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林木间，从天空投射而下的光亮被枝叶挡成一片片落下来，有优美的歌声从不知何处飘来。
钟永安踩着泥泞的路，不，不能说路，看起来根本没人走，只是相较于别处，他脚下的地面勉强能走。
钟永安望着林木尽头的黑暗，困惑道：“怎么会有姑娘在这样的树林中唱歌？”
若是姑娘在草木茂盛的山林间唱歌还好说，这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既然你产生这个疑问，就该清楚，不是人传出来的。”
钟永安皱起眉头，不满道：“怎么到处都有非人的东西？”
“人间只有人类吗？”
“可是人类都这么脆弱了。”钟永安道。
迄今为止，路上随便遇到的妖怪都比人强，经常活个百年千年，似乎从来不生病，而人类即使很幸运一生无病无灾，也难以活到百岁。
更可恶的是，妖怪要么吃人，要么捉弄人类。人间明明以“人”字开头，不是妖间，人类却不是唯一的主宰。
“所以，你要努力变强大。”
“战神，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神，就把所有的事想得简单。我们不想生病就能不生病吗？我妹妹生下来大病小病不断，难道她想生病吗，难道我不想她好吗？谁不想变强大啊。”
这女神实在太气人了，净会说些漂亮话。
钟永安只要叫出这种生疏的称呼，阿九便知话不好接下去，耸了下肩，不再开口。
前方光线越来越淡，有雾气飘散，且散发着极浓的臭味。
钟永安捂住鼻子：“看不清路了，十之八九会迷路，恐怕进去就出不来了。”
“没错，估计死过不少人。”
听此话，钟永安便知这条路走不通了。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射下来，钟永安眯了会眼睛，再睁开，只见眼前田野葱绿，河水淙淙，花团锦簇。
钟永安开心叫道：“这不会桃花源吧。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书读得不错。”
“没想到我也能碰到。”钟永安笑着拍手。
“你对自己的运气缺乏正确认知。”
“我就不配有好运气吗？”
钟永安心生不快，径自往前走着，欣赏起美景。
道路间，有砍柴归来的樵夫，有送饭的妇女，也有跑着的孩童。钟永安跟他们聊了几句，谈吐客气，看上去生活安逸，这就是桃花源。
阿九见钟永安起了想要在这生活的念头，嘀咕道:“好歹也二十岁的人，咋这么天真。”
显然，阿九对此地的看法，与钟永安截然不同。
一个背着竹筐的男人匆匆而来，撞到了阿九，道了声“对不起”，抬眼看了下阿九，很快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看来这里死了不少人。”阿九撇撇嘴。
“小茜，是你吗？”钟永安的声音高亢响起。
阿九看到钟永安紧紧握着一个黄衣女子的手。
那女子也说道：“永安，我还好想你。”
“幻想世界里果然应有尽有。”阿九叹着走过去。
钟永安没有丝毫怀疑，介绍季小茜给阿九。
“好一个美人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与钟永安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只瞄了阿九一眼，便紧靠着钟永安，娇滴滴说道：“我一直等永安回来。”
钟永安完全没觉得不对劲，也搂着季小茜，温柔道：“我还要找还魂草，不过很快就会回去的。”
阿九只好问：“永安公子，你确定你女人会在桃花源出现吗？”
钟永安才回过神，问季小茜：“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小茜轻轻“嘘”一声，胸膛贴近钟永安，贴了上来。柔软而有滋味的触感令钟永安心神荡漾，使他没有空闲思考，沉溺在炽热的纠缠中。
目睹全程的阿九龇了下牙，转身，一个英俊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已经离自己仅一米，看起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一时间阿九恍然，仿佛他又回来了。那个消失的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男子缓缓走近，温热的气息完全扑到阿九脸上。
“差点忘了，有女妖，也有男妖。长得真不错，跟我的上个男人很相似。”
“是吗？我太高兴了。”
男妖能读出眼前女人大致喜欢什么样的，却无法确定真实模样。这个女人和钟永安不太一样，几乎没有暴露出明确信息。
正当男妖得意时，阿九话锋一转：“不过你太臭了，烂泥里出来的妖，变再好看的人形，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臭。”
语气充满了嘲讽，把自以为计谋得逞的男妖气得够呛。
懒得装模做样，随着一声怒吼，男妖招来一股黑风。五彩斑斓的桃花源逐渐褪色成原来的黑暗林子。
阿九早就看穿桃花源是幻象，冷笑一声，往前跑去。
男妖飞来，抓住阿九的胳膊：“看你往哪里逃？”
“我在这里哦。”
男妖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另一边还有个阿九。再一看两手抓住的，正变透明，眨眼功夫消失。
“我有分身。”阿九解释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丑陋的妖怪。”
“你！”男妖气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