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嗝

    她从小就喜欢着自己,那为何……

    “为何…你不肯碰我?是不是嫌我生了孩子,身子变丑了?”她从前可从不会拒绝与他行房,怎么一生了孩子她就不情愿了?

    害他有那么一刻连亲生女儿都憎恨上了——

    元白怔愣,不明不白眨着美眸,尽显无辜,“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怎么会嫌你?”

    “那为什么嘛?!”云修皱起哭红的鼻子,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孩子,“你什么都不肯与我说,我就只能胡思乱想,哪里猜得到你的心思,我也想当你肚子里的蛔虫,可当不了啊——”

    元白立即用行动向他证明,吻着他絮叨委屈的双唇,气息萦绕,双手向上抚着云修纤白的脖颈,手指宛如触摸着上好的天鹅绒。

    她一向轻柔缓慢,润物细无声掠夺所有,云修手指抓紧她的衣襟,气息声越来越重,心中畏怯,不由脚步后退,她便步步紧逼靠近,佩环叮当,流苏摇曳。

    “我怎会嫌你?‘想’你都想了快一年了,早就忍不住了。”

    云修失神喘气,还没喘几口,嘴巴又被封住了。

    他看见自己躺在菩萨下面的供台上,菩萨拈花微笑,神圣庄重。

    心想他妻主是疯了吧,竟敢在这——

    “乖,乖一点,云修。”元白抓住他捶打自己的双手,低哑嗓音哄骗,“乖乖夫郎,很快就好了。”

    云修抬脚想蹬她,丹凤眼尾湿红,娇怒,“菩萨在这儿呢,你怎么敢?!”

    “不怕。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供她,她应该不会介意我借她的地一用,再者,菩萨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她应该会很高兴。”

    “胡说八道!”云修脸色酡红,双眼氤氲,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瞎掰。

    “你不是想知道我瞒你什么吗?我说,我都告诉你。”元白神情尽是迷离舒坦,红唇细密吻着他的脸颊,声声低语,“我怕你生气才不敢说,谁知你会这么想我?”

    “快说啊——”云修羞恼地推搡她,但毫无作用。

    因要爬山扫墓,元白并未盘起复杂精致的发髻,仅仅是束了一条利落及腰的辫子,南红玛瑙珠钗做点缀。

    他再也忍不住了,手臂缠绕捉着她晃荡的发辫咬在嘴里,不至于在菩萨面前发出不敬的声音。

    红肿的唇配上乌黑的发丝,激得元白的眼神更加黝黑深邃。

    “你生冬儿那日,我真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云修心一跳,好似感受到她坠入深渊的哀伤,“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云修眼里沁出泪珠摇首,还有冬儿呢,还有她们的孩子在呢。

    “我不愿让你再受生子之苦了,幸而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儿,婆婆应该也不会逼我们多生。”元白低眸含笑,拇指轻拭他不知因何而落的眼泪,“于是我让春晴大夫给我配制绝子的药物,用药时期不能同房,所以之前我才……”

    云修瞳孔微扩,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吐出发丝,蹙眉叫道:“你干嘛要这么做?哪有人做出自绝子嗣的事?太荒谬了!”

    元白瞥了一眼自己湿润的发辫,一点也不意外云修的怒气,毕竟这事谁看来都是离经叛道,起初春晴大夫还不肯给她配药。

    “不想有孩子,我吃避子药就行了,何必要你来?”他也不是没吃过,没坏过身子,停药后就怀上冬儿,冬儿现在也健健康康的。

    “我想一劳永逸嘛。”元白抱着他,鼻尖蹭着鼻尖,“难不成像此刻情非得已之下,我还要出去给你煎一碗避子药?”

    云修脸色红得厉害,咬牙搂着她的肩臂,她们两人衣着完整,谁也窥探不见底下秘密。

    “调养…不回来了吗?”

    “昂,没办法让你怀孕了。”

    云修嗔怒抬眸瞪她,她怎么能顶着一张温婉可人的脸说出这么恶劣羞耻的话。

    没一会儿,他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若是之前他定是要与她大闹一番,为何不给他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

    可现在他也不愿生了,再生肚子岂不是更难看?

    他生孩子的初衷只是为了让她心里有自己,可如今没有这个必要了,原来她一直有着自己。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云修问出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自云冬出生以后,她的不爱也太过明显,连装都不想装。

    “也没有不喜欢——”元白把头抵在他的颈窝,瞧不清她的表情,声线隐隐含着一些低弱的撒娇之意,“就是觉得从前你只看我,现在她还要分走你。”

    云修迟缓地回味过来,一时有些咋舌,“你,你不会吃自己女儿的醋吧?”

    元白自是不肯答他,在他耳边小声低喃,“她还害你捱这么久的疼,我也疼……”

    云修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和后颈,如同在安抚着自己另外一个孩子,“都过去了。”

    “嗯。”

    大雪还没停,豆梓撑着雪伞看到站在菩萨庙外的阿叶,作势叫喊,阿叶眼尖,用手指比了个噤声。

    豆梓咽下声音,费力踩着雪地跑过来,低下声音问,“叶哥,你不是说去找少爷和少奶奶吗?怎么在这里待着?”

    阿叶神情不太自然地看着年纪尚小的豆梓,轻声道:“你知道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事吗?”

    “什么事?”豆梓天真好奇问道。

    阿叶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就站在这儿,别让其他人靠近就好了。”

    “为什么呀?不去找少爷少奶奶吗?她们去哪里玩呀不带上我们?”豆梓没一会儿安静下来,他看向阿叶,贴近耳朵问,“我听见少爷的声音了,他在里面吗?”

    “是呀。”

    “那只能等了。”豆梓慢慢蹲下来,虽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叶哥说这是以后才会知道的事,双手撑着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心思跟白雪一样放空。

    云薛琴妇夫还担心儿子一言不合就闹和离,惴惴不安许久,没想到她们只是出去祭拜了一下芳荨,回来之后就见这小两口浓情蜜意更甚新婚。

    时常旁若无人腻歪在一块,交颈亲吻。云薛琴好几次想出声呵斥她们成何体统,但想了想,也许很快儿子肚子就会有喜讯了,这是好事!

    识趣回避,给足空间给她们两口子好好恩爱。

    妻主不管,阮氏更不会管,成日抱着还不会说话的云冬哄问,“冬冬,你是想要妹妹呢?还是弟弟?”

    “我早就说修儿就是刚生了孩子矫情,一时冲动才会想和离。”云薛琴自以为了然评判,“元白带他出去兜游一会儿,瞧!什么事都没有了。”

    阮氏擦着云冬吐泡泡的口水,不去理会妻主说话。在她眼里男人这些患得患失都是矫情和麻烦,懒得与之争辩。

    “修儿哪真肯跟她和离?满脑子都在人家身上。”

    “这倒是。”阮氏搭了一句,自己儿子多少了解。

    “也许我们云家今后家门兴旺怕是有望了。”云薛琴乐呵呵笑了许久。

    结果有一日,春晴大夫给云夫人的身体定期把脉调养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云薛琴再三逼问之下全都交代出来,气得她立刻冲进儿子儿媳的院落。

    “阿娘,你今日吃了什么火药?门都要给你敲烂了。”云修刚打开门,眼见娘亲青头黑脸杵在门口,系着襟扣的手安分地垂落下来。

    云薛琴瞧他,素面朝天,身着整齐银线丝绸长衫直袖,黑发没有束起,全披散在身后,脸色慵懒夹杂着些许乖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听话乖顺的小公子。

    “荒唐!”云薛琴好不容易才蹬目吐出了一句。

    云修霎时红了脸,撅嘴嘟囔,“我自己的屋啊。”

    “元白呢?她在里面?没去茶庄?”

    云修一听他娘的语气就知道是找元白的事了,急忙袒护,“她,她没去,是我让她今天陪我的。”

    “呵,她没去更好,省的我费事跑过去骂她。”云薛琴甩袖跨步进去,云修不明所以,心想娘怎么会气成这样?连忙跟上。

    “娘,什么事呀?你跟我说就是了。”

    “我瞧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话,不会这般平静的。

    元白早就听见了动静,她从屏风内出来,衣着发饰完好得体,好似随时都可以动身出门。

    瞧见云薛琴来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一如既往温和恭顺问候,“婆婆。”

    云薛琴与云修也真不愧是母子,道出来的话也是一样,“你真的太荒谬了!”

    “什么呀娘?你干嘛无缘无故就责骂元白?”云修脸上不高兴,自己说是那么一回事,要是听见别人说元白的不是,就是自己娘亲他心里也不舒服。

    “春晴不说漏嘴我还不知道,人家哪户妻夫不是求子都求疯了,就你家女人这么傻去断子。”

    云薛琴本以为儿子会站在自己这边,就算已经改变不了,也总得让儿媳为自己荒谬的行为愧疚。

    谁知儿子只是与儿媳相视而望了一会儿,云修便主动出声担下,“我不想生了,就让她绝了。”

    “?”虽听起来离谱,但依儿子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云薛琴对元白的气焰瞬间小了许多,不理解的低问儿子,“你又是发哪门子疯?哪有让妻主去自绝的?”

    “不行吗?!”比脾气,云修还没输过谁,蹙眉怒目,“难不成让我绝?我受尽了生子之苦还不够,还要受绝育之苦?”

    云薛琴被堵得哑口无言,正巧阮氏听见侍仆说夫人急匆匆跑到少爷少奶奶屋里说话,就抱着小孙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夫婿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向他痛斥儿子和儿媳荒诞不经的行径。

    阮氏虽有惊讶,但很快复于平静,只是内心些许惋惜小孙女没有妹妹弟弟了。

    “也好,生子就是鬼门关,修儿走一趟就够了。”

    “哪有次次都会?”云薛琴不以为然,“多生几次就熟稔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向隐忍贤良的阮氏也生起了气,“不是已经有了冬冬了吗?你还想要几个孙女?”

    云薛琴自己落了众矢之的下场,全都向着几乎没有出言的儿媳,甩手叹气,“行行行,我不管你们了,你们两口子爱怎样怎样。”

    “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云修从阮氏怀里接过女儿,理所当然道。

    云薛琴看着他怀里的乖孙女,不好说什么,离开前强装威严管束道:“都是当娘爹的人了,行为举止得体一些,在屋里你们妻夫恩爱没人管,在外面还这样像什么话?”

    元白本不想让她们知晓“绝子”这事,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太坏,含笑应道:“婆婆教训得是。”

    云修待娘亲走后,才郁闷埋怨,“阿娘真是太讨厌了,我们做什么她都要管。”

    “别理她。”阮氏把小孙女掉落的狐头帽给她戴好,“刚让奶夫喂过奶了,哄一会儿应该就困了。”

    “好的爹,我哄她睡。”

    “行,我出去了。”阮氏看向元白,推着门,“儿媳,别在意你婆婆说的话,她气段时间就消了。”

    “没事。”元白比他们所想象的要更加了解她这个婆婆,毕竟刚入赘她在茶庄受过的责骂是他们父子俩人一无所知的。

    屋里难得剩下属于她们一家三口的温馨。

    云修也不再逼迫元白去抱女儿,走到她面前,竭力希望她能更爱冬儿一点,“你瞧她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爱?”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看到自己的娘亲兴奋地张开小手想要亲近,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

    碰不到,蹬着小胖腿,歪着身子要去抓娘亲的衣服,她爹都快抱不住她了。

    元白伸手包住小家伙的小手,让她安分坐在自己爹的怀里,“可爱。”

    她说这两字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像极了敷衍。

    云修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她怎么就这么冷淡?

    云冬抓着她娘的手指,小手十分用力,不肯松开,乐呵呵露出还未生出乳牙的牙床。

    “宝宝抓住娘亲了,宝宝开心?”

    云冬嘴里发出“呀呀”回应她爹,接着她突然把娘的手指塞进嘴里咬。

    “不可以。”元白作势要抽回自己的手。

    云冬不肯松,皱着小脸就要哭闹,云修心疼,“她没长牙,咬着也不疼。”

    “脏。”元白很快又补了一句,“我手脏,别让她吃进嘴里了。”

    云修想她说的也是,总不能让宝宝养成什么都塞进嘴里的坏习惯,伸手拉开元白的手,“宝宝乖,不能吃。”

    云冬碰不到娘亲立刻哭喊了出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元白用帕子擦了擦满是宝宝口水的手指,忍不住腹诽:怎么女孩也爱哭?

    云修来回走动哄了一会儿,宝宝就安静下来了,小脸挂着泪珠,打着奶嗝。

    “你这是什么表情?”云修拍抚着宝宝的后背,看见元白坐在椅凳上,神色怪异盯着打奶嗝的宝宝。

    “没有,只是觉得…你辛苦了。”说是辛苦,却没有要起身体贴丈夫的意思,“一直抱着她,不重吗?”

    “还好,宝宝能有多重?”云修让女儿靠在自己肩头上,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云冬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没一会儿,竟吐出了奶,污了爹爹肩膀半片衣服。

    云修没有惊慌,眼睛只顾着女儿别被奶呛着了,不停给她顺气。

    元白头次见宝宝吐奶,慌忙起身拿起干净白布擦拭云修的衣服。

    “给宝宝擦呀,擦我的衣服干嘛?我等会就去换了。”

    “噢,好。”元白迟钝且随意的用布抹了一把云冬的小嘴。

    云修瞟了一眼元白,他终于知道她刚刚脸上是什么神色了,第一次见她会露出这种表情,一时被气笑了,“自己女儿还嫌弃?”

    “没嫌弃。”元白企图狡辩,但手上沾了奶渍的白布她是一刻也不想碰了,迅速扔在一边,若无其事道:“冬儿是困了?”

    云修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云冬身上,见她眼皮耷拉,越来越沉,小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歪斜地靠在另一边肩膀。

    “嘘!她睡了,我把她放在床上,你看着她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元白听话的点头。

    云修换了衣服还去了一趟库房,准备取些上好的人参叫人拿去炖汤。

    他担心元白不会好好看宝宝,没准又一头埋进书房里看账目,把宝宝一个人留在房间。

    要是宝宝一个人醒了可就不得了了。

    他匆匆回到屋里,床上宝宝没醒,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娘亲的手指,睡得很安稳。

    而元白侧身闭眼睡在她旁边,隔了点间距,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伸到女儿手里。

    云修看得心都快化了,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妻主和孩子都在身边,亲近和谐。

    他爬上床,从背后抱着妻主的腰,脸贴着她后背,暖烘烘的。

    元白没睁眼,只是毫不犹豫从女儿手里抽出了手指,把手掌覆上云修的手背。

    云冬手里一空,小小身子一颤,在空气中抓取,蹬腿,吧唧着嘴巴,很快又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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