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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明言多了福仁居这个去处,每日早早梳洗便往那赶,直到傍晚才恋恋不舍地回玉宁殿。

    若不是国主下令强制护卫把他带回去,他恨不得整日都宿在福仁居,早点摸清附近防卫就多一份逃出去的希望。

    不过,连着几日晨间在福仁居门外见到国主后,他的希望破灭了。

    一开始,卫明言以为国主和以前一样,就是来监督他吃饭用药的,可当她叫来濂溪并把一应事务全都搬来福仁居处理时,他才知道,国主这是要亲自监视他。

    原来这才是国主允准他来福仁居的真实目的,亏他前几日还以为国主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没有为难他,到头来不过是他自欺欺人。

    卫明言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鲁莽的,若是前几日早点回玉宁殿,国主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直接来这里盯着他。

    如今别说探查出逃路线了,每日单是应付国主有意无意的撩拨已叫他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做别的。

    他也想过休息两日不去福仁居,可典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必须抓紧最后的机会查探清楚。

    为今之计,他只能趁着天还没亮,悄悄先去福仁居了。

    当晚,他躬身站在玉宁殿外送走姜小寇,寻了个借口支走墨九,将烛蜡倾斜靠在床头和衣而眠。

    翌日卯初,旭日方冒头,卫明言被蜡油灼醒。

    盛夏的清晨已有些暑气,他麻利地卷起袖口裤脚,趁护卫换班的空当从最近的侧门溜了出去。

    为了不叫人怀疑,他按照往日路线快步来到福仁居,大大方方开门进院,还让值夜护卫回去告诉墨九自己的位置。

    目送那人离开后,他又搬来木梯爬上槐树,寻了根粗壮的树枝坐下,朝出宫的方向远望观察。

    出宫路上并无树木遮掩,只有巡逻护卫们各自对行,好在这里距离宫门不远,恰巧在一支巡逻队伍的范围内。

    若是能在典礼前借着夜色伪装成护卫混出去,应当不会被发现。

    卫明言坐在树上抬头,日光穿过淡黄色的槐花打在他脸上,映出一串串蝶形的小小花瓣,随着晨风轻轻摇曳。

    “师父,弟子来看您了。”他低头抚过身下的槐树枝,定定望着上面发黑的纹路,眼眶微湿。

    回想起刚来这里时,师父便带着他种下这棵槐树,说是给他的入门礼。如今师父不在了,这棵槐倒是长得生机勃勃,若是师父还在该多好……

    夏日总是热得快,卫明言还没伤感多久,暑气便节节蹿升,聒噪的蝉鸣在耳边响起,似是在埋怨他侵占了地盘,催他赶紧下去。

    卫明言朝门外望去,发现国主和一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赶,连忙起身下树。

    刚走到一半,他便听到木门吱呀,大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

    卫明言趴在树上进退两难,若是这会儿下去国主定会生气,说不定连福仁居都不准他再来,他必须想个法子不让国主起疑。

    树下,墨九急匆匆推开药房:“公子,国主来了,你快……公子?”

    跟在他身后的姜小寇立刻转身,却见回报的护卫道:“国主,房间里并未发现卫公子。”

    “人呢?你不是说他一早就来了福仁居吗?”她冷冷扫向报信的护卫。

    “国主明鉴,卫公子早间确实来过,还特意让我回去通知墨九。”

    护卫跪地解释:“平日公子来时都是待在院中,附近护卫也都认识公子,我怕国主着急寻不到人,便匆匆回了玉宁殿禀告,哪知……”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唯有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院中其他人觉察氛围严肃,纷纷低头没敢接话。

    姜小寇见他们这模样,心里也跟着慌了。

    典礼在即,卫明言却不知所踪,若是遇上曾毒害过她的歹人岂不是白白赔上一条人命!

    “国主勿急,卫公子就在院中。”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颜慎附耳道,“人在槐树上,许是被困住了,要不要臣去将人带下来?”

    姜小寇闻言,余光斜斜一瞥,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而后背过身大吼:“都给我去搜,今日若是寻不到国夫,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是,国主。”

    “国主且慢!”

    卫明言几乎是滑下木梯,捧着手里的槐花道:“草民确实在院中没离开,方才闻到槐花的香气,便想着摘些来做成香囊,感谢国主的救命之恩。”

    “草民一时摘得入迷忘了时辰,与这名护卫无关,还请国主不要惩罚他,更不要牵累其他人。”

    急迫的声音从身后的槐树传来,姜小寇抿唇憋笑,还得是这招最有用。

    她回身望去,故作惊讶:“原来卫公子在树上,我还以为公子被人劫了去,那我这个救命恩人可就成了杀人凶手。”

    “国主言重了,是草民自己大意,树下这么大动静都没注意到,还请国主恕罪。”

    “起来吧,没事就好。”姜小寇拉起他胳膊,拨开他头顶的槐叶,压正衣领笑道,“以后这种事让墨九去做便是,不然我把他寻来和你干瞪眼吗?”

    “国主说得是,草民记住了。”

    卫明言听出她的不快,后退两步躬身劝道:“国主千万别怪罪墨九。香囊本就不贵重,为表草民心意,这点小事自是不能让他人代劳。”

    他还挺会说。姜小寇咽下嘴边的责问,看向墨九:“以后照顾好卫公子,下不为例。”

    “是,多谢国主开恩。”墨九跪地谢恩。

    “行了,你们也回去吧。”她挥挥手,拉着卫明言往药房走,“想不到卫公子还会爬树,以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草民先前跟着师父在外行医,上山摘草药是常事,算不得什么。”

    卫明言轻轻拂开她的手:“国主,草民还要做香囊,不如您先歇歇?”

    姜小寇低头看向那纤长的手指,忍不住反握一把捏了捏,这才松开:“卫公子真是厉害,爬树摘药做香囊,样样都难不倒你。”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公子跟我讲讲这槐花的功效,我也记一记,说不定日后能帮上公子。”

    说完,她就近拉来圆木凳,与他并排坐在制药台前。

    卫明言即刻挪开半步,低声道:“国主,针线无眼,您还是去旁边坐着吧,草民也能安心些。”

    “卫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姜小寇拿起细线穿过针洞,递给他道,“识认药材需要仔细观察比对,我坐那么远,如何能学会?”

    经过这几日朝夕相处,卫明言基本摸清了她的脾性,若是这会儿再反驳,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事。

    典礼在即,还是不要惹怒她为好。

    “国主说得是。”

    他顺从接过针线,又捡出几味药和槐花放在一块包进布里:“夏日燥热,槐花是味很好的凉血药材,国主怕热,平日也可喝一点槐花茶去去火。”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姜小寇扒拉两下桌上的新鲜槐花,转头盯着他的侧脸一寸寸扫描,越看越欢喜。

    这比建模还要完美的骨相,当初她果然没救错人!

    卫明言坐在药台前,针尖微颤,国主今日怎么比往日还要看得久,难不成还在琢磨他上树之事?

    他咬牙忍住起身的冲动,用最快的速度缝好香囊,躬身低头捧到姜小寇跟前:“草民做得粗糙,望国主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卫公子亲手做的香囊,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姜小寇乐呵呵拿起香囊,叹道:“公子好手艺,这针脚如此规整,比我做的好千百倍,何来粗糙一说?以后可别再这么谦虚了,我会嫉妒的。”

    女子本就不用做这些,国主为何要嫉妒?卫明言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行礼谢恩:“国主喜欢便好。”

    “是啊,因为是你做的,所以我很喜欢。”姜小寇把香囊系在腰间,抬头对他深情告白,亲眼看着他探出衣领的雪白脖颈泛起一层粉红,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多谢国主夸赞,草民去看看院中晾晒的药材如何了。”卫明言仓皇起身走向屋外,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叫他无法招架。

    先前他也没少听过女子对他的爱慕夸赞,可像国主这般直白温柔又诚心的话语,他只在话本里看到过。

    这几日国主动不动就对他说这些,他竟觉得国主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妻主,若不是有师父遗愿和她强封国夫在先,只怕是……

    卫明言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再温柔也是逼迫,不可着了道。”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浑身一颤,转头望去又是一惊。

    “国主,卫公子,典礼用的喜服做好了,还请公子移步内间,试试这喜服是否合身。”仆侍举着喜服,恭恭敬敬道。

    “我来吧,你们在外面守着。”姜小寇取走喜服,含笑问道,“卫公子,你应该不想叫他们给你换吧?”

    卫明言确实不想,也更不想让她换,可如今喜服在她手里,自己贸然拒绝并不会得到半点好处。

    他跟着姜小寇走进房间,站在门框边小声请求:“麻烦国主移步屋外,草民换好后再请国主查看。”

    “不行。”姜小寇硬声拒绝,抓起喜服就往他身上套,“你可是我钦点的国夫,也是唯一与我拜堂的人,典礼在即,如此重要的事可不能出半点差错,还是我亲自检查为好。”

    卫明言听她这么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上手去抢那喜服:“国主,这实在不妥,你我还未拜堂,这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怎样?你是我下过诏书的国夫,难道他们还敢妄议不成!”

    姜小寇见状,拉着喜服这头也不放,厉声反问:“还是说,卫公子其实不想做我的国夫?”

    “国主息怒,草民绝无此意。”卫明言连忙松开喜服跪地求饶,“是草民一时情急慌了神,口不择言,冒犯了国主,还请国主责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姜小寇拍拍他的肩,单手把人提溜站起,“站好了,胳膊抬起来。”

    卫明言心里再不愿,此时也只能依照命令抬手,咬紧牙关憋出一个是字,偏头不敢再看眼前。

    他真是蠢笨,怎么就把话头递到国主嘴边去了!

    姜小寇见他这英勇就义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让我看看这喜服做得到底如何,那帮人有没有偷工减料,前襟……”

    后面的话卫明言半句都没听进去,方才被她鼻尖喷出的热气一扫,他整个人都僵了,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现在国主就站在身前,微凉的指甲盖刮过锁骨,他浑身更僵了,连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心里又急又慌。

    明知逃不过,他干脆闭眼装作不知。

    女子对他不外乎那么几招,只要他和以前一样忍过去,国主说不定也会和那些人一样,很快就会把他丢出宫去。

    只要他得了自由,这点屈辱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

    姜小寇自是注意到这点,解开外衫的手一顿,把前襟放回原位,将喜服直接套在他身上:“嗯,想不到还挺合适的。”

    “卫公子以后可得好好养养身子,原是贴身穿的喜服,硬生生叫你穿成了袍子,典礼那日你就这么穿吧,省得叫人觉得我虐待你。”

    她收起喜服抱在身前,对着门外道:“墨九,照顾好他,我还有事,今日的饭食和药汤你必须盯着他吃完。”

    “墨九领命,恭送国主。”

    身前的热源离去,卫明言缓缓睁眼,屋内早已没有姜小寇的身影。

    “国主走了?”

    “是啊公子,国主方才抱着喜服就走了。”

    卫明言呆呆望向门外,她竟真是来检查喜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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