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茶

    夏有财很快磕头磕得血糊了满脸,和涕泗混在一起整个人说不尽的狼狈。

    连早就知道她的确就是凶手的陆知州也动摇了一瞬。

    “啪!”惊堂木再次被拍下,重重敲在了夏有财的心头上。

    “嫌犯休得扰乱公堂。”

    都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沈念白公子如霜打的白花楚楚可怜,夏有财就狼狈的有些令人厌恶。

    夏有财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又转头趁着押解他的衙役不留神,扑向沈念释的脚前。

    许昭昭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反应,所以在她前面企图把脏水泼到沈念释头上来洗脱自己罪名的时候,就已经对她的动作有了预判。

    扑向沈念释也是她预设中的一种情况,在夏有财有动作的一瞬间,许昭昭抬脚一脚踹在她的心窝,把她踢回了地上。

    这一脚夏有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许昭昭先声夺人怒斥她。

    “大胆嫌犯,竟然在公堂之上还想要伤人。”

    夏有财真的觉得胸前之内一口郁气上不去下不来。

    虽然是关起门来堂审的,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她只是想要去再演一演求一求小公子,世道本就对男子多有苛责,只要今日公堂上她无法被定罪,择日再审,公堂上这情景传出去她就有翻身的机会。

    虽然许昭昭前面把她的行动过程说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她并不真的认为这两个小娃娃抓到了她的尾巴,纯粹是他们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

    “唤阿采上来。”

    阿采被带了上来,他看着堂上跪着的夏有财立刻脸色白了白,对强行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沈念释都起了怨怼的心。

    “我们府邸到处都有侍卫守着,只有我的……主子沈主夫院子里有一个狗洞,连公子都不知道。”阿采对上沈念释警告的眼神,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如实交代。

    “夏有财与我家主子曾相识,从我主子口中套出了狗洞的位置,除了我和主子以及沈二公子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狗洞的存在。”

    夏有财听到阿采说自己与沈主夫是旧相识,一点也没有被抓住马脚的慌张,甚至露出了一种悲切的眼神。

    他不像是装的。

    “虽然她的确跟我说过她的院子里有一个狗洞,但是又能证明什么呢?我知道我就一定爬了吗?你也说了还有其他几个人知道啊?”

    夏有财还特地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沈念白,暗示性十足。

    在足够充分的证据和事实面前,她所有的狡辩都是没有用的,在许昭昭眼里,她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陆知州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的对峙。

    沈一一扮作小厮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用软丝绸包裹着一根腰带,大步流星走上来承在堂前。

    这根腰带正是那天他从茅厕里扒拉出来的。

    夏有财看到腰带的那一刹那,脸色第一次微变。

    “大人,这个腰带正是夏有财的作案工具。”

    “大人,这的确是草民的腰带,草民正奇怪的这腰带怎么就找不着了,怎么会在你们这里?”她努力扮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沙哑颤抖的声音怎么也遮盖不住。

    “你的这个腰带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夏有财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这女人居然能拿到这腰带,那肯定知道这个腰带都干了什么,怎么还顺着她的话说腰带丢失了?

    “我的腰带……是昨天不见的。酒馆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这几天一直都在酒馆里喝酒呢!”

    “这腰带上有很多的划痕,”许昭昭用帕子包裹住那个已经清洗过的腰带,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这上面的划痕与狗洞中的草刺划过造成的痕迹完全吻合。”许昭昭目光如炬看向夏有财。

    “你身上的衣服也一定有划痕!”

    “这!”夏有财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她完全没想过有人能够把那么浅的划痕看出来还与那边的荆棘草叶比对。

    就这么微小的一个动作被许昭昭捕捉到了,她一把扯开住夏有财的手,果不其然衣摆一角在尘土掩盖下有些许划痕。

    “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许昭昭这语气又快又急,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但是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慌张,丹凤眼只沉沉注视着她,就像是逗弄一只注定要被抓住的老鼠一样。

    “这……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去过……”夏有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也知道我和他是旧相识了,差一点他就是我的夫郎了,只是因为当时我的母亲去世,家道中落,这才——”

    夏有财说话越来越没谱了,沈主夫死了,是她单方面纠缠还是互相余情未了都随便她怎么说了。

    “你对我父亲单相思,而他却一门心思牵挂在我的母亲身上,这才对我的母亲痛下杀手!”沈念释一向直白,直接截住了他的话。

    “也正是因为你经常骚扰我父亲,父亲不厌其烦才被迫把狗洞的位置告诉了你。”沈念释对于这样满嘴谎言没脸没皮人没有什么经验,许昭昭接着他堵住了所有的话。

    “我只是去过一次,可是我根本没有去过竹屋,更不要说杀害沈家主了!她可是我的朋友啊!我们本来还约好互相命题作诗!”

    命题作诗?

    这就是许昭昭不一次性把所有案件细节陈述出来锤死她,而是大费周章慢慢地引导她一次一次地让她狡辩再戳穿她的原因。

    说谎的人越慌,越会提供一些比较真实的细节来让自己的陈述显得更加可靠。

    这不?许昭昭明白沈家主那封遗书是哪里来的了。

    “所以,这不就是,沈家主那所谓的遗书的出处么?”

    “你在杀害沈家主之前,以彼此为对方命题为由,出了对人生无望之题,看着她写完之后估计将她的诗放在显眼处,杀害了她,伪装成遗书的样子。”

    说罢许昭昭从袖筒中掏出了那封遗书,遗书被她晒了晒后明显能看出有一块区域的质地比旁边更加坚硬,在阳光的侧照下微微泛黄。

    “这所谓的遗书上面的污迹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当时写完后你与她产生争执,她愤怒地把茶杯砸碎在门口,有些茶水就落在了这张遗书上。这遗书非但不能证明她是自缢的,反而能证明当时你就在场。”

    夏有财一阵语塞,谁会特地去把遗书晒一晒,谁会通过一个褶皱痕迹就把事情还原得分毫不差。

    “我们再说说你是如何误导我们尸体的被害时间的吧。”

    许昭昭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她还原所有的真相了,不打算再与她拖时间了。

    “人体在死亡后会产生各种尸表迹象,死后一个时辰尸体的一部分肌肉开始僵直,三到四小时尸僵会遍及全身各关节,六个时辰后达到高峰,夏有财利用尸体的僵硬,装作尸体自己不耐烦挥手的样子,糊弄过了奴婢春陶,后又在春陶来送午饭的时候砸碎了杯子,装作沈家主怒不可遏的样子成功阻止了春陶的进入。”

    “姑娘你的故事讲得很精彩,你说杯子是沈家主砸碎的,又说是我砸碎的,小女郎你前后矛盾了啊!”听着许昭昭的话夏有财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很快低下头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一共有两个茶杯。”许昭昭依旧胸有成竹。

    “还有那个茶杯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许昭昭看了眼沈念释,小公子得意的挑了挑眉,眼角眉梢尽是肆意跌宕。

    许昭昭了然便转回了眼,沈念释看着她冷酷无情的背影,偷偷翻了几个白眼。

    就在这时一个奴婢走了上来在陆知州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她挥挥手,一个身穿棕色短打身形硬朗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只手上还地提溜着一个不断抓挠着她却无济于事的奴婢。

    还有一个身穿锦衣看着就油水很足的中年女人一声不吭跟在一旁走了过来。

    那个奴婢似乎是觉得当着大官的面依旧张牙舞爪有些丢脸,干脆甩开了短打女子的手昂首挺胸地自己走上堂前跪下。

    那个短打女子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水干净利落地跪了下来。

    一拱手。

    “草民薛墨拜见大人。在下带来的两人,正是瞎有才的贴身婢女夏忠和玉器店的掌柜。”

    玉器店的老板就显得淡定许多了,不需要他们喝问就开始陈述。

    “我身边的这个女婢曾在初六晚三更半夜敲我们店的门,跟我看店的小二说有一笔大生意和我谈,我匆匆忙忙赶到后她却给了我一个茶盏碎片。”

    “这奴婢到有点眼力见,知道这是沈家出的御贡茶器,但这摔碎的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更何况她还狮子大开口。”

    这掌柜的说到这儿还偷偷瞥了瞥沈念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我是想着这突然从一个奴婢手中出现摔碎的贡茶器有些令人怀疑,这才买下了,现在能帮到小沈公子在下真是太荣幸了。”

    夏有财的奴婢夏忠不屑地嗤笑一声,“说的什么冠冕堂皇的,你还不是想研究研究人家的瓷器怎么生产的,好仿一仿。”

    “你!”掌柜的气得站了起来就想要破口大骂,陆知州看了这么久的闹剧,再次拍了拍惊堂木,喝止了她们。

    “奴婢夏忠,你卖给掌柜的的茶盏是哪里来的?你可知罪?”

    夏忠显得很不服气。

    “不就是卖了个茶盏么?难不成这还要定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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