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变

    颖川草木腥。

    姬酒酒和扶光满身狼藉,只见鲜血把姬酒酒的白衣染成了道道黑红,扶光的黑衣亦被血水浸泡。

    原来江宗菩进涂山寻姬酒酒未果,便往颖川来要人。在江宗菩看来,姬酒酒也不过姬明月一个亲人,而王凤也捕查到在颖川的烛龙气息,二人几乎同时一脚进了颖川。

    颖川是鱼米之地,巷口众多,沿湖两岸,码头人影憧憧,各种兴卖声不绝于耳。

    两方人马落在纪府的校场上,因顾念玉蓬真君,江宗菩令弟子投递简贴。那弟子领了命,前去敲纪府正殿的大门,被一道袖影阻住。只见那弟子面前现出一个戴簪束发的先生来,眸光奕奕,不急不缓道:“我家公子今日不见客,各位请改日再来。”江宗菩不认得李显,王凤倒对其颇有印象,在蛮荒十山,他见过他。

    江宗菩抬步而进,望了一眼偌大的霜刃殿,道:“不见客?若我非要见呢?”天空云波诡谲,李显立在大殿前与江宗菩道:“江门主身份尊贵了不少,行事倒没什么长进。”听到这话,普陀众人嘴角不由带笑。江氏众人看在眼中,各个面色不佳,江宗甫甚至站出队来。江宗菩倒显得平静,道:“的确,不请自来是我等思虑不周。不过,今时今日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而是向你家公子讨一个人!”说话时,看了一眼王凤。

    纪府的长街上,那个叫阿长的孩子正买风筝。

    江宗菩发掌打下来:“交出烛龙,我饶你不死!”因李显那句话,江宗菩彻底没有了顾忌玉蓬真君的心思,心想:“既然仙门人人不认可他,那他就打到他们认可为止,玉蓬真君也好,王凤也罢!”

    纪府的校场,一阵风动树摇,汉白石铺就的地面被龟裂出数道巨大的裂痕,短短几日,江宗菩的修为又高了许多。

    李显接住江宗菩一击,后退三步立住了。江宗菩一步踏定,拂袖问道:“你是何人?”李显道:“区区李显而已。”

    江宗菩斜眼扫王凤,只听王凤道:“李显,又名扶光。”江宗菩冷哼了声,命座下八宗去会李显,自己却静待一边。

    江宗菩脸上的肉明显地跳动了一下,昏暗的天光下显得阴鸷。王昭,王志等人见了,心里一突,道:“他怎么了?”只听王凤道:“被人说到刺痛罢了。”

    王凤所言不假,江宗菩一生都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是就算他在仙门已能呼风唤雨,许多人并不承认他,就连与他同宗的八宗,都恨不得将他赶下来。

    王凤将身一闪,加入八宗,有王凤冲进来,李显顿时腹背受敌,败下阵来,翻身单手撑地。江宗菩看王凤,将目光收回了,摆手叫众弟子攻进大殿。众颖川弟子纷纷拔剑,迎上去。

    天渐渐的黑了。

    校场上一片昏暗寂静,火光将广场上的兽头照得蹭亮。月亮升起,照着广场上横七竖八的死人,有江氏的,普陀山的,颖川的。

    这会儿,除了李显和几个修为好的颍川弟子,其余都死了,而江氏,普陀还有很多人。

    李显他们被围在殿前,每动一步就可以踩到脚下死人的尸体。

    堂堂仙门,有一日竟会如恶魔一般!

    月光下,霜刃殿的门开了,里面姬酒酒走出来,身上的白衣染了血。

    李显回过身,看见姬酒酒,目光一片欣喜,提剑扑过去,问姬酒酒道:“夫人可平安?”姬酒酒蹲下身,酸涩地笑了,道:“平安,生了个男孩。”李显松了口气,低头道:“好,好,那就好。”说完提剑站起来。

    姬酒酒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眸光碎裂了。

    江宗菩眯起眼睛,长声道:“你果然在这里。”手一挥,喝令门人与弟子拿下姬酒酒。众门人与弟子听得喝令,拿眼瞧八宗,只见盛怒下的江宗菩令八宗都不敢忤逆,当下挺剑刺向姬酒酒。

    这些门人与弟子虽未同姬酒酒交过手,可涂山一战早已令他们对此人有所耳闻,剑虽向,心里却惧怕的很。

    江宗菩自然看在眼中,心想:“就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衷心吧。”

    似嫌月光不亮,江宗菩命人燃起更多的火把,顷刻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恐惧,兴奋,得意,小心翼翼……应有尽有。

    姬酒酒朝他们的脸一一望去,似不明白又似痛恨,抬手一剑削去了刺来的剑锋!要知道这些能入江门成为客卿的人都不会是庸俗之辈,可如今竟被她一剑斩断佩剑,当下无不心痛骇然,纷纷倒退数步,隐隐瞧见姬酒酒右臂衣衫下的龙爪后,更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是烛龙……”人群中有人紧张道。一语惊动,那些门卿均不由打了突,将自己周身护得滴水不漏,不敢贸然上前。江宗菩冷哼一声,转脸向王凤,问道:“王仙王就这么看热闹吗?不打算叫你的客卿出出力?”王凤听言,微微一笑,道:“不瞒大明王,还真不想。”王凤看着姬酒酒说道,不像气江宗菩之言,更像是袒护。本来高牙担心王凤会像江宗菩那样叫他们去送死,可今听王凤之言,不由看了赵错一眼,心中暗暗道:“大哥果没有选错人。”

    江宗菩冷冷地哼笑一声,道:“显示你的仁义吗!恐怕到时候露的更多!”

    王凤比江宗菩更有耐心。江宗菩观一会,就叫座下的七位亲信下场了。

    校场一片杀伐之气。

    火光绒绒,杀勾多时。江宗菩与王凤再不顾什么,轮番上阵,就是耗也要把姬酒酒和李显耗竭!

    似再等不及了,王凤与江宗菩一起击向姬酒酒,霸业与天雀一同降下,只听李显疾呼道:“姬嬛!”声音却淹没在霸业与天雀的剑吟里。

    姬酒酒举剑接住霸业,却再顾不得身后的天雀。眼见有丧命之祸,那天雀却生生止住,朝王凤而去,紧跟着姬酒酒背后现出江宗菩的脸,几乎是同时的,江宗菩朝姬酒酒后背推出雷霆一掌,也逼退了王凤。

    顷刻江门八宗将姬酒酒围住,似在宣告姬酒酒是他们的猎物。江宗菩得意一笑,朝王凤道:“谢王仙王帮我降烛龙。”普陀众人齐齐拔剑相向,王凤只淡然地摇了摇手。江宗菩转过身,站在姬酒酒身前,姬酒酒抬起头,抵剑从地上缓缓爬起,未站起江宗菩一掌便盖下来,只听他朗朗道:“这一掌是为我死去的父亲。”姬酒酒的手指颤抖着,口中吐出一口血。江宗菩看自己的手掌继续道:“这一掌是为我,失去依靠而受尽屈辱。你烛龙并不只欠我江氏,还有他们。”大袖一挥,高声道:“有仇的就来报仇吧!今日我大明王替你们做主了。”起初,众人还不敢,在江氏的带头下纷纷来报当年之恨,就连随后赶来的玄都谢氏,南畔柳氏,金银台楚氏都有弟子上前去。

    右臂下的龙爪被血浸泡,血沿着汉白石的石隙流淌,若不是江宗菩想取活丹,姬酒酒早被凌迟了。

    江宗菩一步步朝姬酒酒走近,目光灼灼,火光将他的影子映射在对面的霜刃殿,好像站在姬酒酒面前的不是江宗菩,而是一个巨大的魔鬼。

    姬酒酒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以江宗菩为首的江氏众人,想到他们,刻骨的恨意出现在眼睛里。江门八宗被姬酒酒的一双眼睛盯得心中不快,又有些骇然,江宗菩更是,心想:“幸好你就要丧在我手了,否则必后患无穷!”双目一睁,将天雀推下。

    王凤一点也不担心,看戏一般在旁看着,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在涂山雪地时的变故,那道力量够他江宗菩受的。

    姬酒酒的目光像极了那日,王凤看着,心中一个声音沉寂道:“快使出那道力量吧,快,快些吧。”有一些无与伦比的兴奋,又不免焦躁,手生了一场冷汗,下一秒,发现姬酒酒眸光中的变化时,忍不住惊惶起来:“不不不不…………”

    姬酒酒的目光沉寂了,那滚滚滔天的恨意渐渐不为人所见,她的脸变得平静。

    “我死了,姑姑会平安吧。”姬酒酒望向霜刃殿。

    仿似看见雪,从黑暗的夜空降下,一切归与冷和宁静。

    天雀推了下来,松霜色的剑光照亮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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