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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仪之死(二)

    天随平野阔,马车驶过土丘缓缓停下,一只秃鹫盘旋而上,发出刺耳的长鸣声。陈端仪背着药箱下车,零散在视野中的是几座营帐,最大的一顶被其余几顶包围起来,豁出个口子,陈端仪随着通行的官员进去了。

    营帐内别有一番风味,虽是无人问津的塞北,这儿塞满了两国特色的金玉珠宝。候着的异域宫人用着蹩脚的汉族话迎接她,端仪却觉出些不对劲来。若只是使官,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她辨识着宫人的话迟疑着朝屋里张望,心下生出些犹豫。这时,门帐里走出一人。

    “殿下!”

    陈端仪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刚封了王爵之位的官辰悦,她慌忙跪下,那人知道她经常往宫里跑,能认得出来她也不为奇,便坦然让她起身

    “你就是上官白送来的那个医师?”

    “是,是王纪云大人和苏耘大人让我来的,和上官大人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

    官辰悦了然的点点头,冷若寒霜的脸上对上端仪的眼睛突然多了一丝暖意

    “那既然来了,就快去给国君看病吧。”

    官辰悦抱手肆意道

    “若是治好国君的病,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陈端仪大吃一惊,她连忙跪在地上,心里的虚汗已尽数冒出

    “您说给谁治病?”

    “封国国君啊,上官没告诉你?”

    官辰悦突然回过味来,大笑道

    “我说浮州本王眼皮子底下怎么还有这样胆子大的人,原来如此,你不知道此事啊?”

    她很快收敛了面色

    “但是,如今你已入本王麾下,要想出去,唯有断成两截。”

    闻声,王爷身边护卫不约而同的抽出刀,刀光掠影照见端仪额角那点汗,小风吹过来,端仪面色煞白,撑着力站在官辰悦视线中,开口道

    “殿下,要我治可以。需要懿旨。”

    “懿旨?”

    “我是娘娘的人,只听他的话。”

    官辰悦点点头,面上无波澜,到她耳边道

    “本王再说一遍,这儿是塞北,没有宫里的任何人,在这里,本王就是你最大的主子。”

    “那就请主子赐死。”

    端仪神色自若,无忧无惧的凝视她

    “陈端仪,只做凤君奴,不做卖国贼。”

    塞北营帐进了封国国君,收留她的官辰悦司马昭之心已经明了,若谋逆已起,那她就已经不是陈端仪该敬该爱的主子。

    “你敢这么给我说话?”

    官辰悦没忍住那点脾气,陈端仪看着她,眼神叫人分不出谁是这塞北的浮州贵胄。突然,门帐外走来一人,套着车跟着一起来了的王纪云抖落一身残雪,和官辰悦几番眼神交缠,突然到端仪身边来,摆出个笑脸

    “陈医师,误会一场!你的车刚走,太凤君的旨意就下来了,我就怕你不信殿下,揣进怀里就追上来了。你看我这一头汗,你看我这一身雪!”

    “懿旨呢?”

    陈端仪清冷的声音在此时显得不卑不亢,她凝目看官辰悦,那人望着那轴黄布的眉头紧了紧,又不愿被她察觉,只好将身子隐入黑暗里。

    “你看,在这儿呢。”

    陈端仪展开懿旨,里面不论是字迹还是说话的习惯对她来说十分熟悉,确实是凤君的手笔。陈端仪喃喃着

    “他为何会肯来让我做这件事。”

    “皇家的事儿,哪能轮得到咱们揣测啊。你啊,懿旨也看了,就把这颗心放到肚子里吧!”

    陈端仪又看了半晌,突然点了点头。站在身侧的二人舒一口气,官辰悦先行一步,王大人指着前方朗声对她道

    “陈医师,请。”

    进了屋里,房中无人伺候,气氛有几分避讳。端仪上前,见无人敢与床上那人说话,她便开口道

    “伸手。我替你把脉。”

    官辰悦都不敢这样与封王对话,她有些惊讶的想开口阻止端仪,但封王此时表现的不以为意,道

    “你们汉人的医师,能治好孤的病?”

    “还未把脉,我不敢妄下断言。”

    躺在狼王皮缝成的塌上的封王睁开眼皮,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从药箱里拿东西的端仪,她赞许道

    “来治病的这么多,你是第一个敢说实话的人。”

    封王伸手,端仪的手在她如苍木树皮一般的腕子上游走,顿了顿道

    “陛下,可否禀退不相关的人,她们在这儿,这病治不成。”

    封王摇头道

    “不行,孤信不过你。”

    “那就恕我直言了,陛下的病能治,只需找到病根切除就好。”

    王纪云有些欣赏的看着陈端仪的背影,与此同时心中还生出些惜才的伤感来。官辰悦此时开口,恰到好处

    “那你还不快替封王陛下医治,需要什么跟王府的人说,本王帮你去寻。你只需尽心尽力,这可是促进秦晋之好的功劳。”

    “敢问陛下,可是时常头晕目眩,提不起力气?”

    封王点点头

    “还头疼的紧。”

    “可否让我查看一下陛下的胳膊?”

    封王头痛欲裂,听她说有法医治,自然是任她摆弄。端仪掀开她的袖子,白皙的皮肉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紫红色小点。陈端仪这些可以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她郑重道

    “陛下这病,是鼠疮。”

    “鼠疮?”

    算是常见的病症,浮州城也有过问诊的百姓,治起来也极简单,喂药和放血一个也少不得。只是不知为何封国郎中无人敢为她医治此症,按说一国之主的身边人,该都是比她更甚的医师才是。

    陈端仪透过封王的身影看见了面容狰狞的官王二人,突然就反应过来为何无人敢治封王的鼠疮。封王的面色已尽乌黑,不知是气的,还是头痛燥的。

    这鼠疮,又名花柳疮,能染上这种毒火之症的,要么被蛊鼠咬一口,否则唯有身心不洁一条路子。官王两个头四个大,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等同于告知她们封王和其君后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干净人,这让封王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更何况这封王后宫只有一位妃子,这让进过后宫的女胄的名声都往哪里放。

    陈端仪吞咽口口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鼠疮药好配,只是药引有讲究。敢问君后陛下身体如何,若是君后陛下身体无事,就说明他的身体就可以抵抗鼠疮,取他的血作药引便可速速治好陛下。”

    “你居然注意打在了孤的皇后头上!官辰悦,你让这种满嘴谎言的人来为孤诊治,你是几个意思!”

    “我没有撒谎。”

    陈端仪站起身,冷眼看着想去抓她的袖子又倒下去的封王。她礼了一礼

    “陛下,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你若是只要面子,那我大可给你开别的无关痛痒的方子,但是到时候痛起来的滋味,不会比现在好。”

    “住嘴。”

    王纪云倒吸一口气,她知道陈端仪在宫里得过太凤君的赏识,怎就不知这人已恃宠而骄到了这种地步。出了军营在朝北走两步可就是封国的驻军,她怎么敢的!乖乖。

    官辰悦一把拉住陈端仪的腕子,狠狠道

    “庸医误诊,看我怎么收拾你。”

    “陛下。”

    陈端仪不慌张,仍平静的看着又躺下去的封国国君。只因她有足够的底气。果不其然,封王还没等官辰悦拉动她,便捂着脑袋从榻上滚起了身子

    “陛下!”

    门外应时跑进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几个小人儿,此时把封王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有些吵人。

    “够了!”

    封王坐起来

    “就按你说的做吧。只是不许伤孤的皇后。”

    陈端仪从官辰悦手中挣脱开腕子,她伸手捋起耳边垂发,去药箱中拿出放血用的工具。

    “孤说了不许伤孤的皇后!”

    “陛下若是不嫌弃,我也得过鼠疮,我的血可以为您做药引。”

    封王惊讶的看她一眼,听陈端仪解释道

    “我开医馆,自然要懂所有病症,因此自养蛊鼠,以窥百草之效。所以我的血,陛下可以用。”

    “慢着,你是汉人,本宫该怎么信你?”

    封王后抱住封王,轻轻的摇着身子,封王已痛的有些神智不清,他便代她问话

    “我医人,从来不看别人身份,别人找我医治,也大多不会挑我的身份。但是陛下若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陈端仪转身,看一眼官辰悦

    “要杀要剐,随王爷处置。”

    “不用这样。”

    官辰悦轻轻启口

    “你既然是我带来的人,那自然要由我来向封王证明我们浮州的,诚意。蛊鼠好寻,药引珍贵,既然你在这里,那就请封王后找到一可被鼠咬的宫人,再放陈医师的血试药,这样也许能让封王陛下放心。”

    陈端仪看着官辰悦,她猜不透她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异国国君究竟有何目的。只是怀中的凤君懿旨还不时传出温热的官家脂粉气,凤君,她倒是可以信得过的。陈端仪还是决定先照凤旨上写的那般配合她们。

    “陈医师,这样你可愿意?”

    封王后满脸泪痕,看着陈端仪点了点头

    “我愿意。尽快去寻,陛下的病不能耽搁。”

    一来二去,陈端仪的血自然是能用的。后来封国国君又借机多放了她几次血,等到来塞北已过了半个月,端仪面色已大不如从前,这几日都被关在军营中,却是连鹤梦的面儿都没见上。她只能熬下去,想着鹤梦和化春堂,她似乎又能熬下去了。好在封国国君用了她的血后身体有所好转,决定让她再尽快凑齐药方,熬药给她。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药汤配的很快。试药的刚尝过一口,封国君便精神矍铄的接过那碗黑苦的药汁,只是还未等汁药灌入喉咙,她的眉头便骤然的弯起。

    下一秒,药碗就被摔在毯子上,药汁四溅,冒出无尽的白沫出来

    “这药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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