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逛街又进阶
逍遥丘靠近九转山脉中段，位于着剑门和御兽门之间。
一路上会经过不少居所和店铺，两家宗门在此间置办了不少产业。
人流熙攘，悍娇撒开蹄子也跑不了多快，遇到拥堵就急得原地踱步。
云拂影因而把街景看了个遍。
俞家真是大手笔，至少已路过三处张贴自己通缉令的地方。
留影图上只有云拂影的半身像，厚重的过眉齐刘海，脸颊圆润。和现在微吸脸颊就出现两道凹陷的自己判若两人。
那件橙色卫衣挺惹眼的，不少修士凑上去看。
不过已经被自己扔在恒殊林的一个泥潭里了。
她担心的是吴鹗会认出她来。
还在柴刀镇的时候没有那么瘦，自己和他近距离相处，吴鹗还老爱上下扫视她。
何妨也看到了通缉令，她回头看了眼云拂影：
“跟你有一点像，不过她能从俞家手里逃出来，铁定不是炼气期哈哈哈哈。”
云拂影翻了个白眼。
适意面点铺虽然奇怪，灵气却十分充裕。她的黑土地又水润起来，范围延伸到秃架子之外。
还都是清水。
干净的灵力在体内每流转一圈，灵脉就拓宽一点。
云拂影只觉得自己体质稳步上升，她不知道自己快要突破了。
炼气期是修士打基础的时候，灵脉尚未定型，需要大量灵气把它冲刷得更宽广。
炼气散修大多得不到足够的灵气滋养，先天发育不足，导致后天发展受限。
灵脉走歪是常事，所以散修的能力大多奇形怪状，部分正派的仙族宗门修士不屑与之为伍。
何妨这才与同为散修的货郎交易，大材行的态度令她不喜。
两人跳下悍娇背，何妨领着云拂影进入一条一人宽的小巷。
她在一扇黑窗前停下，投入两颗下品灵石。
黑窗表面附有阵法，荡起几圈涟漪，吐出两块竹片。
何妨递给云拂影一片：
“逍遥丘黑市准入牌，你别腰上就行。”
“还挺便宜。” 云拂影有点惊讶。
“进去了才是大宰特宰呢，拿着这竹片，你就逃不了单。”
何妨继续往前走：“等下我跳，你就跳。”
她在一块石板上蹦起，掉入突然出现的地洞。
云拂影学着她跳，穿过一瞬的黑暗，来到夜间的集市。
“黑市一定要搞得很昏暗吗？”
路上挤满了随意撑起的铺子，几名修士蹭着两边的店面招牌发出的流光进行交易。
何妨已经拔出重剑，她周身气质突变，紧绷而凛然：
“这本是个荒废的永夜秘境，被人接手后改造成黑市，” 她看一眼云拂影，
“抬手挺胸，目露凶光，把武器握在手里。”
云拂影翻了两下花手，只攥出一个拳头。
何妨无语，把自己的剑鞘递给她：
“破烂货，扔了也没事。”
剑鞘上绑满布条，云拂影用灵力走了一遭，发现不少缺口，能把灵力漏光。
何妨察觉到了灵气泄漏，她严肃地对云拂影说：
“别注入灵气，会炸的。”
原来一般剑鞘都会阻止剑上的灵气泄漏。
何妨的剑鞘多处破损，又漏又堵的，小范围灵力对流①，就会引起灵爆。
“我的剑上不沾灵力，将就用。”
何妨七拐八拐地走入一个小院，院里挂晾着不少被单。
她在其中一块前站定，贴着布面轻声说：
“开灵得宝成邪成双。”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把被单撩起：“请进。”
两人走了进去，是一个光秃秃的小间，地上放着一块扁担、两个竹筐。
一位男修站在门口，身材精瘦，厚嘴唇，脸上布满雀斑。
“雷婷，姚闻达。” 何妨指了指两人，她猜云拂影不想暴露真名。
“我叫云拂影，幸会，雷霆要闻达。”
云拂影可不想被吴鹗知道自己的行踪，只能装傻。
“是姚闻达。” 男修冲她点点头。
何妨提出要买五十斤面粉，姚闻达从筐里挑出一个芥子袋，云拂影感受到他用灵力在袋口转了一圈，芥子袋随即大开。
何妨也张开自己的袋子，两袋相对，一路面粉，一路灵石，交易很快结束。
走出房间之前，云拂影猛一回头，遇上姚闻达尚未收回的目光。
“怎么了？” 何妨看着他们。
“无事，我送客。” 姚闻达拉起嘴角，伸手引她们出去。
自从何妨说自己是雷婷之后，云拂影就察觉到姚闻达仔细打量的目光，他的眼神掠过自己的五官，盯着嘴唇瞧了一会儿。
难不成在柴刀镇见过自己？
从黑市出来，云拂影说要买盒口脂，何妨把她带去一家胭脂铺。
她挑拣着各种颜色，向何妨打听姚闻达。
“他是凡界出身的散修，往来于两界之间做点小生意。我猜在筑基中期，是个符师。”
“他好像对我有敌意。” 云拂影挑中了一盒深红色的口脂。
“他一直在找他姐姐，可能看你长得像吧。”
何妨主动帮她砍价，以三颗下品灵石成交。
云拂影只有包掌柜预付的一颗中品灵石，何妨帮她付了：
“不用还，这三颗还是你送给我的。”
云拂影用口脂模糊唇峰，把嘴唇线条涂得更圆润。
在学会易容术之前，只能用最朴素的化妆技巧。
回到适意面点铺，云拂影径直走向卧房，翻出吴鹗的芥子袋，她今天看出了点门道。
多亏了五面漏风的秃架子，她能感受到一些明显的灵力流动。
姚闻达解开芥子袋的时候，她的部分意识凭空出现在秃架子里。
意识向外望去，好像透过一片灵力滤镜，看清姚闻达的灵力如何作用于芥子袋。
云拂影猜测，自己这个半成品“灵府”和外界的通道大开。
所以，向外，她能驱使普通物品；向内，她能收到灵力的运行痕迹。
姚闻达估计是觉得她俩修为不高，不需要隐藏灵踪。
云拂影注入一丝灵力，激活了芥子袋的禁制。
这是一个小型的契约阵法。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只是学着姚闻达的步骤，先用灵力走遍全阵。
就像何妨的剑鞘上布满缺口，禁制阵法上也有几个空点。
锁孔？
阵纹渐次亮起，流畅的走势被几处缺口割断，看着像个对称的图案。
双耳抱结，横生枝桠。
有点眼熟。
云拂影想起吴鹗的抠门做派，还有窗台上的盆景修剪后的模样……
她绕过两处空隙的陷阱，用灵力把阵纹填满——
袋口一松，成了！
阵纹是个金蝶结，寓意着富贵吉祥，几乎是吴鹗的信仰图腾。
芥子袋里有两颗上品灵石、二十八颗中品灵石、一个镀漆刻纹的圆盘，
还有一块通体银白的棱柱。
她无法把目光移开，浑身的经脉都在叫嚣着渴求它，秃架子微微颤动，急不可耐。
修仙界充斥着各□□惑，欲望滋生欺诈，冲动扭曲命运。
云拂影双臂抱胸，手指掐住胳膊：
顺心而为让她吃过不少苦头，但这一次，她还是选择相信直觉。
在理智束手无策时，身体会帮你做出选择。
她一把握住棱柱，双手合拢。
磅礴的灵力涌入体内，泄洪般的冲击考验着修士新生的灵脉。
云拂影双臂肿胀发热，蠕动的经脉像活体的虫子在皮肤下穿行，凸起又趴落。
心脏把肋骨都撞疼了。
她的意识被赶出秃架子，几乎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在云拂影看不到的地方，适意的伙计们停下了手中的劳作，每个人脸上露出一样的微笑：
“是时候了。”
“她会拒绝。”
“然后答应。” 等酵一锤定音，结束了对谈。
黑土地降下第一场的雨的时候，云拂影清醒过来。
曾经沙化的土壤恢复原貌，雨水渗入更深的地方，秃架子被白云环绕。
等云散开，好嘛，还是那个秃架子。
棱柱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轻飘飘的石头。
原来里面储存的，是纯净的灵力。吴鹗留着它可能是为了进阶。
等等，她这算是进阶了吗？
云拂影走进店铺，这帮人看起来懂很多，可以问问看。
她还没张嘴呢，包掌柜先开口了：
“筑基啦，选好专修方向了吗？想去哪闯啊？进宗门还是当散修啊？”
云拂影双手向前：
“我筑基了？”
炼气初期下一个阶段不是炼气中期吗？
“你又不是正宗的炼气修士。” 魃女靠在灶台边，歪头看着她。
“那我现在是筑基初期吧！” 云拂影开始摸不透自己的体质。
“是，” 禄路飘过来：“你对修炼还一无所知呢。”
瘟医突然拍了拍她的后背，云拂影一个激灵，发现肋骨的隐痛消失了。
包引发适时开口：
“这几位都有神通，跟祂们学吧，你进宗门会被俞家吃死的。”
“你怎么知道！” 云拂影心跳加速，掌心冒汗：
没错，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
“拜我为师，给我跑腿，我手把手教你，包教包会。” 等酵长身玉立，眼皮半垂，这是一个正式的邀请。
“给你跑腿？”
云拂影灵光一现：“你们和俞家有仇！”
她想不到别的理由，自己最大的“特别”，就是被俞家当成了神侍。
“你现在只能拜我为师了” 等酵摆出威胁的样子。
“然后帮你搞垮俞家？” 云拂影想不通：
“你们怎么不自己上？”
“拜我为师了就告诉你。”
云拂影心乱如麻：“让我考虑考虑。”
门镇听了，喷出一声巨响的鼻息：
“哼”。
云拂影懒得理他。
她又躺回了卧房，努力梳理着前因后果——
一个误会，她被俞家通缉。
就算证明自己不是神侍，她也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俞家灭口。
散修的处境很糟糕，在灵气衰微的大时代下别说吃肉了，喝口汤都难。
从这两天听到的消息来看，俞家在修仙界权势显赫，能影响各大宗门行事，拜入宗门实为下策。
俞麟泽要弑神，这帮人可能试图要阻止他。
接受邀约，就是彻底与他为敌，云拂影倒不担心这个。
她迟疑的是，自己会被卷入弑神计划。
好不容易从禁狱逃出来，难道要走回头路吗？
明天何妨要带她去御兽宗，或许能问点情报。
她身心俱疲，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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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瑜城。
看到俞麟泽从暗室出来，等待已久的侍卫行礼上前：
“给俞公子挑选的人已经放了。”
俞麟泽瞥他一眼，侍卫连忙补充：“都洗过魂了。”
“嗯，他睡醒没？” 俞麟泽话锋一转。
“还在昏睡中。”
俞麟泽走进书房，案台上弹起一块光幕，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影像。
他略感不耐，身为家主，屁大点事也要过目。
掌权的兴奋几十年前就过去了，这位子坐得越久，就越想抛下一切去觅逍遥。
刚才暗室里的那场训话令他压力倍增。
俞麟泽眨了眨眼，继续翻阅：
嗯……不少人领了那份通缉令。
他没抱多大希望，发给散修的通缉令很难成事，大多不了了之。
比如说这个柴刀镇的吴鹗，一个筑基中期来凑什么热闹。
他更相信宗门弟子的行动力。
尤其是那些想投入俞家门下的，恨不得管自己叫爹。
可惜他只有一个儿子，怀宸虽然体弱，但愿意为俞家做任何事。
甚至是……以命相博。
俞麟泽眉眼耷拉着，表情悲喜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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