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说：“来得挺早。”
见到她时，他似乎并不意外，可能是之前没有听闻过她“中文系第一丑女”的名号。
还好，看来论坛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
但她很是意外。
是意外，也是意料之中的…震惊。
卓锋这个人，不愧是以颜值出圈啊——近看，他眉眼很深邃，鼻梁更是高得能滑滑梯。
怎么有这么帅的脸啊？
做明星都觉得屈才。
她有点能理解赵妮妮为什么歇斯底里地坚持要和他一组了。
文祁回回神，想说你不是来得更早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行，想着提前来开门的。”
突然又反应过来：“你也有钥匙？”
卓锋“嗯”了一声，“之前控制台有故障，帮朋友来修过，钥匙还没来得及还他。”
故障？
文祁想到那天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起来的事——原来是有故障啊。
吓死了，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捉弄她。
心里一松，她不自觉埋下头浅笑。
卓锋眸光一紧。
……
很快又神色如常。
“对了，我们还没定要跳什么舞呢。”文祁仰起头看他，这么一看，发觉他个子实在很高，至少得有188cm。
她只有163cm，这个身高差……跳舞会不会有些费劲？
卓锋问：“你想跳什么？双人舞无非那几种，常见的就是恰恰、华尔兹，或者流行舞。”
“听起来都挺难的……”
“我们不是专业选手，就选一个简单点的比划比划就行，左右是混个学分。”
原来他参加是为了学分。
是为了少修几堂选修课吗？
文祁听冯莉讲过，大学里的选修课学分不等，为了把学分修齐，通常要“看分选课”，而且通过率不等，全看老师的心情。
但参加活动就不一样了，大学里许多活动可以加学分，以此来吸引学生们踊跃参与。
蒙面舞会能够加2.5学分，已经是超级重磅了。
——想想也是，要不是为了学分，他哪会回来参与呢？总不能是为了她吧。
文祁默默地脑补了一下和他跳华尔兹的场景，“……感觉我需要穿一个恨天高才行。”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卓锋懵了。
“和你跳舞啊。”文祁有点不好意思，“你太高了，我总不能踩个高跷来。”
卓锋失笑。
他一笑，眼睛像光彩熠熠的黑珍珠，文祁感觉自己的脸似乎不争气地热了。
她赶紧低下头。
“好像有点难选。”
“随便选吧，我都行。”
“我也都行。”
短暂的沉默后，卓锋开口：“其实，二人转应该也可以。”
其实只是一句玩笑话。
文祁居然意外地认真思考了一下——二人转，需要会转手绢吧？她小的时候会单手转，长大干脆两只手都不会了，和转呼啦圈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她可以练的。
“不然，你定吧。”她声若蚊虫，“……我都没意见。”
居然当真了？
“我们先坐下，搜几个视频看看，选一选吧。”卓锋提议。
这个提议甚好。
选了第一排靠边的两把椅子，卓锋侧身让她坐进去。
离得很近，擦身而过时，他的黑色防风衣蹭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同时，一阵莫名的清香涌入鼻端。
那一刻，文祁在想：他用的什么洗衣液啊？还挺好闻的。
卓锋打开了几个视频让她看，感觉都不太难。
就是……为什么都有比较亲密的动作啊。
想了想，文祁似乎也能理解，双人舞，难道要两个人站在舞台两端跳吗？
比起之前看过的一些组合的舞蹈尺度，这些倒都是正常的接触，只是……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所以牵手、拥抱什么的，对她而言，已经是很大尺度了。
她有点懊恼：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大概她以为的双人舞，就像两个人做广播体操。
如果此刻说出来会显得有些矫情吧？
文祁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像美丽的夕阳了，默默地往回拨弄一下屏幕：“就…就刚刚这个吧。”
卓锋没看屏幕，直接按了暂停。
他偏过头看她。
她似乎很害羞，完全不敢抬起头，从脖子到耳根都是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像胆怯的小动物。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文祁可怜的衣袖被攥得发皱，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卓锋突然问她：“你之前学过跳舞吗？”
之前？
“学过一点。”她如实答。
“一点是多少？”
“就是两三个月左右，那会儿是妈妈给我报的舞蹈班，还是小时候的事了。”
“那你有基础啊。”卓锋叹了一声，“跳舞这事儿，我是真一窍不通。”
“也正常，毕竟你没接触过。”聊着天，文祁有些放松下来：“其实跳舞看着简单，跳起来很容易忘记动作的，硬记动作的时候，又跳不出那种行云流水的美感了。”
“嗯，那我试试，争取跳出点美感。”卓锋说着就要起身。
“诶！”想到刚才的舞蹈动作……文祁假装看了眼时间，“那个，我觉得今天挺晚了，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不然我们明天再排练？”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点傻。
约的就是晚上啊，现在才7:20，其实也不算很晚吧？
何况，她所谓的有事，不过是去洗个澡。浴室开放到22:00呢……
她又脸红了。
他一定能看出她是为了逃避练习，故意在鬼扯。
卓锋意外地挺好说话：“好，我们走吧。”
就……这么简单？
走出小礼堂的大门时，感觉空气都更新鲜了，文祁内心对于卓锋突然无比感激。
回到宿舍，文祁红着脸格外地沉默。
然而有人比她的情况更严重。
张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眯着眼指指点点：“不对劲，你们俩全都不对劲…这是有情况啊。”
冯莉抱着手机傻笑，大方承认：“怎么了？没见过少女怀春？”
张静“咦”了一声，见怼不过，转而把枪口调转对准另一个：“文祁，你呢！你怎么看着也呆呆傻傻的，速速招来！”
文祁有些心虚：“什么意思啊？我没什么情况呀。”
张静才不信：“你当我好糊弄啊，就你这表情，不是跟男的有了什么，就是马上就要跟男的有什么。”
“你别瞎说。”
张静嘿嘿地笑，一脸“你懂”的表情。
冯莉却反应快：“你借小礼堂的钥匙去干嘛了，小文文？”
文祁没来由地更心虚了。
明明她是去做正事，怎么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去准备比赛呀。”文祁一贯不会撒谎。
“准备比赛？”冯莉装作反应了一下，然后怪声怪气地说：“哦，是你那个热度很高的蒙面舞会大赛！”
“等等，那你岂不是见到卓锋了？”张静“嗖”地窜出来，“怎么样啊？本人帅不帅？”
文祁想了想，如实回答说：“是挺帅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冯莉和张静齐声尖叫，“什么样什么样？你好歹给具体形容一下啊，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理。”
“就是挺高的，长得有点像明星。”文祁纳闷，“他不是挺出名的吗，你们没见过？”
“没有！”冯莉没好气。
“我见过！”张静举手，“但是是在论坛上……而且只有半张脸，后来那篇帖子还删了，简直过分。”
文祁居然默默地想：文学系跟建筑系不在一个学院，见面的机会确实挺少。那自己这算不算是……赚了？
突然有些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冯莉挤眉弄眼地看文祁：“小文文，听说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黄金单身汉啊！”
文祁往后退了一步：“……你那是什么眼神？”
“对你寄予厚望的眼神。”冯莉贼笑。
“算了吧。”文祁瞬间意会，转身端起洗漱筐，“人家哪儿看得上我啊。”
“小文文！”冯莉一拍桌子，“你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呢？”
张静却解读出另一番味道：“那这么说，你看得上他了？”
文祁手一抖，正往筐里塞的护发精油差点掉到地上。
她说了吗？
她有说过一个字吗？
什么叫歪曲事实、捕风捉影、盲目臆测啊，这就是！
打不过就逃跑，文祁最后把睡衣塞在筐里，问她俩：“我要去洗澡了，你们去不去？”
“去！”两人异口同声，冯莉补了句：“幸福，我要和美女共浴。”
文祁：“……”
公共浴室背靠三食堂，三食堂的美食是x大出名的好吃不贵、经济实惠，是过了饭点儿附近依然人很多。
许多挎着洗漱筐的学生从浴室门口出来，转个弯儿就进了食堂大门，穿着睡衣买夜宵。
文祁感叹：大学包容性真强，怎么能穿着睡衣去食堂呢？
她小的时候，穿着睡衣奶奶都不允许她出门的。
倒垃圾也不行。
浴室外是存衣柜和更衣镜，有吹头发的地方。冯莉叹了声，今天来得不巧，赶上大部队了——女生们排着队，有人包着头发拿着吹风机默默等候，有人在涂身体乳，还有些等人的，在一边七嘴八舌地闲谈。
讨论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校园八卦，以及哪门哪门课的作业有多么多么变态。
第一次来公共浴室洗澡，文祁有些害羞地不敢脱。冯莉和张静早换好了，站在浴室门口催促她：“小文文，你快点儿，里边刚好有个三人位！”
“来了。”文祁眼一闭心一横，在臭死和羞死之间，选择了社死。
站在更衣室里刚准备脱，就听到一旁传来两个女声的嚷架声。
什么情况？
文祁放下刚刚掀起的衣服下摆，缓缓探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