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

    许昭昭直接去找了春陶,他对于自己的疏忽表示万分愧疚,所以对任何可能查出真相的环节,他都一丝不苟非常积极,很快就拿了个许昭昭要的沈母的手稿。

    “玉树埋黄壤,金瓯覆白波。平生忠死志,遗恨满山河,”

    王蓉所谓的“遗书”其实就是一首诗而已,诗的内容看上去的确有死意,但是这并不能作为遗书啊!

    许昭昭仔细核对比较了一下这封遗书和她以前写的诗词手稿的字迹,用笔习惯和一些小细节都能完全吻合,所以这首诗还确确实实就是沈家主自己写的。

    许昭昭摩挲着这封遗书的纸张。

    “沈母以前写完的诗都放在哪里?”

    春陶从看到那封遗书开始就眼眶含泪,他很想让事情有些进展,但是不得不摇了摇头:“都是主子自己放在竹屋内室的,一般都会锁上。”

    “许姑娘,沈二家主不可能能拿到开锁的钥匙,会不会……”如果沈家主真的是自尽的话,春陶内心的煎熬会好很多。

    许昭昭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看纸张的磨损程度和新旧程度,应该是她刚写完不久的,且专门用的最好的纸张最上成的墨。”许昭昭把诗放下,重新开始检查整个竹屋。

    “用这么好的墨、这么规整的字体排版,怎么会是想死之人呢?”

    沈母这首诗,华丽有余内涵不足,不像是有感而发,更像是专门有人给她框定了个题材,让她按题作诗。

    而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凶手。

    可大家知道的与沈家主关系比较密切的外人只有夏有财,可她却又不在场证明。

    阳光斜斜地照在许昭昭的身上,春陶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沈二家主不知哪里来的“遗书”;沈二公子柔柔弱弱地针对自己兄长,丝毫没有为自己天天相处的长辈和最贴身的小厮死得不明不白的悲痛;沈幺几乎不在沈家停留,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可却是既得利益者。

    这个府邸到处藏污纳垢,人人心怀鬼胎。

    这时候,许昭昭的余光中,突然瞥到了一丝什么东西。

    她调整角度,走到茶杯碎片旁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

    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板缝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显露出一抹白色。

    “这是什么?”春陶这时候对许昭昭有了一丝怨恨,但是看见许昭昭俯下身子好像有所发现的时候他还是凑了过来。

    他看着这卡在地板缝里粉末一样的白色不明物体,一脸茫然。

    “这不就是灰尘吗?”

    “不。”

    许昭昭的眼睛亮得惊人。

    “是面粉,生面粉遇上了茶叶水,这才留了下来。”

    无巧不成书,如果不是这里打碎了茶盏,凶手鞋子底下的面粉肯定留不下来,要么被风一吹刮走了,幺妹你被别人的鞋底带走了。

    “妻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昭昭听到沈念释的声音立刻往外迎了出来。

    “夏有财是……”话音戛然而止,许昭昭面色不悦的看向坠在沈念释身后的女人,她敏锐的看见王蓉听见夏有财的名字的时候眼神闪了闪。

    “妻主~那个女人非要纠缠我,还好我对你的心矢志不渝……”小沈公子像只花蝴蝶扑在了许昭昭身上,昭昭浑身一颤,下意识惊讶中带着点羞涩低头看他的表情。

    “要不是我有侍卫保护,说不定她就要欺负我了呜呜呜……妻主你可以为我报仇啊!”小沈公子演技卓绝,话中带着哭腔但看着许昭昭的眼中满是挑衅和幸灾乐祸。

    王蓉看着许昭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又宠溺的点了点沈念释,一番“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沈念释最恨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好像他们多么亲近,而他又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王姑娘,你未经允许进的主人家,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民宅,我们可以去官府告你。沈一一!请王姑娘离开。”

    许昭昭的眼神正直又带着压迫感,王蓉那伪装出来的儒雅书生对上许昭昭,是完全不能比的。

    搅屎棍被扔了出去,沈念释才长舒了一口气。

    “夏有财,她是掌管面粉这类食品售卖的吗?”许昭昭直奔主题。

    果不其然!她那天肯定来过现场,凶手多半就是她,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造成的不在场证明。

    “啊啊啊!闹鬼了!有鬼在追我!”

    一阵尖锐的呼喊声,打破了两人的沉思,他们同时循声奔出去。

    一个奴婢连滚带爬地涌了过来,抱着许昭昭的腿把自己的脸往她的衣袍下一埋就开始哭个不停。

    许昭昭额角抽动强忍着自己把她一脚踢出去的冲动。

    沈念释最先发难,白眼直接飞到天上:“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你守尸体都守不好,不能干就滚。”

    “鬼?”许昭昭蹲下身,“你说的是这?”她把一缕头发怼到这个奴婢的眼前,奴婢瞬间又是一机灵。

    “呵,一缕头发而已,你在怕什么呢?”

    等等,头发?哪里来的头发??

    许昭昭意识到可能有个破局的关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立刻跑了起来,内心充满了快要找到真相的兴奋和满足,像一只猎豹准备好扑向猎物,结果像无头苍蝇一样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去冰库的路在哪里。

    “哎哟我的妻主,跑那么快来这儿喝西北风干什么?”

    沈念释的桃花源中盛满了笑意,许昭昭脸涨得通红,又想不出一个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冰库中的尸体腐烂的速度很慢,与昨天查看的时候并没什么大区别,但是许昭昭却突然皱起眉头凑到沈母尸体的脸旁,掏出手帕轻轻捏了捏尸体的发冠。

    竟然有几撮头发飘落了下来。

    沈念释也是一惊,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对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奴婢呵斥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脱发而已!”

    “不!”许昭昭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连拿着帕子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在夏天人死亡后一到两天内头发会容易脱落,若尸体死亡不足半日便放入冰库根本不会这么快出现脱发迹象,我们都被误导了!”

    “夏有财!去查夏有财!她在初五晚上定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笃定。

    “去查。”沈念释从不怀疑许昭昭的专业能力,一声令下就有一道风刮过,不知道是暗中的哪个暗卫出发了。

    也就正是这一阵风!许昭昭顺着这股风闻到了尸臭中夹杂的香味。

    这香味上次来的时候她也隐隐约约闻到过,她自以为是沈父的脂粉香气,可什么脂粉能在人死了这么几天后越来越浓烈?

    她三步两步走到沈父尸体旁边掀开白布,浓烈的靡丽的香味扑鼻而来,在这个充满恶臭的空间中格外诡异,连许昭昭都因此神情恍惚了一瞬。

    许昭昭看向尸体的腰间,“你父亲的香囊呢?”

    尸体的腰间空空荡荡,按小厮和沈念白的说法,沈父很依赖这香囊连睡觉都要摆放在床头,怎么尸体社会没有?

    直觉告诉他沈父在此,或许也有隐藏的内幕,而香囊的去向是破车的关键。

    整个案件一下子开朗起来,妙医也又又又被请来。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沈念白写的原材料,约有些不确定地说:“里面没有什么有害物质,但是也没什么作用啊,就里头这点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疗效。”

    她迟疑了一下:“我认识一个朋友,她比较会调香,去问一下她比较保险,万一这些物质组成真的有什么奇妙的反应啊!”

    她也是听说过沈念白调香手段的,沈念白作为没什么存在感的二房嫡子,上面有个不着调的嫡姐,他想要有好的名声、物色好的妻主就是靠着宣言他自己的调香能力。

    妙医介绍的朋友现在不在府上,她的夫郎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直给他们端茶倒水,还想请他们坐一会儿。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眼角眉梢都还是满满的幸福。

    两人谢绝了他的好意,转头去了沈念白说的医馆。

    “大夫,我想请问一下初六早晨的时候有没有一个非常柔弱的小公子来您这儿买过药材?”

    老大夫须发皆白却是个识时务的,并不直接告诉沈念释,而是打起了哈哈。

    “都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多少人来人往,我怎么会记得什么小公子!”

    沈念释抽出手帕作势往自己的眼角按了按,一开口就带了三分哭腔:“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弟弟,他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在家捣鼓些什么什么药材,像是要做些倒卖的生意。”

    大夫一天脸色瞬间变了,沈念释掩盖在帕子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故意说:“哎,我就是怕他走了歧途,一个男孩子家家都有什么经商头脑,到时候别把家里都赔进去了。”

    “对对对!现在的男子都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服侍妻主,做什么生意呀!你赶紧回去劝劝他!哎!我这里有本簿子,谁买了什么东西上面都有记录,你赶紧看看,是哪个是你弟弟!”

    他忙不慌地从屋子里拿出了厚厚一本账,满眼期待和祈求的看着沈念释。

    沈念释:这不攻守易行了?

    沈念释把沈念白那天上午买药材的记录找了出来,那几个药材根本不在单子里,他又往前翻了翻,以前的倒每次都是那几味。

    “兄长莫费精力了,不就是怀疑我初六上午买了什么东西又害死了大姨母和姨夫么?倒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我自己告诉你!”

    沈念白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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