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程锡阳脸色有点苍白。
艾喜和以前的「艾喜」差别挺大，但这世上唯二关心她的人，一个江梅，一个程锡阳，都在刻意地忽视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江梅只觉得她是长大了，但是程锡阳呢？
“你觉得以前的我开朗吗？”艾喜喝了一口苦咖啡，想到梦里程锡阳为「艾喜」点的牛奶，有些想笑。
看吧，他并不是没有意识到。
程锡阳沉默了，他和「艾喜」是靠着写信互相舔舐伤口的，彼此鼓励着，一步一步站起来。
只不过，他不知道，「艾喜」根本没有像她说得那样做，而是选择在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睡着。
程锡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开朗”两个字。
她确实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但我查到的信息，你就是艾喜。”他干巴巴地重复着，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我是。”艾喜点头，“但我不是你在找的那个「艾喜」。”
话有点绕。
但她就是觉得，程锡阳会懂。
只是在于他想不想懂。
程锡阳动了，他把叉子插进了巧克力蛋糕里，用力地一转，最外面的巧克力落了不少渣到桌子上。
满满一大口，他通通塞进嘴里，明明之前还感觉非常好吃的蛋糕此刻却如同嚼蜡。
他直接吞了下去。
“好苦。”
他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他说:“幸好你没有吃，真的太苦了。”
“程锡阳。”
“我走了，改日再约。”程锡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踉跄着跑出咖啡厅。
艾喜垂眸，卷翘的睫毛落下，她也拿起勺子插了一口巧克力蛋糕。
她竟然有些羡慕以前的「艾喜」。
嗯，确实很苦。
程锡阳消失了一段日子，最起码从艾喜的生活里消失了。
她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偶尔会直播，每周六固定时间去看望外公，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
她的高数老师病得有点严重，学校的意思是可以彻底把他们班的高数转给林望月。
这下好了，林望月真的成她的老师了。
林怀瑾和苏轻轻虽然和她住在同一小区，但很神奇的是，他们三个人一次都没有碰到过。
除非刻意约。
艾喜怀疑他们俩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想刻意避开她。
但艾喜根本无心去关注他们。
因为太久没有从爱情中汲取能量，她的灵魂时常会发烫。
有种灵魂的CPU过载的感觉。
她莫名有一种预感，如果她再不行动，她的灵魂就要主动为她选择了。
艾喜因为难受趴倒在长条的课桌上。
爱情是她修炼的必修环节，她很难停下脚步，与其说是因为爱而爱，不如说谈恋爱也是她的工作。
天仙就是这点不好，不能自主选择修炼方式。
“没事吧？”曲娥发现她的异样，她额头上全是冷汗。
艾喜摆摆手，强撑着坐直身体。
她难受也只难受一阵子，很快便过去了。
几分钟后，她就恢复如常，她拿出纸巾擦干净额头的汗。
这节马原课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熬过去她就能回去休息了。
终于下课铃声响。
“我们送你回家吧？或者你今天住校？”曲娥担心她的身体。
“没关系。”艾喜笑笑，“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见她脸色确实好了一些，曲娥也没再强求，只是让艾喜有事就给她打电话。
艾喜点头，她今天穿着正红色的V领宽松毛衣和深蓝色的铅笔裤，正红色衬得她的脖颈格外白嫩。
她抱着今天的课本，胳膊上挂着只能放得下手机和耳机的小包。
每周三是课最多的一天，从早八到晚六，没有空课。
艾喜今天难受了两次。
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她往校门口走，没有抄近道，今天秦斯冬又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去看比赛。
还神神秘秘地不告诉她，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艾喜总觉得没好事，但架不住秦斯冬撒娇，非要让她见识一下他的英姿。
非典型秦艺术家:小喜妹妹，我到你学校门口了，你下课了吗？
都到我碗里来:路上。
非典型秦艺术家:okok，我在全场最帅最耀眼的那辆车上。
艾喜的脚步顿了顿，以她对秦斯冬的了解，他可能真的已经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人了。
果然，还没出校门呢，艾喜就瞥到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帅是谈不上，耀眼是真的。
艾喜突然很想拒绝她亲爱的二哥，她又想溜了。
就像当初在机场一样，为了避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她要先走一步。
但那个时候，秦斯冬是不清楚她的长相才让她溜走了。
如今，她一出现在秦斯冬的视线里，秦斯冬就发现了。
“小喜妹妹。”秦斯冬直接喊了出来。
很好，更丢人了。
艾喜把怀中的课本举高，遮住了自己下面的脸，只露出杏眼，用来看路。
她的动作快了很多，不像刚刚慢吞吞的，走走停停，还想往后面跑。
飞快上了车，她催促着秦斯冬:“二哥，快走。”
秦斯冬的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听见艾喜的话，就立刻踩油门。
等驶离这附近的大学，艾喜才把脸上的书本拿下来。
“二哥。”艾喜眼神幽幽，“你又背着外公买新车了。”
自从上次秦斯冬摔断了腿，秦宗良就不许他再买车了。
秦斯冬本来昂首挺胸，满脸骄傲地开着车，等待着妹妹的夸赞。
结果就听到妹妹冒出来这么一句，立马慌了。
“没有，我哪有钱买啊！”秦斯冬眼珠子一转，统统把锅推给祁向廷，“是祁向廷买的。”
“对，就是他买的。”他又重复一次。
“二哥。”艾喜把书放在旁边，从小包里摸出手机，“如果你说这辆车是祁向廷买给你的，我就要合理怀疑你们俩个人关系不纯洁了。”
毕竟两个人，都是单身，还都不急不慢的。
天天混在一起，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的。
平时会顺着这话开玩笑的秦斯冬却突然慌张:“这可不兴乱说嗷。”
艾喜抬头，随口说:“怎么？你们俩有人有主了？”
秦斯冬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害，八字还没一撇呢……”
“二哥，你看上谁了？还是谁看上你了？”艾喜问。
车速飞快，呼呼的风吹得艾喜头发乱糟糟，她把车窗升上去，掏出皮筋，把头发拢到一处，扎起来。
“当然是有人看上我了。”秦斯冬坐直身子，满脸骄傲，“你二哥我那么帅，肯定是被追的那个。”
“你不喜欢人家？”
“喜欢。”
“那为什么八字还没一撇？”
车内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秦斯冬说:“她有婚约，商业联姻。”
艾喜：？
“二哥你……”为爱做三？？？
她把话憋进嘴里。
秦斯冬叹了口气:“等她退婚了再说吧。”
艾喜点头。
但很快秦斯冬又补上一句自嘲的话:“不过，等她退婚估计也轮不到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一穷二白，没钱没势。”秦斯冬这话倒是说得利落。
“两情相悦还不够吗？”艾喜觉得她二哥也没有很差。
秦斯冬只说了两个字:“天真。”
再问，就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艾喜只顾着关心秦斯冬的情感状况，都忘记要问他到底是什么比赛了。
等到了目的地，她就想跑了。
“二哥！外公说了不让你再赛车了！”艾喜抓紧安全带和头顶的扶手，“你的腿好利索了没啊——”
“啊——”猝不及防地向前冲的力吓得艾喜尖叫出声。
秦斯冬还在笑，他跑了一圈热身，才把艾喜放下车。
艾喜的腿都被吓软了。
跌跌撞撞地就要开车门，眼看就要跪在地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适时地出现。
把她扯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