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占据一整面墙壁，近乎能从高处俯瞰三分之一的钻石区。明亮冰冷的水晶灯光线倒映出室内影影绰绰站立的四五个人，一同围在房间中央。
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离开包围圈，懒散地靠在办公桌前，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巾擦干净十指沾染的血迹，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Boss.”和慵懒的姿势不同，女人的声音严肃恭敬。“内鬼抓到了，是法庭的手下。背后的组织垮台，他想鱼死网破。”
拉克停顿了片刻，垂下眼皮看着躺在地毯上的男人，他面朝下盖住繁复的金丝花纹，深红色的血液渗透进上成丝织布料 。
“是，我会处理好的。”
她挂断电话，从腰后枪套里拿出手木仓，拉开保险上膛。横过来对准地板上断断续续呻·吟的男人的脑门。
“尸体搬走的时候小心点。”她漫不经心地调整枪口的高度。“用地毯包住别
留下多余的血。顺便送一块新地毯过来。”
旁边的下属低声答应。
拉克停止瞄准，食指发力，压下扳机。
“砰！”
整一片落地窗都遭受了剧烈地撞击，在蛛网裂缝中变成碎片，缺口处跳进来一个灵活的影子，他重重落地，侧身精准地踢飞了拉克手里的木仓。
“红头罩！”拉克意外地叫出不速之客的称号。她警惕地退后一步靠在办公桌，伸手背在后面摸索着放武器的暗层。“你来做什么？”
旁边站立的下属们立刻围了上来，红头罩反应迅速地伸手一撑，翻身滚到办公桌后面，子弹接踵打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拉克摸到了武器，刚想转身后脑勺就抵上冰冷的金属。她被迫举起双手，眼里燃烧着怒火。
“让他们放下枪。”电子音冰冷机械地回荡在办公室，窗外偶尔划过的一道雷霆照亮了昏暗室内对峙的局面。
拉克咬牙给了下属们一个眼神。几个人不甘地咒骂了几声。手木仓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
“我就问一个问题。”后脑勺的枪口往前送了送。“你最好老实交代。”
拉克默不作声，警惕值瞬间拉满。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视线落在地毯上昏迷的叛徒身上。难道他不仅是猫头鹰的内线，还和红头罩有联系？
“路娅·劳……”红头罩顿了顿，改口道。“路娅·科波特，你们将她带到了哪里？”
拉克：“？”
飞速运转的大脑卡壳了。她竭力挣脱迷茫的情绪，对上几个下属的视线，他们同样头顶三个问号。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
“我说过你只需要老实回答。”红头罩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凶狠，他的情绪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一枚漆黑锐利的蝙蝠镖从窗户飞了进来，扎进地面的那一刻开始释放烟雾。
房间里的所有人：“……”
视野被遮蔽的刹那，拉克反应过来，想趁机挣脱掣肘。她一偏头，伸手抓住枪管。射出的子弹偏离路线，在浓郁的烟雾中不知道打中了哪个倒霉蛋。“我的屁股！”有人在咒骂，有人在惨叫，隐隐约约的黑色披风一闪而过。
红头罩的肩膀被打了一拳，他翻出办公桌，抓住拉克的手臂，向外弯折。女人吃痛转身，一个膝顶重击他的腹部。
压抑得闷哼隐藏在头罩下，但是迟缓片刻的动作还是被拉克抓住。她眯起眼睛，对着刚刚的方向又挥出了一拳，却不慎落在了空气里。
红头罩已经转移到她身后，过肩摔将女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彼时烟雾四散，原本在房间里的打手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角落。黑色短发的女人躺在地上暂时站不起来，红头罩趔趄了一步靠在办公桌边缘平复呼吸。
他盯着正中央的黑影，怒火郁积在胸膛中无处发泄。“搞什么！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就是用枪威胁。”蝙蝠侠蹲在地上检查躺在血泊里的男人的呼吸，微弱但还活着，他翻出了男人内侧口袋里的法庭金币，收进自己的腰带。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白色膜片眯缝起来。“哥谭不允许杀戮，别把法外者的行事风格带进我的城市。”
如果换在其他时间，红头罩发誓会给那个方正的下巴来上一拳。但现在别的事情占据了第一位。
“随便你老头子。”他撑起身体，从大腿枪带里拿出□□。“现在滚开。别来妨碍我。”
蝙蝠侠没动，他的视线焦点落在红头罩的侧腹，不赞同地抿紧了嘴角。“你该离开了。”
拉克拖着酸痛的骨头悄无声息地向着角落挪蹭，她得立刻通知老板现在不能来办公室，一个红头罩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又加上蝙蝠侠。一个反英雄，一个义警，今晚的冰山餐还厅真是蓬荜生辉。
然而她刚拿出手机，一枚蝙蝠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过来，钉进手机屏幕，裂纹蔓延，彻底报废。
“她现在是安全的。”蝙蝠侠收回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地用低哑的喉癌嗓音继续说道。“你可以走了。”
红头罩不耐烦地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暴躁的情感不断累积，撕裂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如同海浪一波一波地推进，他竭力压制信息素的紊乱，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亲眼看见碎裂的通讯器和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在冰山餐厅门口被挟持的费因·兰福德。
“叮——”僵持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办公室直通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
“动手脚的人抓住了？”
我跟在老爸后面走进电梯，他刚刚和拉克通讯完，雨伞搭在电梯门中间，等我走到他身边才松开。
“法庭的走狗。”老爸冷笑了一声，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他们在合作的时候就塞进不少眼线，清洗过一次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是不是可以留他一命。”我谨慎地道。“或许他手里有我们未获知的情报。”
老爸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光滑电梯门倒映出的我的身影。“我已经让拉克审问过了。”他指点。“不必要的仁慈会毁掉你。”
“只要我不继承家业就不会。”我微笑，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偷偷地敲打。
在进冰山餐厅之前，我借着阻止费因的由头，从威利那里顺走了手机。我猜他发现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包庇我的行为。
此时我正在给蝙蝠侠发信息。告诉他拉克正在审问的那个叛徒是法庭的内线。
乘电梯下来之前已经报过平安，然而对方已读不回。可恶的蝙蝠侠。希望他能看在送情报的份上选择性忘记法庭地道里发生的血案。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闺女卖得底裤都不剩的企鹅人还在进行口头教育。“抓到叛徒让他吐出情报后就不要留活口，让你的手下知道忠诚是底线。”
他双手交叠支在伞柄上，悠悠地道。“要确保情报不泄露，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
我飞速打字的手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啊对对对。”
升降梯直达顶楼的办公室。我看着电子屏前变换的数字，默默盘算着蝙蝠侠有没有赶到。否则靠我自己很难走出冰山餐厅。
对不住了老爸，明天是周一，你女儿要把你交给蝙蝠侠换全勤奖金。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率先上前一步挡住老爸的视线，恭敬地伸手。
企鹅人暼了我一眼，对我罕见的孝敬行为表示满意，慢慢走出电梯。
办公室里堪称一片狼藉，被血迹浸泡的地毯，碎裂的落地窗呼啸着刮进冰凉的雨丝，角落里堆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打手。拉克安静地坐在办公桌旁边恢复体力，旁边的手机屏幕扎进一只蝙蝠镖。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中间站立的两个体型和打扮都不容忽视的成年男性。
我和老爸齐齐定住了。
“？”
老爸转身就往电梯走。
蝙蝠披风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瞬间拦在他面前，黑漆漆的阴影彻底笼罩企鹅人。后者冷静地退后一步，飞速思索着脱身之法。
“蝙蝠侠。”企鹅人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他强忍着怒火。“我想你还不至于插手家务事……”
“科波特家族和法庭有过合作。”他笃定地说道。
“？”老爸神色僵硬了一瞬，他立刻转过头怒不可遏地看向我。“你！”
他的雨伞戳了过来，我连忙向后连退两步。后背却撞到坚硬的制服，皮夹克领口的拉链硌到我的肩胛骨，传来微弱的痛意。
红头罩抓住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嵌在鲜红色外壳的电子目镜如同扫描仪一般从头到脚地打量我。
“怎么了？”我茫然地询问。“你来做什么？”
他一声不吭，目光落在我包扎的手指上。
“木仓走火了。”隔了一层头罩的眼神都让我莫名心虚，将手指往身后藏了藏。“你怎么知道我在冰山餐厅？”
“路娅！”企鹅人在旁边怒气冲冲，他甚至忽略了堵在电梯口的大只黑漆漆。“我说过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
我屏蔽了老爸的怒吼，盯着一直沉默的红脑袋，感觉到空气里微弱的近乎能被忽略的气息，那熟悉的气味似有若无，勾动得内心无意识地躁动。
“你怎么不说话？”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仿佛确认了什么，红头罩沉默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转身就走。
我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皮夹克的边角。
他向后趔趄了一下，电子音机械又平淡，却无端传达出愤怒的情绪。“放手。”
“不。”我固执地说道，转头看了看四周混乱的现场，目光掠过看戏的拉克和吃瓜的打手们，最后落在办公桌后面的暗道。
老爸的语气带上警告。“路娅·科波特，我绝对不允许……”
我松手改抓青年的胳膊，拉着他绕过办公桌，打开了暗门。
红头罩向后倾斜身体试图挣脱，但是近乎被女人身上散发的安抚性信息素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被拉着不得不跟在路娅的身后。
我打开了暗门。
蝙蝠侠/企鹅人：“盯——”
红头罩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然后他被卡住了脖子，带进暗门。剩下一只固执的右手牢牢扒在门框的部位。最后被另一只更固执的手攥住手腕抓进黑暗中。
暗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冰山俱乐部。
企鹅人突然暴怒。
“你不是义警吗！怎么不阻止那个臭小子！”他用雨伞指着暗门的方向，一字一句都浸透当爹的怒火，唾沫星子几乎蹦到大只黑漆漆的披风上。“他，跟我的女儿，进了同一个房间！”
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