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章

    酒楼之上,张鹤龄的一诗书就,随着陆珩的带头解读为之喝彩,众人皆是随之附和。

    因张鹤龄的字,以及这一首七言,场中的气氛宛如被推上了高潮。

    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书生意气,士子风流皆是这些书生的。

    但能来此间,能相互应和之人,极少有单纯以文会友之人。

    张鹤龄是谁,他们都不认识,但崔元他们大多认识,能和崔元一齐到来,且崔元态度极好,足可见张鹤龄其人不简单。

    再有齐桓相交,陆珩友好,可想而知,这般人物非富即贵。

    承认这般人物的诗好字好,捧个一二,惠而不费,显然并不难让人接受。

    而且,很多人看着场地中央的张鹤龄之时,眼睛都隐隐间带着些热切,盖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有身份背景之人而言,只要自身有基础,前途一片光明。

    能与这般人物交好,何尝不是他们的初衷呢。

    众人一边喝彩交好,一边纷纷上前和张鹤龄引介寒暄,而张鹤龄,只是淡淡的笑笑,甚至都未曾有太多还礼。

    这已是极不给面子的架势,然,便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有身份、有背景,也有才华的人,清高孤傲那不是文人风骨嘛。

    “呵呵!”

    张鹤龄淡淡的笑着,突然手微抬起,做了下压的动作,待着场中暂静时,他道:“诸位朋友,可是真觉得在下这诗不差,亦写的恰当?”

    “自是不差,应当是极好,在下担保,以张兄之才学,来年会试,必当金榜有名……”

    “是极是极,张兄大作,我等有幸观瞻,今日有幸结识张兄,更是我等平生一大快事!”

    “哈哈,刘兄所言更是我等心中所想。”

    “崔驸马,如张兄这般的风采人物,你怎会一直藏着掖着呢,是不是深怕我等抢了你的朋友,不该,不该啊,当罚……哈哈!”

    “……”

    特么的!幸事个屁,罚个屁!

    崔元面色不好,心里已是粗鄙的骂开了。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更是蠢货,一个个像是见了腥的苍蝇一般。且愚蠢到都没搞明白状况,就一个个的猛往上凑。

    张鹤龄在京城这般大的名头,你们这几十位自诩风流且交游广阔的士子,竟无一人认识。

    是你们太无知,还是张鹤龄格外异常呢。

    崔元心中骂,但其实他也知道,单从认识与否而言,真怪不得这些书生。

    张鹤龄以前的名声不好,士林上下的骂声一片,让人数落罪状,更是可拉出几张清单,可谓罄竹难书。

    但张鹤龄被人数落的罪状,是买田、卖盐、放贷、打饶事,所应对的非民即官,和这些书生们真就很少有所交集。

    故此,张鹤龄的名头不,但真知道张鹤龄长甚样的士人们真就不多。便是以前有人见过,但定然不会对外貌记得太深。

    今日张鹤龄这般打扮,这气度姿容,更是无法与那般斑斑劣迹重合,认不出来,不足为奇。

    就好比如今一般,张鹤龄的名声已是见好,但也只是在百姓和少部分官员中,对这些不闻民事的书生而言,更是不会有太多关注。

    或可言,是不值得关注,好坏与否与他们无干,他们只需要记得,对他们有用之事便可。

    至于长相如何,真相如何,重要吗?

    不重要!

    可便是这般不重要,不关心,才酿成了今日的这般笑话!

    是的,笑话!

    崔元本着脸望向了不远处风姿飒然的张鹤龄,那淡淡的笑,那从容的气度,好一个风流人物。

    可无论崔元如何看,都隐隐觉得,张鹤龄那副淡然之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崔元心中难受、尴尬到异常。

    张鹤龄的话,写的诗,于今日的气氛和主题很应景。

    之前众人写的文章诗赋是骂时弊,骂官员,骂二李二张。

    而张鹤龄这诗,不是骂,更该是嘲讽意味极浓,且全文不带明显的字眼,颇为晦涩,但正是这般晦涩隐喻暗讽,更彰显了一分能耐不是。

    这不就是附和了今日的主题嘛,更是以文人所喜欢的一套附和。

    若非他认识张鹤龄,不得他也会凑趣结交,附和应和一番。一看就是有身份背景之人,一看就是有才华之人,谁不喜欢。

    可关键是他认识啊。

    所谓二李二张,便是李东阳、李广,张鹤龄、张申。

    你们写是骂二李二张,他张鹤龄自己写,难道还是自骂不成。

    这哪是隐喻暗讽,这已是赤裸裸的当面嘲讽,嘲讽他们这些书生、士子,虚伪、不堪、人云亦云,不谋正事,实乃不知所谓。

    偏偏这群读书人还赞着,捧着,他都快尬到际了。

    他已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崔元想着想着,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面色更不好了。

    他往前两步,走近张鹤龄身边,轻唤了一声之后,眼里甚至有了些哀求之色,便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感觉到。

    张鹤龄淡笑着摇了摇,轻轻拍了拍崔元的胳膊,突然,他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原本的一些兴致,也随着越加热闹而渐渐淡去。

    张鹤龄给了崔元一个安慰的眼神,道:“崔元,稍后张某要先行离去,无需……”

    “何来离去?”

    可还未等张鹤龄言尽,陆珩已是插话道:“今日我等相交心中无不畅快,你怎能先行离去。论起来陆某比张兄痴长几岁,早年中第入仕,也勉强算是张兄的前辈。见着张兄这般后辈风采人物,陆某更是欣慰异常,怎能不给陆某一个尽尽东道的机会。陆某已是命人去备筵席,稍后我等同聚,陆某还想多敬你几杯呢……”

    “哈哈,是啊,当多敬几杯……”

    “是极,张兄,陆前辈已是开口,怎能拂了他的面子!”

    陆珩笑望着张鹤龄,对自己的一番话和所带来的影响颇为满意。

    他自然是看出,张鹤龄方才和崔元话,应该是真的,张鹤龄是真的有意离开,但他怎能让人这般走了?

    他来此为何?又怎会放了与张鹤龄这般人拉近关系的机会。

    如今他一番话之后,气氛造起来了,在他想来,张鹤龄即便是真想离开,也不好再言了吧。

    可他哪知道,张鹤龄岂会将他的所谓面子,场内这些书生、士子的所谓鼓噪看在眼里。() ()

    张鹤龄颇有意味的笑望着陆珩,道:“陆兄,张某听闻,焦通政即将高升,不知是要履哪部侍郎?”

    突兀的一问,使得陆珩为之一怔,而场中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情况,也随着张鹤龄的发问,为之一肃。

    盖因为,他们也挺想知道的。

    之前有传言,陆珩也是半遮半掩的过一两句,但具体如何,无人知道内情。

    至于询问陆珩,他们倒是不会,觉得太过唐突,实话,虽然近来偶有聚会,大多已陆珩为主,他们响应、附和的不少,但起来,关系并不算亲近。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陆珩虽是进士出身,也曾当过官,但也只是曾经的官员罢了。

    非翰林出身,才学又并不比他们好,且被罢官多年未曾起复,其背景也可想而知。

    故此,陆珩其人,本身对他们的实际用场不大,还不是因为陆珩那将成大员的老丈人。

    如今张鹤龄问了,正好呢。

    陆珩只是短暂一怔,便回了神,他环顾四周,淡然中带了些许矜持,缓缓道:“具体细情,陆某不知。不过,家岳此番任满回京,亦算功德圆满,蒙陛下不弃,同年帮衬,该是会有所升迁。陆珩听家岳偶有言及,或许,礼部的可能更大些……”

    “嗡……”

    场中的气氛为之一燥,明显感觉,比之方才更为活跃了。

    张鹤龄明白众饶躁动原因,礼部吗,切身相关。

    他努力回想了一番那段梦幻记忆,也根据朝堂之中的情况,大致分析了一番。

    焦芳有资历,有能力,便是先帝时与学士彭华、首辅万安关系恶劣,但最终还是被先帝晋为侍讲学士,其水平可想而知。

    后来应当权大臣之故,被贬谪外放出京,一圈转下来,反倒功绩和资历满满。

    如今朝中关系差的那些大臣再也无有,反而有地位的同年颇多,想来升迁已是顺理成章了。

    要礼部,更有可能。

    因为,无论是朝中内外,对焦芳的一个评价是公认的,不计名声,行事强硬。

    如今的礼部需要一个有资历、有能力,且行事强硬的堂官。

    不过,张鹤龄询问陆珩,可不是为了证实。

    张鹤龄理了理思绪,笑道:“听陆兄所言,张某暗自思量,觉得焦通政若是履任礼部,倒真真的确有可能。”

    “陆某亦是这般认为!”此时,陆珩也不谦虚,反而赞同的颔首道。他正待要向众人解释之时,却突然听到了张鹤龄的一句转折,使得他又是为之一怔。

    “不过……”张鹤龄为给陆珩谦虚解释的机会,道:“陆兄,方才听陆兄所言,蒙陛下不弃,蒙同年帮衬,这同年定然是少不帘朝大学士,领礼部尚书的李西崖了,可在下便有些不懂了!”

    “有何不懂?”

    陆珩已是觉得不对,但张鹤龄摆出了求教的姿态,他也不好粗暴的打断,只能顺着问道。

    张鹤龄笑道:“方才诸家朋友皆是批判时弊,痛骂二李二张,张某往日少有在外应酬,故此,亦不知得当与否。

    且不言这二李二张如何罪大恶极,但想来诸位既是批判,心中定然是对此二李二张不甚苟同方是,那这位被诸位痛批的李大学士,当与我等不是同道之人。

    可,若是这般,焦通政受此‘贼’帮衬提携,岂不……陆兄,不知可有教我!”

    场面突然为之一静,静的让人觉得觉得可怕。

    张鹤龄这一问,问的是陆珩,但何尝不是问他们,怎不让尴尬。

    陆珩也尴尬,不过,他面色倒是不显,只是轻轻摇头,道:“张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言之有所偏颇。倒也正如张兄之言,张兄当是少有交际啊。

    这般可要不得,我等读书人,可不能闭门造车,不通世事,更不当人云亦云……”

    陆珩一番“敦敦教诲”,张鹤龄也不在意,淡淡道:“张某谢陆兄教诲,张某亦深以为然,故此,才有这一问啊,既是我等批为恶劣之人,难道不该是划清界限,不敌对,但至不济亦当泾渭分明方是,又为何……”

    陆珩眉头蹙起,心下越加不满了。

    这个张鹤,有些不识趣了。

    陆珩道:“张兄,你也是读书人,当知道,业师、座师、同窗、同年,自关系确认伊始,便已是注定割舍不开。

    相互扶助、帮衬、提携,更是应有之意……”

    闻及此,张鹤龄打断道:“那就是不管事实好坏,对错与否……”

    “怎能如你所言……”

    陆珩有些语噎,张鹤龄越越直白了,他赶忙转言道:“家岳便是无人帮衬,晋个侍郎亦是理所当然,凭家岳之资历、政绩……”

    “勿用解释!”

    张鹤龄摆了摆手,再次打断道:“陆兄,在下家中也是仕途之人,多少有些分量,故此,对朝中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焦通政确实当的起你所言,论资历,曾为翰林讲学士,论政绩,无论中央地方,都有案可考。晋三品侍郎,足够。

    但你我都非真之人,足够了便一定应当嘛?若按此来,朝中内阁,六部,院司监,怕是位置都挤不下了。

    可实际上,位置就那些,谁能坐上,少不得有些陆兄所言的缘故在其中了。嗯,对,堂堂大学士,在同等资历之下,帮衬自家同年,亦是无可厚非。可到底,张某还是认为……”

    “张兄!”

    陆珩有些听不下去,不过,为了风度使然,他勉强按捺,道:“可能有些话,陆某未曾言明,故此张兄初来乍到,有所不知。

    我等批判归批判,当并非彻底否决其人。便李大学士,我等骂的是李大学士堵塞言路,更有纵容外戚奸宦之嫌,此为政治主张不妥。但论起学识人品,我等却皆是佩服,此不可一概而论啊……”

    就在一问一答,茶楼会馆三楼气氛越加往紧张的方向发展之时,外面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人扯着公鸭嗓子喊:“让开让开,否则撞死活该!”

    浓重的江南口音,伴随着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却是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就这么明目张胆在闹市中策马疾行,一路到了茶楼门口才停了下来。

    正好坐在窗口位置,外面有热闹他们自然会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正好那人抬起头来向上望。

    陆珩与左近的某些学子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些许的疑色和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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