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段容哪里想到梁悦这时候还能说这种话,差点瞪圆了一双狐狸眼。

    别说段容,就是梁悦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把这话说出来,“我刚刚……”只是想想。

    这样的解释似乎更欲盖弥彰。

    好在这般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女童的爷爷从后头赶了上来,“囡囡,你跑慢着些,爷爷跟不上。”

    那爷爷头发花白,满脸褶皱,背上半人高的背篓里装着药材样的干草。

    “爷爷,你快来看,这里有个神仙哥哥。”女童听见爷爷的声音,立刻回头,但抱着段容的手是一点力气也没松。

    “囡囡,快放开人家小少爷!”老爷子没想到孙女不过一错眼就冲撞了贵人,这两位小姐少爷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就是把她们一家都卖了也赔不起。

    “爷爷,神仙哥哥。”囡囡不想放手,她用脸蹭了一下段容的腿,“爷爷,我要神仙哥哥做我夫郎!”

    “你还小,想什么夫郎。”老爷子把背篓放下,张着手就要去把孙女抱开,却眼尖看见了被落到地上的鸡蛋,心里一痛,“你个败家女,好好的鸡蛋你怎么就给扔了!”

    说着,也不管那淋了一夜雨的地面还沾着泥沙,将只啃了一口还带着牙印的鸡蛋捡起来,用手扒拉掉黑色泥巴放进嘴里。

    “老人家,已经脏了,要不你先洗洗?”段容腿上带着个“挂件”行动不便,看见那老人的动作没能阻止,只能推了推梁悦,想让她去。

    “不用洗不用洗,这泥土地哪有脏的!”老人动作没顿一下,两鸡蛋吃完了才说,“鸡蛋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在那老人出现的时候,梁悦就感觉到抓着自己衣服都力道松了,之后更是被大力推开。

    她不是没懂段容的暗示,等那老爷爷吃完了鸡蛋,她将自己的水囊打开递过去,“老人家,来喝口水,别噎着了。”

    老人摆摆手表示不用,自己从背篓里掏出一管竹筒,“我有水,用不着小姐您的。”

    等喝过水,那老爷子终于把囡囡抱走,段容得了自由先捏了一把她的脸,“小囡囡,你还不到讨夫郎的年纪呢。”

    “报复”过后,段容才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角。

    “爷爷,爷爷!”囡囡还想往前扑去抱段容,却被眼疾手快的阿爷逮住,当即不满地叫起来,“放开我,我要神仙哥哥!”

    “囡囡乖,听话。”老爷子用了力气,就怕被孙女挣脱,再次冲撞贵人,“等会去爷爷给你花生糖吃。”

    “就要神仙哥哥,就要神仙哥哥。”囡囡看着段容根本移不开视线。

    “咱们也歇得差不多了,你先回马车,我等会就来。”梁悦上前一步挡在段容和女童之间,“我跟这小姑娘说几句话。”

    “你别太……”段容想嘱咐梁悦不要太过分,又想起她本就是个极为有分寸的人,改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放心。”梁悦轻轻拍一把段容的背算作他被冲撞的安慰,“我也不至于与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计较。”

    女童目光紧随着段容移动,直到他上了马车才偏过头去看梁悦,“姐姐,你一定是神仙哥哥的姐姐吧。”

    “当然不是哦。”梁悦蹲下身,视线与小女童平齐,“小囡囡,那位神仙哥哥,已经是姐姐的夫郎了,你的夫郎得以后你自己慢慢找咯。”

    说完,也不能小女童反应过来,梁悦起身打了个哨,白马停下吃草的动作走到她两丈开外。

    一个帅气的翻身,梁悦跨上白马,手中皮鞭高举而后狠狠一甩,打出一道破空声来。

    鞭子打空,可白马领悟了梁悦的意思,马蹄仰起,又一声喑哑嘶鸣,随后迈开四条长腿碎步跑开,唯有马尾一甩一甩落在身后。

    “哇!”女童嘴巴长大,发出无意识的惊呼。

    老爷子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孙女,唯恐她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爷爷!”谁知女童一反方才的无赖模样,“原来神仙哥哥要神仙姐姐才能娶,我以后也要娶那样的神仙夫郎!”

    “好好好。”老爷子满口胡乱应着,只求安抚住孙女让她莫再生事。

    梁悦不在意那女童是何想法,她打头重新启程,不过是策马奔出几里路就停下等着段容的马车,而后又歇了三五次,她们终于在太阳下山少抵达落脚的城镇。

    “掌柜的,两间最好的客房。”小七早就问到最好的客栈,一入城就直往客栈去。

    “客官真是对不住,咱这只剩一间甲字房了。”掌柜的陪着笑,“你看要不换乙字房?我们这的乙房绝对都是干净整洁,只是面积不如甲房大。”

    “那就各来一间。”梁悦慢一步进客栈,正巧听见掌柜的话,既然不赶巧,那也是她们自己路上慢行耽误了时间,没必要为难掌柜。

    “好嘞,请你收好号牌。小福,带客人上去。”掌柜的将房间号牌交给小七,招呼一个跑堂小二姐带客人上去。

    “小七,你去外头帮着把段公子的东西都拿着去甲房。”梁悦从小七手里取过乙字牌,带着另一位侍从上楼,显然是不打算去住甲房。

    “小姐,您怎么能……”小七看着手里的牌子,不乐意又不敢反驳主子的决定,“是奴才没做好,忘了提前让人到客栈来订房间。”

    梁悦拿着牌子,看见小七鼓着一张脸,“我这般安排有我的用意,你只管照做。”

    段容下马车耽误了些时间,进来是只听梁悦的话跟着小七上楼休息,不知为何方才还兴致勃勃小七突然就像霜打过的茄子。

    “段公子,您先去收拾着,有什么需要就让冬华来叫我。”小七把人送到,将派子留下就离开。

    冬华是出发前一夜段容给伺候他的小厮取的名字,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冬华是梁悦特意给他买的,现在冬华卖身契也已经在他手里。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段容这一日都没看到穆娘,梁悦身边大小事都是小七在打理,自然不能让她多留。

    小七替两个男人关好门,又去安排其他人的住所。

    而梁悦在安排了段容后,自己进了乙字房。这房间比之甲房不仅面积小了大半,内里的装饰也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也真如那掌柜所说确实干净。

    梁悦在房间里休息到晚膳时分,下楼去大厅里用饭却没见着段容。

    “段公子呢?”她坐下随口一问。

    “段公子让人送去房里用膳了。”小七跟在梁悦身后,这一桌子菜都是她盯着厨房做的,就怕出半点差错。

    这是她第一次主事,可不能犯错。

    “是身体不舒服吗?”梁悦也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男,今日她明明已经放慢速度,怎么还是病了?

    所以说,男人就是麻烦。

    梁悦“啧啧”两声,但还是吩咐小七,“趁着天还没黑,你去让客栈的人请个大夫上去看看。”

    这时正是饭点,客栈里的小二姐都忙,小七只好问了路自己去请。

    这一来一回,等大夫到客栈,梁悦正巧吃完饭,“我也去看看。”

    段容坐了一天马车,身上不太利索,但也没到需要大夫的程度,以至于在看见梁悦与她身后的大夫时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白小姐,你这是……”段容喝了半盏茶水,嘴唇正水润泛着光泽,看上去却是不像是需要请大夫上门的样子。

    “段公子少有走远路,恐你不能适应,请个大夫来给你瞧上一瞧。”梁悦站在门口与段容对视,最后率先移开目光。

    段容看看梁悦又看看那大夫,“进来吧。”

    他确实有些不舒服,既然梁悦已经请来大夫,他也没得理由将人赶走。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大夫给开了一副养身子的药,不过半个时辰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苦水就摆在了段容面前。

    “这味道……”未免也太苦了些,段容抽了抽鼻子,显然是不太想喝那苦涩的玩意。

    “公子,该喝药了。”冬华试过温度,将药碗端过来,“良药苦口,大夫说了这药得趁热喝。”

    看药汁还冒着热气,段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还烫,再放放。”

    冬华听话地将药碗放下,不过他一出门就被小七拦下,“药碗呢?”

    “主子嫌烫,还没喝。”冬华不敢隐瞒,小七再将原话带给梁悦。

    男人真是太麻烦了。

    梁悦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走向行李堆,在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里翻找一番,“我过去看看。”

    “咚咚咚”

    “冬华?”段容以为敲门的人是刚刚出去的冬华,“你直接进来就是。”

    然而那敲门的人停顿一下,又继续敲里三下。

    不是冬华,还能是谁?

    段容推开门,看见去而复返的梁悦,竟然罕见心虚了一下,侧身下意识想要挡住桌上还纹丝未动的药。

    “白小姐,你怎么来了。”段容身侧的手抓着衣带,他也不是喝喝药,就是他舌头怕烫,喝不得热辣的东西。

    “我听说你不肯喝药。”梁悦还在门口,鼻尖一动舌根就泛起苦涩味道,“这药确实够苦,等会让人去医馆做成药丸,也好服用。”

    那都是补身的药,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段容一路都吃过去,等到了京都再让太医为其重新把脉看诊。

    段容不知他“不肯喝药”的说法是哪里传出去的,“没有,就是我自小喝不得烫的,那药凉了我再喝。而且也不必去做药丸子,太浪费时间了。”

    “药凉了更苦。”梁悦摸了摸碗,明明只剩余温,还说不是怕苦。

    她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现在药已经不烫了,你喝完我就送你个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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