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沈念释和青竹各提着一箱子食物来的时候,许昭昭已经让阿采把沈父的面霜找出来了,正鼻子凑近盒子仔细的辨别着气味。

    “妻主~”小公子故意掐尖了喉咙娇滴滴地喊她。

    “你——”许昭昭义正词严的斥责还没有说出口,小公子故意勾人地抛了个媚眼打断了她。

    “人家特地准备好马车就等妻主寻到证据揭开真相了。”

    许昭昭的嘴缓缓闭上。

    看着得意洋洋的沈念释她不尽无奈的笑笑,笑容中还有一分她自己察觉不出来的宠溺。

    许昭昭上辈子那样的位置和工作性质导致了她必须非常谨言慎行,不能让别人抓住她的爱好和弱点。

    两辈子也就拿一个沈念释确实没办法,或许是因为只有沈念释明明有着七窍玲珑心,却愿意把一颗真心剖出来给她看。

    两人的马车再次光临殷师傅的家,殷师傅和他的夫郎正依偎在院子里吃着凉粉。

    再次被这两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的美事,她的不悦快要溢出来了。

    “你们又来干什么?我不都跟你们说了吗?没有切实的配料,我根本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殷师傅原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只以为他们是对香料有兴趣来探讨问题的。后来被自己的夫郎一科普,立刻就明白这二位是觉得香料有问题。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一个还是男孩子,能查出什么名堂进来?与其浪费这些时间陪小娃娃过家家,还不如和自己夫郎亲热了。

    沈念释收回自己刚想要“砸”的银子,狠狠翻了个白眼。

    “嗨呀,您是不是瞧不起咱们?咱们还真就找到了!”

    “好了别闹了,别看调香一道好似多高高在上,其实世界上到处都有香道,甚至连饭菜里放的调料,手串上的珠子,都可能和别的香产生反应。”

    殷师傅理了理夫郎的衣冠,引得殷夫郎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乐呵呵地笑了。

    “你们赶紧走吧。”

    沈念释暴脾气上来了,从许昭昭怀里掏出那盒面霜,“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瞧!这盒面霜里肯定有奇怪的材料!”

    沈念释对许昭昭的判断还真是一点都不怀疑,可许昭昭也只是因为他的房间里只有这一盒物品是有香味的,就把这面霜带了过来。

    其实根本没有实际依据的。

    殷师傅怀疑地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许昭昭,似乎是怀疑小公子话中的真实性。

    许昭昭一直是那一副正气的样子,殷师傅瞬间相信了三分。

    刚刚沈念释在桌子上那一拍,已经有几分香味逸散出来了,殷师傅借着那股香风用手扇闻了一下,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嘶——”

    “怎么了?”沈念释先前表现得再淡定,在这一刻还是急切了起来。

    他既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是死于这么无厘头的惊吓过度,又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死于那后宅的算计,死于因为太过善良而善待的侄子之手。

    “这……”殷师傅的眼神明显凝重了许多。

    “这里面的香料的确有异,但是……容我再研究一下。”

    许昭昭看着心神不定的小公子,不知道可以宽慰他什么,只笨拙地转移话题。

    “你前面为什么在马车上放这么多菜?”

    沈念释这才恢复了一些兴致。

    “青竹,去把菜拿出来。”

    菜肴几乎没有动过,又被整齐地排列在桌子上,虽然有些冷,但是依旧色香味俱全。

    “妻主,你再吃点吧,刚刚你都没吃什么呢。”

    许昭昭的心一暖,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关心,是自己事事都被别人放在心上的柔软。

    像是整颗心都泡在棉花糖里。

    殷师傅在刺激自己专门调香用的房间里,用小刀把面霜刮了一块出来,放在专门的器具上微微用火烤了一下,又加上了一些粉末,其间香味越来越浓,殷师傅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过了许久,殷师傅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这面霜质地温和,且护肤效果奇好,只是里面加了几个香料。”殷师傅拿出了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纸上许多字都被重重划掉,最后只留下三个材料。

    “这三种材料单看都没有害处,但……加在一起长期使用后可使人胸闷气短,体虚敏感易受惊吓。”

    听到这里,沈念释已经面无血色。

    “不过你们上次带来的那张材料单有些问题,并不能中和掉这三种材料的药性,只能稍稍麻痹人的感受,可那些毒还是堆积在体内压不下去的。”

    “要是想要彻底解决掉这三种材料冲突带来的毒性,除了那种材料单上的,还需要一味药。”

    “麦芽。”

    “麦芽?麦芽怎么能治病??”青竹学会了沈念释的三分泼辣,却学不到他的几分冷静。

    “麦芽去除杂质后炒至棕黄色,放凉后再次炒至焦褐,删去灰尘经特殊手段处理后行气健脾,与先前那张单子上的材料结合制成香料,可将淤积的毒性排空。”殷师傅以为两人是想要用那张单子上的药材治面霜里的毒,所以说得格外细致。

    “不过最好还是请专业大夫再来看看病人,虽然这是香道相生相克之道,但问问大夫总是没错的。”

    虽然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沈念释还是不死心地问:“妻主,会不会是沈念白香道不精配错了?”

    许昭昭沉默一瞬,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

    “麦芽炒制会产生焦香,沈念白那天屋子里的味道很像。”她的眼睛带着正气、威严,本该是令人害怕的,可沈念释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安抚之意。

    这个点儿衙门早已歇息了,两人的马车直接回府,路过沈念白安静的院子的时候沈念释总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他深呼吸压下了心中的悲切和愤慨。

    “我让人传信告诉陆知州沈念白的罪行,虽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是用面霜害父亲身体不适,又身带解药去服侍他,但光看那面霜就可以定他的罪了。”

    若是把细节全都告诉陆知州也许会节外生枝,倒不如直接用面霜定罪。

    许昭昭却并不赞同。

    “真相的每一面都该被揭露出来。”

    真相不该因为对谁比较有利而被做任何的更改。

    沈念释虽然并不认同,但是看着她的坚定的眼睛还是这样吩咐下去了。

    第二天,早早的许昭昭就精神抖擞地上了马车,沈念释像睡不醒的猫咪一样,一上马车就蹭到软垫上,离许昭昭不禁不远地侧卧着补觉,眼眶下是粉都遮盖不住的黑眼圈。

    很快就到了衙门,衙门大门紧闭,门口登闻鼓的鼓槌都被收了起来。

    陆知州果然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隐秘的审问可以有效地避免其中可能隐藏着的阴谋的传播。

    可这也正是许昭昭百思不得其解的,按照他们两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害人的手法明确,也并没有什么牵扯其他势力的阴谋。

    “啪”惊堂木一拍,这场庭审正式开始。

    沈二家主看着跪着的儿子,眼神充满是不满和厌恶,不过她看沈念释的目光更加不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她培养成一个只知道讨好女人的工具,根本没那个本事害人,所以认定了沈念释这是在报复。

    沈念白自己也有一些不淡定,跪在堂上依然是弱柳扶风的样子,随着惊堂木地拍下瑟瑟发抖,让堂上了几个衙役都不自觉的放轻了杀威棒的声音。

    夏有财是在酒馆里被抓了的,在牢里已经关了半天,半天未进半粒米水现在已经没有在酒馆作威作福的气势了。

    她瘦小的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把脑袋低低地埋进自己的脖子里,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与沈二家主和沈念白相比她的存在感极低,低到几乎要让人忽略。

    陆知州按例询问了两人的身份名字等背景,就示意许昭昭上前去陈述两人的罪行。

    许昭昭并不会忽略夏有财,虽然她其貌不扬,但能有这么缜密的犯罪行为甚至差点连她都被蒙蔽了,在堂上看上去被吓傻了,其实隐藏起了自己的心理变化,让别人无法通过她的面部表情找到她的弱点。

    这样的人才难对付。

    “初五晚夏有财送沈家主回寝院后,在众人面前出了府门,后于沈主夫的院子中的狗洞再次潜入沈府,用腰带勒死了沈家主。在奴婢春陶进来送冰盆的时候用尸体摆出了挥手的姿势,后又于奴婢来送午饭的时候在门口砸碎了茶盏,奴婢离开后将沈家主的尸体挂在白绫上伪装成自缢的样子。”

    许昭昭目不斜视地盯着夏有财的头顶,哪怕她根本没抬起头也能感受到许昭昭的压迫感。

    背上不自觉开始流出冷汗,但是她还是倔强地辩解:“我送完沈家主回寝室后,根本没回去过,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和她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杀害她,杀了她我也得不到她的财产啊。”

    夏有财抬头的时候就是那一副涕泗横流被吓破胆子的样子。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请您还草民清白,草民真的没有啊!”

    “沈家主死了我也很伤心,但是她心有死志连遗书都准备好了无人能阻止啊!小沈公子我知道你一直在外奔波与母父不亲近,但是斯人已逝,你就算随便找了个莫须有的凶手也不能让她活过来啊!”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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