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高二上期，学校新修的那栋教学楼完工，我和陆景言那一届有幸成为住进去的第一届学生。

    更让我开心的是，陆景言的教室在我的班级隔壁。那时，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保送班。我的教室靠近厕所，他会经常经过我们班。接下来的两年，我都把观察等待他经过教室外当成学习之外最大的乐趣。

    然而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太少，但他在我心里却扎根更深。

    我开始在日记里提起他，直到后来几乎每天的日记全都是他。他成为了我前进的一种动力，我希望我能追上他。楼下的光荣榜，我希望我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

    沮丧时，我在日记里写：陆，我应该怎么办？

    高兴时，我在日记里写：陆，很开心离你又近了一点。

    然而那时的陆景言并不知晓这一切，自然也就毫无回应。

    我不敢写他的全名，只好叫他“陆”。课本上要背的内容太多，也总是记不住。直到某天背书时想起他，于是在重点内容那里写了一个小小的“陆”字，以此告诉自己要重点背诵。

    陆景言在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忘记。

    后来考研，在网上买了一本二手的专业书。翻至某页，忽然在顶部发现一个小小的“陆”字。刹那之间，记忆翻涌，眼眶不知何时红了。

    那时，我与陆景言断联三年了。

    后来，我顺利上岸，心里想着，兜兜转转，大概还是托了陆景言的福。

    ——

    我将这些告诉陆景言，他听完沉默，深深叹了口气，将我紧紧抱住。

    后来我翻看他平时看的书，发现他也在一些地方写了一个小小的“沈”字。

    我问他原因，他郑重地道：“我想体会你当时的心情。”

    我问他，“那你体会出了什么心情？”

    “刚开始是甜蜜，后来，很心疼……”

    我笑了笑，眼眶又不受控制地变红起来。

    ——

    陆景言不知道，我当时写他名字的时候一开始也是甜蜜的心情，直到后来，渐渐麻木。因为我发现，即便写上他名字的地方，我也会忘记。在不被他回应的时光里，我也曾怀疑、动摇……

    我这搜摇摇摆摆的小舟，在无数个内心波涛翻涌的夜晚，也曾经差点被无边的泪水倾覆。

    和陆景言在一起的前几年，我早就不写“陆”字了。

    直到某天，忽然手下习惯性写了“陆”字之后，内心深处掩埋的情感再次苏醒，长时间的积埋之后，这份情感来势更加汹汹。

    那天下午，我决定再为我和陆景言的故事勇敢一次。那一次，我终于在洪流之中找到了停靠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