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的光”

    对21世纪的学法加破案天才许昭昭来说,只要捧着法典她就能感受到由心的安宁,法律当是最公平公正的,而追求公平和正义是她刻到骨子里的东西。

    可现在的她两辈子第一次捧着法典走神了,脑海中回荡着原主小姨的恶魔低语。

    “昭昭,我给你找了个夫郎。”

    十天前许昭昭穿越了,成了女尊时代大卿朝的一个傻子,除了知道原主也叫许昭昭同时是个傻子之外她毫无原主的记忆,在装傻充愣了两天后原主的小姨预告了她的穿越大礼包——她被包办婚姻了,将要娶的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

    她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再次醒来终于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她顺理成章地“痊愈”了,还以要了解外界世界为由向小姨要了很多的书籍。

    她没有错过小姨在看到她恢复常人智商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和复杂,所以迫切地想要学习外界的一切尤其是法律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原主的养母许乐在一年前已经去世,记忆中的许乐一直是个乐呵呵的女子,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抱有莫大的善意,面对从小就是痴傻的原主的调皮捣蛋从未黑过脸,还时不时会教许昭昭认字,也因此穿越而来的许昭昭识字顺利在小姨那边过了明路。

    小姨比养母沉稳许多,眉头间总有化不去的郁气,看向原主时眼中总是带着原主看不懂的深意,原主认为小姨厌恶自己所以对小姨并不亲近,可是许昭昭看得分明她对原主的关怀。

    而,她的养母……死得分明有异。

    许乐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只是皮肤苍白得吓人,躺在布满鲜血的地上显得格外诡异。

    没有伤痕的微笑尸体、满地的鲜血、发生如此诡异之事却不外露一丝风声的院墙、小姨看见姐姐尸体时怨恨又悲怆的那一回眸和原主从小的痴傻……好像许乐大大咧咧的笑容掩盖了许多的隐秘。

    可现在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

    一天的时间足够许昭昭把小姨找来的《大卿法典》研读了个遍,而她未来夫郎的亲人也将在今日上门。

    “哎呀,昭昭啊!快出来呀!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带什么好消息来了?把一个可怜人卖给我这个大傻子的好消息。

    许昭昭不满地抿了抿嘴放下厚厚的法典,想了想转身抄上法典大步流星往外走。

    许·行走的普法机器·昭·正道的光带着她法律的武器来了。

    “哎呀,沈二家主,您就放心吧,绝对让您满意!”媒公哥俩好的挥了挥沾满脂粉的手绢对着一个精瘦的女人挤眉弄眼。

    沈二家主避之不及地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含着狠意。

    “你最好真的让我放心!”

    她们就这样乌泱泱地闯进了她的院子,看样子是小姨授意的。

    也对,毕竟她未来的夫郎可是经商能手,以男子之身一手稳固了沈家辞州首富的地位,据说还貌若天仙不似人间凡物,虽说因为常常抛头露面而被指指点点,但因他的美貌和财力想要娶他的人不在少数。

    关于沈念释母父二人去世的内情满大街都在疯传,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得罪人被寻仇的,有说互相搏斗两败俱伤的,最离谱的说两人回归天庭位列仙班了?

    沈家主唯一的女儿是个不着调的,不继承家业去当了什么衙门的仵作,在这个关头还失踪了。沈二家主心疼沈念释不想他守孝三年熬成二十一岁的老男子,赶紧帮他物色了个妻主,对外说早就议亲,也算是给沈念释一个依靠,让他能有门户容身,这才让许昭昭被这个大饼砸中。

    可若真是为了沈念释好怎么会找她一个傻子?

    别人或许不懂,许昭昭读完了《大卿法典》后便了然。

    “母亲!您为什么要给念释哥哥找一个傻子妻主?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他,更何况我们沈家的家财几乎都是他挣来的!”少女骄纵的声音扰得沈二家主头疼。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养出个这么蠢的女儿。

    “你懂什么?沈念释家就他一个人了,嫁给有权有势的女子不得把他欺负死?到时候一年纳三个侍,你的念释哥哥那才叫惨!我这是为他好!”沈二家主咬牙切齿。

    “可那是个傻子啊!而且我早就听人说了,许家这个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定是个见不得光的丑东西!我还听进去进货的货郎说她青面獠牙还邋遢的不行,整天甩着个大鼻涕满地打滚,念释哥哥嫁过去不得天天给她当牛做马?”

    许昭昭就在她们的喧哗中打开了房门,少女迎光而立脊背挺直,一身朴素的青衣更显得她气质不俗,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原主常年在家中皮肤养得白皙光滑便是比之男子也不俗。

    沈二家主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带错了路,就连媒婆都恍了一下神。

    “这位姑娘,我是沈念释的二姨,沈念释的母父双亡,姐姐不知所踪,我这可怜的姐姐在世时曾帮念释与许昭昭姑娘订亲,如今我们正是来寻许姑娘商谈婚娶之事的。你看,按大卿律法双亲亡故女子当守孝三年,虽然本朝对此并不严格但是最好还是早点把事情过了明路去官府登记,这样也好免了念释三年后再嫁人的非议。”

    “这么说来,沈二家主并未去请衙门仵作检验尸体?沈家主和其夫郎也未有死亡证明?”许昭昭双眼一眯目光锐利,周身气势一变带着正义的压迫感向沈二家主袭来。

    沈家主和夫郎双双暴毙已经在辞州流传甚广,辞州母父官为人公正严明,可却放任沈家主不上报死亡、不验尸,其中或许还有别的门道。

    “你这人长得倒是一派正气,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哪有……”哪有这么把尸体挂在嘴边的。

    沈二家主暗暗擦了擦额角的汗瞪了一眼沈幺。

    “这……确实如此,我这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只希望赶紧能帮沈念释主持好婚事,哪怕成婚礼不办也得把婚书领了呀!”沈二家主说着说着还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一副为了沈念释殚精竭虑的样子。

    许昭昭单手托着厚厚的刑法典另只手快速翻页,一息之间便找到了相应法律法条所在。

    “《大卿法典》的‘律’中民事第24条书任何人员去世后皆需上报当地有司衙门,‘式’中亦规定了有司衙门必须对所辖区所有去世百姓的尸身进行核验并颁发死亡证明核销户口。沈二家主是要知法犯法吗?”许昭昭声音坚定目光灼灼,念起法条时浑身仿若带着灿阳般的光辉。

    “你!”沈二家主显然没想到这“拦路虎”还真能说得头头是道。

    许昭昭疾言厉色。“《大卿法典》关于女子继承有规‘母父皆亡且只有独子的,在室子得全部财产,不在室子不得财产,财产由同宗过继女得。’沈二家主是打算着在财产继承之前把沈念释嫁出去好吃绝户吧!”

    许昭昭字字珠玑,沈二家主一下子被骇到了,哆嗦着嘴唇憋不出一个屁来。

    “不仁不义不慈不道,真是罔为人!”

    《大卿法典》对法律法规的制定已经比较完备,但是依旧有着历史局限性和许多的不公,若是放在现代,沈念释完全可以享受作用财富享受生活。

    “你们私闯民宅已然犯法,我可采用法律的武器自卫,若我去官府进行报案,私闯者将受十日牢狱之灾。”

    “你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紧让那个傻子滚出来,我们是来找她的!”沈幺最先沉不住气。

    先礼后兵,许昭昭抿了抿唇自觉已经足够“礼”了。

    “哦,对了,我就是许昭昭!”

    她下颌微扬,丹凤眼斜侧扫过在场人,单手捏着法典像是手持利刃将将要出鞘,单薄的身姿有着通人犀利的气势。

    “什么鬼?你好歹把自己弄丑点再装傻子行吗?就你这张脸,说你是王公贵族都有人信,说是傻子?呵!傻子才信呢!”

    沈幺依旧快言快语,让许昭昭直接哭笑不得。

    沈幺自诩对美人一向是有耐心的,哪怕这个美人是个女子。“你长这么好看,这次骗人就原谅你了,你赶紧把傻子叫出来吧。”

    媒公还乘机凑上前,想要给许昭昭介绍个好人家。

    院门外,小厮青竹一手扶着沈念释一手轻轻给沈念释打着扇子,自己顶着满脑门的汗抱怨着:“公子,您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傻子啊,要我说那些坏透了的亲戚能给你找什么好妻主!若真要给您找个可拿捏的妻主帮您立起来,怎么可能会选个傻子!要我说,王蓉小姐就不错,要不公子去求王小姐娶您吧!王小姐对您这么好肯定会…”

    沈念释慵懒万分地掀起眼皮,只一眼便让青竹闭了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笑意。

    “呵,她们当然是为我好,为我能早点挑个好点的坟头罢了。”

    沈念释到的时候便看到那样的一幕,少女如松如竹,明明是有些许削瘦的身形,可她拿着厚厚的法典往那里一站引经据典诘问他人似巍巍不可摧,如同文人墨客的皮相中装着一副武将的脊梁。

    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姐姐性情突变后有时会唱的“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是什么样儿的。

    然后他便看那“正道的光”笑了笑,如韶光明媚动他心房,之后抄起像板砖一样厚的“法律的武器”砸向了那群烦人精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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