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洗完澡出来，还裹了些水气，身上湿漉漉的，腰酸背痛。
顾烨星懒羊羊般趴在沙发上。
林富国大气，作为女主角他直接给自己升了总套，舒适且宽敞，隐蔽性也不错，在二十楼把窗帘一拉连光的影子都进不来。
酒店伙食也不错，她晚上吃了点新鲜的猫山王榴莲。
猫山王威力巨大，味道久久不散。
顾烨星猜到味道源头可能来自于自己还没洗的衣服，于是俯身，把衣服捞了起来丢到浴室里。
打开手机，温吞地翻阅起快走。
最近太忙，她已经许久没看过《笼中人》，囤了几个星期都才更新这么点，顾烨星真有些想穿进屏幕把作者的脑袋摁在键盘上摩擦。
嗯哼。
等等。
她看到了什么？
【我有个朋友失恋了，做了很多对不起女方的事，现在想复合怎么办？】
？？？？
顾烨星瞪大了眼。
恰逢肉肉发来信息。
【肉肉】：宝，雅秋姐说你那个微博可能要交给公司运营了，下周要做电影宣传，明天我来给你拍点物料。
【肉肉】：要发点自拍啦，粉丝们都在催你营业。
【好运来】：嗯。
【好运来】：但我建议你先看看和山大佬的微博。
肉肉一脸疑惑，但还是按照顾烨星的安排去了。
结果。
嗯。
【肉肉】：？？？？
肉肉满屏的问号都快把顾烨星的手机卡出bug了。
【肉肉】：被盗号了？
【好运来】：不会吧，我看他在下边说了没被盗号，而且那个粉丝还晒了聊天记录，确实收到了。
【肉肉】：草。
【肉肉】：我怎么感觉我破防了。
【肉肉】；啊啊啊啊啊！！原来我的和山大佬有喜欢的女孩子呜呜呜呜呜。
看山和山是个非常低调的漫画家，通俗点来说，粉丝们都称他为性冷淡，自己的作品漫改官方微博不转，生活小碎片不发，更新提示也不发，纯靠作品好撑着他的脾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
和山大佬居然还有这一面。
她正思考着该怎么给看山大佬留言，门口响起了一通噪音。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顾烨星愣了愣，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
自从遭遇了bt骚扰和家里被淹这几件事，她对门声便格外敏感。
身边的一切似乎随时能成为冰冷的杀人利器，门响如冷刀，一片片地肢解着她的肌肉。
她没敢动。
门声也因为她的静而越来越密。
忽地，暂停了。
顾烨星的心脏已悬到了嗓子眼，她抱着手机，把窗户打开，做好了逃生的准备。
手机响了响。
【。】：我，开门
“……”
他？
他来干嘛？
顾烨星松了口气，随即沉默下来。
等等。
纪满好像比私生还恐怖。
上次的事，她还没忘。
因为他的阴晴不定，害她又赔了20万。
妈的。
这哪里忘得掉。
顾烨星整理了下裙摆，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去。
门无声地后退，纪满淡漠的脸展露在眼前。
纪满皱起眉，“你在房间里干嘛了？”
“睡觉啊能干嘛。”
“那为什么有股热屁味儿？”
“……你还知道冷屁热屁什么味儿？”
纪满嗯了声，摸了摸鼻子，“天生嗅觉就是这么好。”
“……”
滚。
他向上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吃东西。”纪满径直往里走，“我自己烤的鱼。”
顾烨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能让他进去。
他喵的，她刚洗完澡，内衣内裤都还放在桌子上啊啊啊！
“纪满，你等等！”
顾烨星啪地一下把门关了，立刻追了上来。
可是为时已晚。
纪满站在桌边，手中的袋子向下沉，在四指之间勒出几道细细的痕。
手心泛白，他垂着眸子，黑睫饶有兴致地向下耷着。
桌上的东西，摆得很凌乱，但很突兀。
尤其是两边的小草莓和蕾丝。
嗯。
他好像装不了。
想想昨天那个人说了，要发自内心地夸奖。
那行。
他夸人最在行了。
纪满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很有品味。”
顾烨星：“？”
纪满强调：“真的。”
“……”
我他吗谢谢你的夸奖。
夸得真好下次别夸了草。
顾烨星的脸霎时便红了，她暗骂了句“神经”，迅速把内衣内裤以及她的其他贴身衣物收走。
某人动作麻利，回来的时候纪满已经把带来的烤鱼铺开。
烤鱼微长，身上均匀地打着花刀，表面洒满了花椒和子弹椒颗粒，外酥内嫩的鱼肉浸入红油，焦脆的外皮也在滋滋作响。
轻轻拨开上边的花椒，白嫩的鱼肉蘸满汁水，一点点蔓延在娇嫩的韭菜和豆芽里。
很香，但她没有这个胃口。
纪满伸手去摸纸巾，擦了擦手，纸粗暴地揉成一团，抛球似的丢进垃圾桶里，“吃。”
顾烨星摇摇头，“NO。”
顾烨星以前给她晚上不吃东西这事，但依纪满的德性估计也不会特意去记这些事。
他哪可能把自己的话记住啊。
纪满睨了她眼，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得笔直，五官冷淡。
“顾烨星。”他的声音很平。
平淡到像一滩死水，没有生命的活力，却有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这个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烨星偏开脸，手握成拳，逃避他的视线：“你回去吧。”
“我去哪儿？”
“去哪儿都成，但就是不能在我这儿。”
纪满的眼底溜过一丝不明的情愫。
他徐徐靠近，身上浸透月光，顾烨星依着他的步子向后退，纪满气息逼人，一些缥缈又迷幻的山涧清泉滋味飘进鼻腔。
顾烨星被逼到落地窗前。
纪满手撑在她的耳垂侧，目光自下而上地打来。
“顾烨星。”他的声线清朗，“对不起。”
“？”
顾烨星为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愣怔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把人逼到墙角，压着道？
她伸手去推他，“什么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纪满的身体跟铜墙铁壁似的，她几拳打上去，软绵绵的像打在枕头上似的，他也不挡，反而越靠越近。
等她推到没力气了，纪满也能轻而易举地捏着她的手指，轻轻将紧绷的拳化为平平的掌。
顾烨星被他突如其来又意料之外的行为弄懵了，她抬起脸，好不容易才敢看他，长发凌乱地披在两边，手向下甩了甩，逃开他的圈套。
纪满坏笑，“你心跳很快。”
“……”顾烨星又羞又恼地叫了起来，“谁快啦，指不定是你快你把脏帽子扣我身上。”
“嗯。”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顾烨星好不容易推开他，立刻逃到房间的另一端。
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薄呢衬衫立刻披到肩头，将身体笼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她平复下来。
“一起吃个饭好吗？”纪满开门见山，“我想和你诚心的道歉。”
“也想说说以前的事儿。”
顾烨星皱着眉，“什么？”
“那天，对不起。”纪满顿了顿，声线低磁，“让你一个人离开了。”
他说的那天他们都很清楚。
顾烨星却平静地把乱发笼到手心随意低扎了个马尾，心跳仍有些快，但已平复许多。
“纪满。”顾烨星声线平淡，“你现在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纪满盯着她，没说话，点了点头。
顾烨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很美，却很残缺，像燃烧的孱弱蔷薇。
乌黑花瓣顺着面颊滑落，肋骨里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剥落，心脏好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又捏成了一根手指大小。
“纪满，你不如想想我以前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把她的心声袒露出来。
“当年向你表白，你拒绝了，但我没有放弃。”
“我像个傻子似的继续追，你的大学离我很远，我常常一个人坐着火车到你的城市，可见到我以后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顾烨星喉咙哽咽，“你叫我以后别再来。”
“离你远点。”
年少时的喜欢好像真的可以持续很久，久到顾烨星也不敢相信她这么懈怠的人都有勇气去追他这么久。
为了他，她努力变得开朗，自信，美丽。
吸引了很多人，却仍旧吸引不到他冰冷的心。
他的冷漠是一回事，阴晴不定是一回事，语言暴力也是一回事。
再妍丽的花没有水的滋养终究会枯萎。
譬如现在。
她不想再为纪满卑微了。
“这七年来，你有回应过我吗？”
纪满没说话，唇线绷直。
汹涌的爱意好像在某一个瞬间平息，他的沉默换来她更多的心悸。
他好像有太多秘密隐瞒，不愿吐露，也不愿摊明。
至少对她是这样。
那这样全是秘密的两颗心，还能在一起吗？
答案是显然的。
顾烨星慢慢笑了起来，面若桃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靥。
“谢谢你的道歉。”顾烨星走过去把门打开，神色自若，“但我们俩现在就像这顿饭一样。”
“好吃，但我要管理身材便戒了。”
“我以前告诉过你现在的我已经不吃晚饭了，但你似乎一直没记住。”
“你觉得这样的我们，还合适吗？”
纪满黑眸沉沉，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随即喉咙中吞下文字。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