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

    古逸霄听闻君瑞宸昏迷不醒后,急忙从宫内又带了两名太医赶到皇子府协助张太医诊治。

    张太医把完脉后神色有些凝重,站在一旁的古逸霄焦急的问道:“张太医,如何了?”

    张太医如实禀告道:“陛下原就因伤心过度伤了龙体,诱发了眼疾,若是好好调养,一年内或许可恢复,但陛下一直心伤郁结,近期又过度劳累,导致病情加重,微臣担心就算日后龙体调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闻言,古逸霄眼眶微红的望着床上昏迷的她,担忧的问道:“什么后遗症?”

    “一旦受刺激便会昏迷几日。”张太医惋惜而无奈的叹了口气。

    古逸霄伤心的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思虑片刻后对张太医嘱咐道:“此事不得外传,幸苦张太医全力医治陛下的病,陛下这情况可否移至宫内修养?”他怕睿儿的事会再次让她受到刺激。

    “陛下苏醒前最好不要挪动,微臣必定穷尽一生医术治好陛下。”张太医眼露坚定的说道,随后默默下去开药方了,走至门口却见到范太傅站在那,不知道听到了多久,想到皇子殿下亲眼目睹了陛下发病,她着急陛下的病,便没顾上皇子殿下,倒是她疏忽了,于是关心的询问道:“范太傅,皇子殿下可安好?”

    “已无碍,张太医费心了。”范启舒眼露感激的说道。

    “那微臣先去开方子了。”张太医话毕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古逸霄听到门外的声音后,立马走了出来,温和客气的对范启舒说道:“陛下的病还请太傅嘱咐府里的人不要外传,近几天我们先暂住在此,叨扰了。”

    范启舒暗自打量了下这位得陛下独宠的男子,语气温润的说道:“皇贵君客气了,这儿原先是陛下的王府,算不上叨扰。”想到刚才二人提到陛下的病,她不禁好奇的问道:“陛下何时病的?”

    “他走后。”古逸霄感概的说道。

    这个他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古逸霄犹豫不决的望着她,暗自思量了会儿,随后满眼真诚的说道:“太傅,陛下知道睿儿他自小视你为母,你亦将他视如己出,感情深厚,所以交由你抚养长大,我们都很放心。陛下是他的生母,血浓于水,虽然很想尽力弥补,但又怕见面会惹他不开心,所以陛下每晚趁他熟睡后进府瞧一眼他,陛下的病归根结底是因心病而起,你可有办法从中调和?陛下所求不多,只希望母子关系有所缓和。”

    她每晚都会悄悄来府上的事让范启舒有些意外,来京那么久了,一直未见她召见睿儿,她还以为她怕见到睿儿会想起鹰儿,却没料到她是为了照顾睿儿的情绪,想到她的病因鹰儿而得,不禁对她有些心软了,要是鹰儿在这儿,应该也不希望她们母子的关系如此疏离,于是勉强答应道:“我尽力。”

    古逸霄见她肯帮忙,当即面露喜色的继续说道:“睿儿还年幼,刚换了住处想必还有些不适应,麟儿与他年龄相仿必能玩到一起,太傅若是不介意,我以后让麟儿常来皇子府陪他解解闷。”

    范启舒听了这话想拒绝都难,只好轻声应道:“多谢皇贵君。”

    古逸霄见事办成了,内心不禁轻松不少。

    到了深夜,君瑞宸悠悠醒来,见躺在身侧的古逸霄面容疲惫的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不禁内心一暖,于是轻轻侧过身抱着他继续睡了。

    翌日,她睡到很晚才醒,古逸霄温柔的扶着她从床上坐起。

    “几时了?”她精神不错的问道。

    古逸霄知道她是担心上朝迟了,于是轻笑道:“快到午膳时间了,瑞姐姐可别怪我,眼下你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让苏衷对百官说你连日处理国事受了风寒,今日免了早朝。”

    “又让你担心了。”她轻声叹气道。

    古逸霄高兴的说道:“瑞姐姐还是快点梳洗吧,过会儿太傅会带睿儿来跟我们一同用膳,我已经吩咐厨房多做些睿儿爱吃的菜。”

    她面露惊喜的问道:“睿儿愿意见我了?你跟太傅说了什么?”

    古逸霄故作神秘的说道:“秘密。”

    她见此也不追问了,高兴的起身梳洗穿戴好。

    午膳时,范启舒果然带着睿儿来了。

    “陛下的身体可好些了?”范启舒客套的问道。

    她望了望睿儿,轻声说道:“已经没事了。”

    睿儿有些怯怯的望了眼她,紧紧握着范启舒的手不说话。

    古逸霄见此立马打圆场道:“睿儿该饿了,青竹,传膳。”

    青竹依言立马走到门口吩咐下去。

    四人入座后,侍女们陆续将热腾腾的膳食端了上来,她夹了几道睿儿平日最爱吃的到他的碗里,慈爱的轻声对他说道:“睿儿,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他虽没说话,但还是十分喜爱的吃着她夹的菜。

    她内心一喜,又夹了几个菜到他的碗里。

    他很爱吃那道清蒸鱼片,于是献宝似的高兴的夹了一块鱼片到范启舒的碗里:“母王,这鱼好好吃。”

    范启舒见她面露一丝失落,于是轻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怯怯的望了眼她,却还是听话的也夹了块鱼片到她的碗里。

    她顿时心中一甜,笑着将鱼片吃下。

    用膳期间虽没有什么欢声笑语,但能平静的跟他相处着,她已经很知足了,她相信日子久了一切都会好的。

    在皇子府静养了两日后,君瑞宸带着古逸霄回宫处理朝政了。

    自那以后,古逸霄隔三差五的亲自送麟儿去皇子府与睿儿作伴,相处时间久了,兄妹感情越来越好,而君瑞宸以接麟儿回宫为由经常见到睿儿,虽然睿儿依旧不肯唤她一声母皇,但关系缓和了不少。

    后来君瑞宸与古逸霄觉得麟儿常常两边跑幸苦了些,干脆就派人将麟儿的书籍与常用器皿搬去皇子府,嘱咐麟儿若是天色晚了便不必赶回宫,安心在皇子府住下,还命太女太傅苏闲飞与教她武功的师傅每日去皇子府给太女授课。

    这让范启舒的心里有些苦闷,照顾睿儿本就是她心甘情愿的,但眼下还要照顾情敌的女儿,身份又是尊贵的储君,着实令她头疼,那两位竟也舍得,好好的女儿不养在宫里,还真是对她放心啊。

    自那以后,皇子府比宫里还热闹,两位太傅都是博学多识之人,常常在一起比棋艺茶道琴技,偶有分歧常常争执半日都没个结果,每次君瑞宸听闻两位太傅又要比试了,便携古逸霄去皇子府凑个热闹,顺带与睿儿培养下母子感情。

    睿儿六岁那年,出府玩乐时无意中听到百姓说起北境男帝的死,真相再也瞒不住,范启舒只好和盘托出,他伤心的哭闹了好久,那段时日只要一见到君瑞宸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似的,连带着麟儿这个亲妹妹也不愿多见,范启舒只好带着睿儿回北境石屋祭拜,下山后又去了凤瑞鹰父妃的家乡看望了下周叔,并在周叔家住了半个月才回京,周叔放心不下睿儿,于是让睿儿的奶父兰因跟着睿儿一同回京。

    回京后的睿儿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虽待君瑞宸的态度不似从前,但也没再仇视过,许是骤然失父的原因,他对那位奶父甚是依赖。

    午后,君瑞宸去皇子府考查了下麟儿近日的功课,但凡她所问的麟儿都能答得上来,她满意的笑了笑,随后认真的嘱咐道:“麟儿,这段时日你多陪陪你哥哥,凡事多让着他些。”

    君麟天懂事的应道:“母皇放心,哥哥受了不少苦,我一定好好保护哥哥。”

    君瑞宸满眼欣慰的说道:“去找你哥哥玩吧。”

    君麟天点了点头,高兴的去了。

    站在君瑞宸身后的苏衷满眼笑意的说道:“太女殿下跟陛下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聪慧又有仁爱之心。”

    君瑞宸眼露自豪的轻笑了下,对苏衷吩咐道:“去把睿儿的奶父请来。”

    “是。”苏衷依言离去,寻了一圈才在僻静无人的一株梨花树旁找到了人,苏衷立马走上前客气的说道:“兰因,陛下要见你。”

    兰因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礼貌的笑道:“劳烦苏女官带路了。”

    苏衷怕陛下等久了,于是领着他边走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初次来京,又是初次见我,怎知我姓苏?”

    兰因微微愣了下,立马轻笑着答道:“来京后,听府里人说陛下身边的苏女官与陛下自小一同长大,最得陛下信任,今日陛下驾临府上,便斗胆猜测您是苏女官了。”

    “你倒是聪明,刚才怎么一个人在那?”苏衷心情不错的闲聊道。

    “梨花快谢了,想着收集些花瓣给殿下做梨花糕。”兰因答道,随后有些不安的问道:“苏女官,不知陛下找我有何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苏衷轻声嘱咐道:“你进去吧,不用紧张,陛下只是想多了解下殿下的事,你如实回答即可。”

    兰因感激的说了句“多谢苏女官”后,缓缓推门走了进去,向君瑞宸行礼道:“见过陛下。”

    “免礼,你叫兰因?”君瑞宸细细打量了下这位二十来岁的奶父,虽面容平淡无奇,但给她的第一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奶父。

    兰因微微低着头答道:“是,这名字是北境陛下所取。”

    闻言,君瑞宸流露出一丝伤感:“名字是好,只是可惜......”

    可惜兰因的后面跟着絮果二字,兰因絮果,初时美好,最终离散。

    兰因见她没继续说下去,便大胆猜测道:“陛下可是想到了兰因絮果?”

    她有些诧异的望着他问道:“你还懂诗文?”

    兰因轻声解释道:“我的祖上曾是书香之家,但后来家族没落,人丁不旺,家人为了生计将我送进宫,先祖留下的书籍我幼年大多看过,因而略懂一二。”

    “他倒是为睿儿找了个好奶父。”她轻声叹息道。

    原来是出生没落的书香之家,难怪觉得他与普通的奶父不同。

    兰因垂着眼帘谦虚的说道:“陛下谬赞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品了口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说道:“你坐吧,跟朕说说睿儿小时候的事。”

    “多谢陛下赐坐。”兰因依言走过去坐下,随后慢慢将睿儿自出生起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一遍,直到太阳西落了,她才放他离去。

    临走前,兰因神情复杂的瞧了眼她略显疲惫的身影,不禁眉宇微蹙了下,随即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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