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费因表情空白地缩在车后座的角落里，和健壮的面具大叔相亲相爱地挤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父女局为什么要拉上无辜路人！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就在刚刚，正在对峙的父女之间还剑拔弩张，充满了□□家族爱恨情仇的张力。
然后路娅的枪就走火了。
“路娅·科波特！”企鹅人在怒吼。
“啊啊啊啊！”费因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会说话的两个面具男拼命缩小自己过于庞大的体积。
只有拉克面无表情，在左躲右闪的同时稳稳把住了方向盘。
走火的枪不分敌我，一车子的人为了躲避连发的子弹闹得人仰马翻，差点魂归西天，还是路娅反应迅速地打开车窗，将枪丢了出去。
同时被弹出的击针伤到了手指，直接秃噜皮了。
喜提现场唯一伤患。
我:“……”
鸡飞狗跳后的车内陷入尴尬的沉寂。
所有人惊魂未定地平复着呼吸，在反应过来后齐刷刷地看向罪魁祸首。一道道目光除了谴责还是谴责。
处于视线中心的我:“？”我怎么知道这枪会突然走火！
我愤怒地举起正在滴血的手指，示意自己已经付出代价了。生气.jpg。
最后还是企鹅人发话了。
“拉克，去查最新一批的武器都经过谁的手。”
走火有很多种可能。他不相信这是偶然。
威利的枪出自冰山俱乐部的武器库，如果被人动了手脚，此时整个俱乐部的火力会直接将它炸上天。
“让信得过的人去检查所有武器，再安排一批人找出幕后者。”
他冷笑着抚平自己西装的褶皱，仿佛刚刚狼狈地抱头弯腰缩到座位下面躲避子弹的人不是自己。“一天之内，我要看到那个小兔崽子的脸被摁在办公室的地毯上。”
我捂着自己哗哗流血的手指，也冷笑。“一天之内，我要看到那个瘪三的手指被摁在我家砧板上。”
老爸无语，他面无表情地横了拉克一眼。
左右开弓派发任务的靠谱二把手立刻心领神会，拉克从车前座的储物箱里拿出小型急救包，扔到了后座。
“谢谢。”我接过药包，处理手指的伤口。
原本用来控制的绳索躺在车座底下积灰。唯一的伤患正在包扎自己的手指，而会随身携带棒棒糖的狙击大叔友好地递给费因和另一个面具男压压惊。
费因心情复杂地拿着仙女蝙蝠侠。突然看不太懂他们父女局。前一秒还在争锋相对，后一秒同仇敌忾。
坏消息是通讯器在混乱中丢出去了，好消息是束缚他们的绳索被削断了。
费因偷看了一眼旁边四平八稳正在吃棒棒糖的面具壮汉。沮丧地发现就算手没被绑着自己也打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次我可以跟你回去。”
费因惊得转头，对上我的视线。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别轻举妄动。
“你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企鹅人在副驾驶冷漠地哼了一声。
我没理会他的讥讽，继续说道，声音逐渐低沉。“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爸没有回应，他沉默地等待着。
我深吸一口气。
“我是自然生育的吗？”
企鹅人:“。”
*
宽广路面上行驶的车辆一个急转弯，差点和路边水栓来个亲密接触。
……拉克默默地把正方向盘，淡定地解释。“手滑。”
出于老爸的反派设定，我自认为自己的担忧是非常合理的。万一他学习了卢瑟的氪星生育宝典，在我的基因里混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实验室出品的克隆人，爹不亲娘早逝，热门元素多得仿佛坐实了我就是同人女主角，历经八十一难才能走上HE。
我惊恐脸：不要啊！
“我倒希望你是克隆人。”老爸无情冷酷地说。“这样我还能培育出一个正常脑子。”
我立刻放松下来。“嗐，就确认一下。”
“……”费因已经彻底摆烂了。他和两个面具大叔蹲在旁边啃仙女蝙蝠棒棒糖，甜丝丝嘎嘣脆，一起围观这对父女斗嘴。他觉得一刻钟前还心惊胆战想着要逃跑的自己就像个傻x。
改装过的劳斯莱斯速度上限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很快到达钻石区中心。
冰山俱乐部巍峨伫立，在渐暗的天色初现糜烂霓虹。闪闪发光的灯牌醒目地彰显哥谭市场娱乐场所垄断的地位。
“卧槽。”费因下车的瞬间忍不住爆出国粹。
我后知后觉地拉住他的胳膊。“等等，你还是未成年。”
老爸不屑地哼了一声。“哥谭的上流阶级不存在未成年禁入的说法。”他早就查明费因的姓氏，兰福德也是哥谭贵族之一。
当年的哥谭宝贝韦恩少爷在夜总会豪掷千金的视频现在还广为流传，和他一起玩乐的都是未成年的贵族子弟。哥谭高级俱乐部的门槛条件只有金钱和地位，管你是不是成年。
“不行。”我在费因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冷酷无情，坚决捍卫种花萝卜头的身心健康。“你在车里等着。”
企鹅人无所谓这个小子，能把叛逆继承人带回家才是目的。他的目光锐利地透过单片镜扫了一眼旁边正准备跟上来的威利。后者停顿了一下，顺从地带着费因回到车里。
另外一个面具保镖也在男孩另一边坐了下来，严防他逃跑。
费因：“……”
让我去！我们穿越者怎么能不去冰山打卡！
他悲愤的目光追随着我，直到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
我重新踏入自己一直试图逃离的地方。
“欢迎回家。”老爸把手搭在我的肩膀，语气欣慰。
“我只是为了你所说的真相来的。”我挣脱他的手，往旁边踏了一步。
“顺便找到那个动手脚的叛徒。”
老爸手里的雨伞柄在过道里向下一跺，原本空荡荡的大厅迅速闪现出相同制服颜色的身影，从安保人员到服务生到清洁工，大量员工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我们的面前。
拉克在boss的示意下上前，裁决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群。
“找叛徒的事交给她。”老爸双手着雨伞，侧过头盯着我。壁灯下的影子无限伸展，覆盖住我脚下光滑的红橡木地面。
“你跟我来。”
***
升降梯直通地下，我看着电子屏不断更新的楼层数字，忍不住开口吐槽。“您想直接送我们去地狱吗？”
老爸横了我一眼，率先走出电梯门。
“科波特家族和猫头鹰法庭的合作可以追溯到一个世纪以前，从法庭成立开始。”他带着我走进昏暗的地下，两侧的壁灯自动打开，照耀出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古朴的画像。“那是历任负责和法庭对接的家族直系。”
“到这一代人丁凋敝。”老爸站在最后一幅画像前，抬起头看向微笑的妇人，厚重下沉的眼皮显得阴鹜。“在那个老东西死去后，你的祖母成为了最后一任。”
我走到壁灯的光辉下，看着尚且年轻的女人柔和的五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血脉真是奇妙。
奶奶的基因没有在她儿子的身上显现半分，却隔代遗传给了我。
“你本不该活着。”老爸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拽出来。“那个女人难产的夜晚本该是一尸两命。”
我转过头盯着他。
企鹅人的神色意味不明，他摩挲着自己的扳指，雨伞深陷进脚下的地毯。“她的贴身仆人将你抱给我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我还没有这个慈悲的心肠去哀悼一个意外得来的孩子。”他面对我的视线毫无负担地说道。“是你的祖母不肯放弃。”
“她总是太过善良。”老爸用怀念地语调说道。“而她刚好正在和法庭合作一个项目。或许你已经知道它的名字？”
我试探地道。“门户计划？”
“没错。”老爸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法庭告诉她这是造福人类的医疗项目，能让人起死回生。”
他不屑地微微摇头。“只有你祖母这样天真善良的人才愿意相信，我听说刺客联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没准是利用他们的手段……”老爸若有所思，“总之你活了过来。”
我盯着地面头脑风暴。所以老爸不知道这个身体换了芯子，这些情报依然不能解答法庭是怎么做到将我们的意识拉入这个世界的身体的。
一看就是魔法侧，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蝙蝠侠。
“这件事过去后我主张切断了和法庭的合作。”企鹅人继续说道。“这让他们很恼火，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蝙蝠侠吸引了过去。”他幸灾乐祸地道。“可惜法庭也没能打败那个蝙蝠怪人，否则两败俱伤正好便宜了我们。”
我无语地盯着他沉浸在幻想里得意的笑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些戴银制面具的家伙是什么来头？”我比划了一下面具壮汉的特点。“你新找的佣兵团？”
老爸的神色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这是机密。”他说道。“除非你决定继承家族事业。我才能透露给你。”
我刚想张嘴。
“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他警告道。
“那算了。”我无所谓地耸肩。“我还不想沉哥谭湾。”
“你最好趁早清醒过来。”老爸沉下脸色，扶着雨伞和我擦肩而过。
“我没有这么多耐心。”
***
冰山餐厅门口。
费因蹲在车上，被一左一右两个面具男严防死守，百无聊赖地盯着车窗外面的奢华的建筑发呆。
老师进去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没有手机的现代小孩实在难崩，他觉得自己再等下去会忍不住邦邦两拳砸在面具壮汗的脸上。
雨滴如同串珠从天上落下，清脆地打在车窗玻璃，仿佛划出一道道交叉的泪痕，模糊了外界视野。
就在费因昏昏欲睡之际。
碎裂的声音在耳膜炸响，他瞪大双眼，看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从车窗缺口伸进来，狠狠打在面具男人的脸上。
费因：“！”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乖乖揣兜里的手。天，天降正义之拳？
车门被暴力拆开，外面的风雨倾泻而入，狠狠刮在每个人的脸上。被打了一拳的面具男捂住脸弯下腰，而威利怒吼了一声，也一拳挥了过去。
外面的人伸出手臂硬抗了他一拳，接着伸腿踢在威利的腹部。
战况变化迅速，费因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个发起攻击的人影，立刻在对方“趴下！”的怒吼声中条件反射地滑下车座，躲过上方横飞的子弹。
“都住手！”他大喊。“有话好好说！”
声音湮没在激烈的交火声中，威利和另一个面具男人都被激怒了，掏出身上的火力武器迅速反击。
然而不速之客的目的只有他们看管的男孩，占据先机几发子弹逼退两个面具男。他抓住费因的衣领，将他拎出了车外。
费因茫然地被扯着跑，他终于在瓢泼大雨中看见对方色泽如同鲜血一般的头罩。
“都是——”误会！
红头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两个人蹲在一辆车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威利和另一个面具壮汉迅速从眼前飞奔而过。
费因呜呜地试图挣脱，红头罩松开了手，转而抓住他的衣领。
“她在哪里。”
机械的电子音从头罩内传出来，目镜冷漠的白光刺破阴沉的雨幕，逼视着还在喘气的费因，揪着衣领的手越攥越紧。
“老师——”费因咽了口唾沫，抬起手臂指着冰山俱乐部。“她已经进去了。”
恰好在此时，几声凄厉的尖叫隐隐约约地传来，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瘆人。红头罩不自觉地松开手，费因急忙挣脱束缚向后靠着车门。
“进去。”
红头罩言简意赅，一把拉开车门将他推了进去。费因一抬头，被方向盘上的韦恩标识刺痛了眼睛。
“在这里等蝙蝠侠，不许离开。”
他丢给男孩一个通讯器，向后退了一步，关上车门。
“等等……”
费因扒住车窗，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的人影迅速隐没在细密的雨幕里。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通讯器，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复杂。
只见被雨水浸透的表面还混杂着些许被稀释的红色液体。
这不会是血吧？
费因不可置信，忍不住默默祈祷老乡别迎头撞上桶子。他都替路娅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