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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然而然(二)

    张衍恢复的极快,但到全好的时候还有些日子。队里的医师不似温砚那般持重,他的伤口便交给了温砚处理,也是留住了温砚的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就更顺理成章了,封国小匪偷粮之际烧了栈道,回浮州的路断了一段,但是好在可以修补。此外鹤梦近日的脾气都有了发泄之地,她主动率兵去监察栈道属地,顺便惩治一番眼皮子底下爬灰的匪贼,临国的见了她,军营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张衍的密帐防狼似的埋了一圈儿沟渠,他的居处像个小岛似的耸立在中心,寻常只有鹤梦可以进去与他商议军中事,其他将军都没有这个运气。此时张居可以进第三个人,听说是鹤梦劝动了张副将。

    温医师宽松的衣袍掐着腰身,明明是在军地中,便穿了一身缠丝蛋青织锦,面色配着半散的发髻恰到好处,同往常一样束着利落额发的张衍望着他红润的面色,嗤了一声。

    “鹤梦呢?”

    温砚眼皮抬都不抬,端着一把小银剪细细剪下张衍伤口上覆盖的皮革。张衍咬着牙,提神望他那把锋利的刃

    “有思去忙军务了。”

    “有思,是,她的字?”

    “你们不是还成过亲么,这种事都不知道。”

    张衍笑的刻意,温砚回之淡淡一笑

    “成亲后当然忙着做别的事,这种事她以后总会告诉我。”

    “你觉得还有以后…嘶!”

    张衍眯了眼睛,连着在伤口上吹着气。温砚松开“不小心”按在他皮肉上的手,一瞬的功夫换好了湿药材,褐色的药草被他工整的放到一边,温砚挽上几寸衣袖。

    “这是我们的家事,至于以后,我的妻主也不会让外人干涉的。张副官。”

    “你的妻主?你确定,这次她回了京城,还会认你是他的夫人?”

    张衍撩上衣袖,蒙出细汗的额头顿了顿,又朝温砚靠去

    “孩子算什么,我也能给她生。而且我能保证我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我愿意放下一切为了她去京城伺候双亲,只这点就比你强。”

    温砚不发一语,清点着药箱里的东西。张衍又继续道

    “一间院子,两个孩子。我再找我母亲给她提提官职,这辈子绝对哄的她想不起来你了。但是你放心,有思的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温砚抓住张衍想去碰他肚子的手,他眸色沉敛许多

    “这个机会,我不会给你。”

    “什么?”

    “你说的院子,鹤梦已经给我了,她亲手打造的,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区区一间院子。”

    “还有孩子。我小产时,她对我的好,可是你想不到的。”

    温砚声音有些哽咽,过去的一切,如今看来已经回不去了。他背对着张衍,视线正好对上鹤梦曾留在这里的一件外披,张衍起身的动静传入他的耳朵,温砚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对你的好,我真羡慕。但是毕竟都过去了,没珍惜她的人是你,温砚,你是不是不敢去想她把这些好放在我身上,是个什么场景。”

    张衍笑笑,憧憬道

    “我可敢。”

    温砚的心跳空了一拍,宛如万蚁噬骨一般,温砚在他的营帐内待不住了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而且温砚,你别再假惺惺的追到营地来见她了。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贪图她那点好而已。”

    “不是。”

    温砚捂着胸口,想要辩解,却被张衍俐齿夺过话口

    “不是吗?温砚,你都为她做过什么?陈鹤梦刚回京城的时候,你在她姐姐灵堂里要将她置之死地,她不计前嫌娶你,护你,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自然是做了主君该做的事情。”

    “温砚,你根本就不关心她。你知道陈鹤梦瞒着你都在做什么么?她离京前整日走在刀尖火海上,那夜她自己回疆北,满脸的失望,我一点都没认出来那是我曾以为不会再回来的陈有思。”

    张衍收敛了笑容,咬牙切齿道

    “听说她在京城娶了夫人,我本接受了她再也不从军的消息。没想到正好是你,亲手又把她给我送回来了。”

    温砚心里那点执念霎时间溃堤瓦解,他说的对,婚事一开始就是出于他对她那点一直未说出口的喜欢,仗着她对他的同情,才将鹤梦留在了他的身边。可他却恃宠而骄,一直未去向她解释他对端仪的感情,反而一而再而三的伤她的心,这样的他,凭什么又因为他的执念把本属于军营的妻主囚在身边。

    温砚第一次端详起面前这个男人,他傲气,豪爽,皮革下野性的露出一截刺青,却能为她做出最灵巧的机甲,也能让她推心置腹,甘心做她的解语花。这样的人好像才是她的良配。

    温砚怅然了。他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屋外走去。踟躇之时,那只药箱都未带上。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温砚看向身边陌生的女子,似乎是鹤梦身边的副将。她拦住温砚,又朝屋内行去,丝毫顾不上张衍入他居室者死的口头条律。

    “将军,温医师。主帅她在栈道口追一伙封国地匪时,不慎与大部队走散,眼下天将昏了,还未找到主帅。”

    张衍皱起眉头,还未说什么,便见温砚已朝外跑去。

    “喂!栈道边的峡谷不能进!快去拦着温医师。”

    温砚不会驾马,此时却翻身而上,夹紧了马肚,自此扬长而去。好在他的悟性还在,与马儿的配合较好,颠簸之下,温砚进了栈道旁的峡谷里。

    密林深处几乎透不过来气,温砚直觉指尖泛着凉意,他完全忘了身前的肚子,在栈道下的深浅处细细的找着,既怕在这里找的见,又怕找不见。温砚的心痛苦的揪起来,他的手被草木勾出血痕,却仍不知痛一般,继续朝最深处找着。

    四周静谧极了,却似有空谷传响。温砚耳里回响着张衍说给他的话,他摇摇脑袋,他知道他是可以为鹤梦付出一切的人,只要他能见到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妻主。”

    温砚不慎被藤蔓绊了一跤,身下剧痛慢慢袭上来,他有些委屈的咬住了嘴唇。却不肯哭出声,他还是要去找他,温砚踉跄着站起来,在肚子上打着圈,扶着贴在一起的树干朝内里寻去。空气越发干燥了,温砚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一般,他浑身是泥,全无早上悉心打扮的精细样子。

    不知停靠了多久,温砚真的撑不住了。他靠在一旁,身子几乎动不了,只有泪水顺着他的面颊向下流。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动静。温砚闻声向后看去,却看见张衍。

    “人找到了。”

    张衍看他这副样子,满肚子的牢骚话都发不出来了。他下马,把温砚带到马背上

    “你逞什么强。丢的人没事,找人的弄成这个样子。”

    “鹤梦她没事儿吧。”

    “她没事。”

    张衍上马,拉住另一匹马的缰绳

    “那就好。”

    张衍瞥见他未尽的泪水,他收回眼神,当没看见。他带他出了枝桠交错的密林,温砚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你肚子疼不疼?”

    张衍突然问他

    “我没事,她回来就好。我先回营去梳洗。”

    可是还未等他走上回去的路,便见一披着张衍外袍的身影静立在路的尽头。

    鹤梦看见张衍,笑了一下。温砚尽收眼底,他没有追着张衍向她那边去,只是远远望了她一眼,便自行收了力气,驾马朝寝居去了。

    温砚回去后先吃了安胎药,又挣扎着去给自己草草上了些药。篝火点起来,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趁着头脑还清醒,收拾完了最后一点行囊。温砚觉得只有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营外有人请他去用餐,温砚不饿,本想拒绝,却听说所有京城官员都在,他不去是不给主帅面子。这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身素衣,轻轻挽了发髻,随他一起去了。

    宴上酒过三巡,各自都尽了兴。温砚一直看着鹤梦,她却从未扫过他一眼。他离开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便默默的坐在一侧,等待用完与她这最后一顿饭,所有食物却都味同嚼蜡。

    直到鹤梦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她看来有些头疼,温砚知道她是喝酒后头胀的毛病又犯了,他的妻主从来不喜欢喝酒,却可以为了他代饮所有他闹脾气时不想喝的酒,并且无怨无悔,还觉得他的脾气可爱。这样的人,以后都不再会属于的他了。

    温砚摸到了一直揣在袖里的干豆蔻,略犹豫了一二,还是跟了出去。

    鹤梦走路时不算太摇晃,步伐稍微有点乱,温砚跟在身后,没敢上前。他追了她许久,一轮圆月又满起来,照亮鹤梦脚下的一片格桑花,在塞北疆域上显得格外珍贵。

    鹤梦的身影绕过帐梁时晃了晃,温砚没再瞧见她的行迹,有些着急的上前跑了几步,可他到了鹤梦不见的地方,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有些担心,单手揉着肚子,伸着脖子朝四周望着。突然,身后一阵风扑过来,温砚不设防备,被那力量来源抵在一旁高高耸起的草垛上。

    鹤梦的眼神如梦中那般温柔,他被她按住肩膀,还未回过神来,便被她身上的气息笼罩起来,温砚见她低下脑袋,蹭了蹭他的鼻尖。鹤梦的另一只手终于触到了他的肚子上,正好在孩子动着的地方,鹤梦的手心温度贴着他的小腹传过来,孩子都安稳了。

    只是与她的行动相比,鹤梦的语气有些着急

    “究竟签了没有?”

    她的的指尖点过他寻她时落下的伤口,她的头又低了低,催了催他

    “签了没有?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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