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盛明珠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走出竹屋。

    那朝思夜想的人立在不远处,唯一个背影,就令她红了眼。

    沈清秋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轻轻转过身来。白衣女子慢慢走近他,一张美丽而从容的脸依旧无比深情。

    盛明珠忽然想起怀里的暖寒佩,立刻拿出来,连忙将它放在沈清秋手中。“这东西,有滋养身体的妙用,你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男子低垂着眸,手心里的暖寒佩慢慢释放出温度,十指连心,逐渐流经四肢百骸……

    原来她费尽心机当雷家的儿媳,是为了他……

    沈清秋五指收拢,低头一笑!

    这东西对我来说,杯水车薪,但是,它的价值在于,这是阿珠送的。

    “多谢殿下,清秋很喜欢!”他紧紧攥住那玉佩,轻轻说道:“听闻殿下近日烦闷,所以特来安慰,不知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烦恼,可否与我说说?”

    白衣女子目光沉沉,缄默无言。

    沈清秋垂下眉眼,温顺得人畜无害:“既然殿下无事,还请保重身体,清秋先走了。”说罢,便要告辞离去。

    就在沈清秋起身的时候,女子终于忍不住叫住他:“我只是想问你,你身体好不好?如果是因为身体欠佳,你才来去匆匆,我不希望你逞强为我做这些!”

    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应该卧床休息!

    “我没事……”沈清秋话音未落,便让女子扯了过来,与她对视。

    盛明珠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连连质问:“要死了才算有事吗?是谁准许你出来的?你姐姐同意吗?同意你出来顶着大热的天,给素不相识的女人表演插花?”

    男子还未嫁人,便出来抛头露面,这种事放在女尊国家里完全是不可饶恕的,而盛明珠更在意的是,他这样的糟践自己脆弱的身体。

    倘若她真的愿意借沈家的势,那天晚上就和盘托出了,又怎么会把注意力转向雷家?盛明珠知道,倘若她愿意,只消动动嘴皮子,裕京第一地钟鸣鼎食之家——沈氏便能为她所用,可她终究不忍!不忍将这个无辜的男子卷入这复杂的形势之下。

    可是她没想过,那个敏感的男子对此多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就能让他的满腹心事变成一团错乱的毛线球。

    “那你呢?”沈清秋睁着一双眼睑通红的眼眸充满怨愤,他恨恨:“你想当雷家的登门儿媳,你想过我多难过吗?”自古女人便可朝三暮四,男人却只能暗自流泪,你要我信你,我嘴上怎么说都可以,但我的内心,只信我自己!

    “我那是!”盛明珠一口气堵在喉间,一见他一脸的执拗,又生生咽了下去。

    沈清秋还要讽刺几句,那女人忽然间抬起头来,拿发烫的唇舌堵了他的嘴!

    说什么说!亲他就是了,有什么可解释的呢?反正她舌拙嘴笨……也解释不明白。

    他呜咽一声,差点让她的空前的强势和占有欲逼到腿软!好在她的手还算稳当,圈着他细瘦的腰,紧紧相拥。

    盛明珠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是,她却还是能用嘴让这个男人乖乖就范。片刻,这个心里有些小别扭的男子红着一双兔眼,由着她牵往东就往东,牵往西就往西。

    坐上马车,盛明珠和沈清秋去了附近的灵觉寺。据说灵觉寺是苍流先祖出家的地方。

    这里的出家并非真的剃度出家,而是在这里接受法号,纯属精神出家,□□依旧是放飞自我。

    这事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相传,苍流先祖阳华帝姬在二十几岁时,有一个劫数,而且这个劫数将与帝姬性命攸关。国师出了个主意,让阳华帝姬拜灵觉寺的妙一大师为师,声称带发修行。出家人乃是方外之人,不涉红尘,这样也算是一种“死”了。

    盛明珠亦想效仿阳华帝姬,让沈清秋也拜这里的法师为师傅,看看能不能帮他改改命。

    不曾想,她的未来郎君却异想天开,找了寺外一个尼姑给他算命。

    沈清秋将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给尼姑看。

    尼姑看罢说:“嗯……八字自坐禄,勾陈得位!”再看,她眼前一亮,她神神叨叨,忽然间面露大骇之色,看着那八字瞳芒一缩!之后下意识地抬头,来来回回地打量面前高挑清俊的男子,不敢置信:“这不是你这面相该有的命格,九五乾卦,四库皆具!此乃有凤来仪之相……”

    “确实不是我的,”沈清秋悄悄将那红色的纸条收回袖子里,偷眼看她,又垂眸笑着说:“我只是拿此测一测您。”

    “哦!”尼姑听他这么说,不但不因为他有所戏弄而恼怒,反倒是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此八字之人,其帝王之相有吐故纳新之势,却伴随着一生坎坷与孤寡,若以佛经的因果福报论,也并非好命之人。

    “这是我的生辰八字,”沈清秋将自己的八字写在纸上,那颇为认真的模样,与上苍赐予他的潦草而短暂的一生比较,倒是让尼姑徒生怜悯之意。

    扫了一眼纸上隽秀的字迹,尼姑和蔼地说:“公子想要问些什么呢?”

    “我想问,姻缘。”

    男子有了心上人,心里充斥着甜蜜和不安。

    尼姑:“其实,贫尼不必看施主的生辰八字,便知道你孜孜所求,必有回响!你坚韧而聪颖过人,常能先人一步见微知著。只不过,有句话不好听,慧极必伤!孩子,你清楚这个道理吗?”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掌心,继续说道:“你的生命线很淡,意味着,你能得所爱,却无法长相厮守。”

    沈清秋红了眼睛,显得那脸色更为苍白,他没有辩解,只是轻轻说了句:“我还可以陪着她多久?”

    尼姑:“你还有未了之事,换句话说,你的执念很多,对你这般坚忍的生命来说,即便是上苍也不能轻易决定你今生的去留。但是,能陪她多久,要看你什么时候放下这段执念。佛曰因果,你若执着,她就是你的因,你若放下,她就是你的果。”

    沈清秋沉吟良久,最终点点头,起身就要走,并吩咐紫苏酬谢。

    “等等,”尼姑忽然问:“您心仪之人,莫非是刚刚那八字的主人?”

    沈清秋没有回头,他嘴角含笑,只说了句:“山雀多舌,引来猎弓,寿龟不言,可得长生。”

    男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尼姑掐指一算,嘴里不断念叨:“本是圆满的命格……贫尼就说,天底下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圆满的命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即便有,老天也势必找个人将它拆了。

    盛明珠与灵觉寺主持相谈甚欢,二人肩并肩往白玉阶而下,正好碰见等候在树下的沈清秋。

    “纪施主,那贫尼就先行告辞了。”主持师太笑眯眯地拜别。

    盛明珠亦还礼:“师太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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