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虽然眼前此人只有一个背影对着他,可他已经十分确定,“他”就是梁雨盼。

    周泽熙日思夜想的梁雨盼。

    然而,陈民达却喊他“张大人。”

    “张大人!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我可被你害惨了!”陈民达几日前以渎职之罪被周泽熙的人关了起来,本以为只要这张大人回来说清楚了就会放了他,可没想到他一连告假好几日,陈民达心想,这张大人该不会是想跑路吧?

    于是他建议周泽熙,甭管这张凌睿是真病还是假病,必须先将他缉拿。

    周泽熙本就有此想法,于是带着陈民达查了甲历后,来到了张凌睿的住所中。

    “我说张大人,你该不会想跑路吧?这真不至于……”陈民达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赶紧给殿下认个罪,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一跑,就越拖越严重,谁让你平日里只顾着躲懒!哟,你怎么哭啦?”

    陈民达腹诽,就这么点事儿就哭,这人也太娘了……

    他转过头向周泽熙求情,“殿下,这新科榜眼,年纪还小,胆子也比较小,请殿下从轻发落。”

    “滚!”周泽熙忍着滔天的情绪,下令让陈民达离开。陈民达怕极了,跟梁雨盼说了,自求多福四字后,便离开了。

    周泽熙捏紧了手中的剑,“转过身来。”

    雨盼泪流满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让你转身!!!”周泽熙大喊,然而面前的人依然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周泽熙彻底狂怒,扔掉手中的剑,上前扒了她的肩膀,强行让她转身。

    他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她一身男子装扮,脸自上次一别后,几乎瘦了一圈。她不敢抬眸,垂下的眼眸不断有泪珠滚下,周泽熙抬着她的下巴,逼她看他。

    “梁雨盼……你怎么敢!”周泽熙确定眼前的人是她后,先是欣喜,安心,可随后便是内心中无尽的暴怒。

    她竟敢伪造身份参加科考,她可知这是欺君之罪,理应处斩?

    梁雨盼抬眸看他,此时她虽满脸泪痕,可眼神已整理好,周泽熙只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疏离与冷漠。

    “我没有选择。”她说。

    周泽熙不敢相信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没有选择?他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为何要将自己推入如此绝境?

    她明明只需要让人通知他,即使他远在千里之外,可只要他一声令下,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周泽熙忍住怒气,“你只要让聂风给我修书,我定能……”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你闭嘴!”周泽熙转身背对她,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又转了回去,垂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梁雨盼,你到底把我比作什么人?”他从怀里掏出了她在小树林里给他留的信,这信虽然他在小树林的时候揉得起皱,可他没有一日不拿出来看的。

    “梁雨盼,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各自珍重,相见陌路?”

    雨盼没有说什么,只自顾自在周泽熙跟前跪了下来,磕头请罪:“民女伪造身份,科考为官,罪犯欺君,不可饶恕,请殿下降罪!”

    “你!”

    “然!”雨盼抬头,恳求道:“秀水县令梁栋材之妾林月颜,杀我母,伤我弟,梁栋材及其母为其包庇,不惜要杀我灭口,此仇不共戴天,请殿下容我回秀水县,仅需一夜,无论我是否能够杀了他们,我都会回来,绝不连累。”

    “梁栋材先前遇刺,是否也是你的安排?”逼着自己忽略梁雨盼说绝不连累的混账话,周泽熙联想到梁栋材遇刺的事。

    雨盼点了点头,周泽熙十分无奈,“你既如今能想到去墨社找杀手,为何又要假冒张凌睿科考?你的脑子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不知道墨社是否可靠。”雨盼苦笑道:“事实证明,的确不可靠。”

    “那你为何要去找墨社?”

    “因为……”雨盼及时刹车,没有说出她不想他插手这件事,所以她想让梁栋材一家早日归西。

    “因为什么?嗯?”周泽熙在她跟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雨盼叹气,摇了摇头,“殿下可否不要插手了,让我自己解决可以吗?”

    “好,那你告诉我,你解决的方式是什么?”周泽熙将她头上男式的发带摘了下来,如瀑布般的长发立刻散落开来。

    周泽熙将发带放到她跟前,问:“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嗯?你混进刑部搜集梁栋材的罪证,可即使让你搜到了,将他定罪了,你报仇了,那然后呢?你自己呢?你是打算一死了之,还是装男人装一辈子?”

    雨盼不说话,闭眼任泪流了下来。周泽熙懂了,她不是没有想过,他所说的两个假设,便是她给自己选的路。

    “梁雨盼,你这么做的时候,想过我吗?”

    “我……”她当然想过他,可是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她既不愿意让他参和她家的这些烂事,也不愿意放下仇恨,那她走的这一条路,定是必然。

    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你……爱我吗?”周泽熙虽然不敢,但是确实忍不住问了。

    一时无言,周泽熙眼中满满的红血丝以及倦容也掩盖不住他眼中的丝丝害怕,雨盼突然心疼,他本不该这样的,他怎能如此卑微地问一个女子是否爱他?就因为爱上了她,所以白玉蒙尘。

    她根本就配不上他,这一切不该开始。

    雨盼忍痛说:“我不……”

    “你闭嘴!”周泽熙背过身,他不想听,她说谎。

    “殿下,我们不应该开始,这一切都是错误。”不顾他奔溃的情绪,雨盼说。周泽熙又转过身,狠狠地握住她两肩,“我让你别说了,你听不懂吗?!”

    “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吧。”雨盼忍痛说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不曾在太学相识,我如今只是一个假扮张凌睿,犯了欺君之罪的女子,你应该将我送往刑部。”

    “我说了闭嘴!”周泽熙痛苦犹如困兽,“来人!”

    瞬间雨盼这简陋的院子中出现了上十个高大气派的黄袖勋军人,听凭周泽熙差遣。

    周泽熙命令道:“将人带走,囚于广泽宫!”

    第二日,聂风带了行刺梁栋材的十几人到京城,让周泽熙定夺。

    “说,是什么人让你们刺杀梁府?”聂风问。

    碐真是觉得倒霉透了,早知如此,便不帮那姑娘了。他说:“那人并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她虽然打扮成男人那样,可我知道,她是一个女子。”

    周泽熙问:“你为何要帮他杀人?”

    碐没好气地说:“我经营的是墨社,有人给我钱,我就接活。不过如今也是我咎由自取,她本来给我的钱就不够,可我看她可怜,那妾室也就罢了,可一个弱女子竟然要杀自己的父亲祖母,这是被逼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得出这事儿?所以我一个心软也就帮了她,没想到……”

    聂风一听,连忙跟周泽熙说:“殿下,看来,那人是梁姑娘无疑,只要沿着去查,必定能查到梁姑娘的踪迹。”

    周泽熙摇了摇头,吩咐旁人:“把人押下去,交刑部查清所有罪责,按律处置。”

    碐一等人被押走后,聂风问:“殿下,为何不继续追问梁姑娘的下落?”

    周泽熙苦笑,靠在椅背上,将所有的事情一一道来。聂风听后,觉得不可思议:“她?新科榜眼?刑部郎中?”

    周泽熙点了点头,聂风左右踱步,震惊地说不出话,这梁姑娘的所作所有永远可以刷新他对于一个弱女子的认知。

    “殿下,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她犯的可是死罪!”

    他哪里知道怎么办?“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出梁栋材的所有罪证。”周泽熙说:“毕竟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聂风点了点头,他看周泽熙疲惫极了,不禁感叹,能够把他们家殿下折磨成这样的人,当今世上,可不多了。

    “聂风,太学的事先交由李光盯着,我这边需要你。”

    聂风连忙应下,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周泽熙说:“先去领着下面的人找秀水县的证据,之前我说的十日之期快要到了,三日内,我要看到能定罪的证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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