因为对动漫剧情理解不一吵架，有时候是因为一点小事。
譬如这一次。
今天愚人节，高中小孩爱玩，这个节日自然也不会放过。
可纪满的玩笑有些过火。
这疯子，居然在他的草稿本上写了很多她的名字。
顾烨星准备拿他的作业来抄时，意外发现这一角。
进而发现更大的一片。
嗯。
写了一本子。
每页都有她的名字。
顾烨星愣了神，拿着本子，整个人都呆在那儿了。
纪满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草稿本抢了回来。
神色难名，但不像害羞。
草。
搞什么飞机。
“顾烨星，有人找。”门口的同学又叫了一声。
她的理智恢复了点，回了句“来了”，便小跑过来。
高个子害羞地笑了笑，递了本画本给她。
“顾烨星同学，这是我自己画的。”高个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合形象的红晕，“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高一一直到现在我就很仰慕你，一直暗暗地追逐你。”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额，这。”
那次是顾烨星第一次遇到表白。
高中三年来，她一直低着头走路，从来没主动或被动的接受到别人的恋爱讯息。
她对这方面天生木讷，但不愿承认。
毕竟到最后她是要和纪满比赛的。
她不要输给他。
顾烨星想了想，但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合理。
忽然，背后吹来一阵风。
一股熟稔的气息接踵而至。
“不可以。”纪满倚在墙上，垂着眸子，懒洋洋道，“她有男朋友了。”
“谁？”高个子吃惊道，“你吗？”
顾烨星下意识的想的和高个子一样。
不是不是。
纪满这个时候来帮她拒绝。
还说她有男朋友。
难不成。
难不成。
啊啊啊啊……
纪满闲散地搭腔，“不是。”
“我是她爹。”
“……”
纪满。
你真的他妈的去死吧。
顾烨星气得冒烟了，也再懒得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直接暴躁地拒绝了高个子。
扭头跑回座位去干数学题了。
坏男人不如数学香！！！
纪满回了作为，用笔头戳了戳她细细的胳膊。
“生气了？”
“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顾烨星忍不住发起了火，“纪满，你觉得这事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喂，你怎么哭了？”
纪满满不在乎地说出这些话时，顾烨星很不争气地哭了。
少女的心事如风，悄悄的，没什么踪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她只是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纪满这人，总让她生气。
却又让她忍不住心动。
纪满不会安慰人，遇见姑娘这情况，自然也是手足无措。
手悬在她背上两三寸的地方，就是下不去。
一直到小姑娘哭好了才慢悠悠地递过去一张纸。
“好点没。”纪满的声音软了下来，“我道歉，对不起。”
顾烨星赌气似的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是什么很了不起的词吗，你说了我就不能哭了？”
“混蛋。”
“是，我混蛋。”纪满无奈地耸了耸肩，“那麻烦你告诉混蛋，你为什么哭好吗？”
顾烨星看着他的脸，有些出神。
一瞬间，情感战胜了理智。
她直截了当地说了：“因为我以为你要给我表白。”
藏在心里的秘密，决堤似的迸发。
水流湍急，淹没了她思考的空间。
她想要听见纪满的答案。
迫不及待的。
纪满望着她的脸，他的眼神直白且来势汹汹，甚至钻进她的肋骨，直击她的心脏。
“嗯。”
“我确实要。”
一阵风吹来，少年的发丝散在额前，他的黑瞳幽幽的。
耳根有些泛红。
顾烨星想发个短信问他。
结果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她趿拉着拖鞋，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跳下床慢吞吞地去打开。
是骆佳雨。
“这么晚了，有事吗？”顾烨星倚着墙，饶有意味地看着她。
骆佳雨没说话，而是举起了手中一个印着gucci标志的绿色老花袋子。
袋子扁长，里头还有个盒子。
这是干甚？
“阿星，这是我送你的礼物。”骆佳雨笑笑，“希望你会喜欢哦。”
“……哦，谢谢。”顾烨星僵硬地说。
“没事，早点休息，晚安哦~”
骆佳雨抛了个媚眼，小跑离开。
顾烨星关了门，坐在一旁软绵绵的奶油色沙发椅上。
顾烨星从袋子里拿出盒子，还没等打开盒子，便传来一阵缓缓的蠕声。
下一秒，一只黑色斑点的棕色水蛇从鞋盒侧边的空里钻出。
顾烨星吓了一跳，哗地一声把盒子扔开，盒子掉在地上，水蛇的半边身子从里头钻出，轻盈又灵动，一旦暴露在新鲜空气里便急不可耐
长长的尾巴逶迤前行，光滑的蛇身透着粼粼的冷光，硕大的眼冷血又漆黑。
蛇转过脑袋，对着顾烨星咝咝吐动红信。
哦。
原来这就是她的礼物。
顾烨星镇定下来，忽地笑了。
她起身，缓缓靠近水蛇。
手忽地一刺，一把攥住蛇的七寸，蛇张开大嘴，红色的口肉一览无遗，冷气从里头传来，红信绷直，似乎在痛苦□□。
顾烨星拿过桌上剪袋子的剪刀一把将蛇七寸以上的部位剪掉。
水蛇就这样死在她怀里。
顾烨星呼了口气，把蛇丢在一边。
倏地，陡然一笑。
她发了条微信给纪满。
【好运来】：吃宵夜吗，纪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