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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位之机

    “大胆!”其中一奴倌打量过林初朗简素的衣饰,盛气道,“这锦衣和锦履是尊君赐给我们芳君的,被你的水粉弄这么花,这怎么是好!”

    而另一位奴倌见他从冷宫出来,也蹙了眉,附和道,“我们芳君现在正要去尊君那里品茶,偏偏被你弄花了衣履,你到底是谁,行事如此鲁莽,简直不知死活。”

    两人正要再发难,却被自家的郎君喊住了。

    “行了,”那芳君淡淡道,“这郎君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可这般讲话。”他说话虽看似通情达理,但看向林初朗的眼神并不仁善,含着些欲知底细的探究。

    林初朗向那郎君郑重地致歉,看他们瞧着面生,心想应是新进宫的郎君和随侍。他又从两奴倌的话里知道这芳君与皇后走得很近,应是金徽酒想要拉拢的对象,于是心中含着警惕。

    那芳君暗暗端详了林初朗一会儿,正要开口问他的身份,却见流玉却从宫门里出来,忙不迭喊了林初朗一声“幼君”,问他发生何事。

    这时他面上那分谨慎的神情才消散开去,显出一点不加掩饰的轻蔑。

    “朝倌,暮倌,”他唤上自己的两个随侍,又淡扫林初朗一眼,幽幽道,“我们走吧。”

    “芳君,您就这么放过他?未免太过便宜。”那位名叫“朝倌”的随侍说完,走到林初朗面前,似乎要替主子出气。可却被那芳君喊住。

    “好了,去见尊君要紧,”那芳君一边用手掸着自己的衣衫,一边道,“这么节外生枝地做什么。”

    可他虽制止了自家下人的鲁莽,却也对林初朗轻谩道:“再说了,‘象不与蚁争’,‘鹰不同雀谋’,与一个小小的幼君见识,未免有些自掉了身价。”说罢,便准备离开。

    林初朗知道对方是表面的宽容大度体恤他人,暗里的高高在上待人势利。他颇感到一点悲凉的可笑,也不多说话,心里想着等回到北宫之后,再找人探查他的底细。

    他由此再道声歉,本欲往后退开给人让步,却不料竟远远看见梁雪雍下了朝往这边走来。

    他心念一转,暗自思忖:“我或可借此机会恢复我的位份……”念罢,倾身上前,在那芳君面前跪了下来。

    他声称自己有能使对方鞋上胭脂消净的方法,把头低垂,抬起衣袖,蜷着身子为对方拂扫鞋面上的水粉,尽可能扮出卑微受欺的模样。

    一旁的流玉也瞥见梁雪雍走来的身影,明了他的心思,因此并未上前拦阻。

    估摸着女帝走得近了,林初朗一双杏眼蓄了泪水,哽咽道:“芳君,这宫中的人心皆是如此吗?”

    “你说什么?”对方一头雾水地问。

    “芳君,我不过只低您一个分位,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您这般欺侮,被您的人强留在这里做这等下贱之事,芳君这般恃强凌弱,不怕日后圣上和尊君知晓此事,苛责您行事无端,为人有缺么?”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芳君身旁的朝倌听了他一席话,双目圆睁,惊怒地斥骂道,“你是发什么疯了,往我们芳君身上泼什么脏水!”

    他说完就躬下身来,似要把蜷跪在地的小郎君揪起来问话。

    林初朗低着头,耳听着那阵脚步声越发近了,唇边泛起一抹狡沉的笑来。

    他暗暗咬破自己的口腔,在朝倌揪扯自己衣袖的时候咳嗽起来,口中的血一下子溅上那芳君的衣衫。

    众人皆惊。

    片刻后,朝倌先反应过来,看见自家主子衣上的血,对着林初朗痛骂一声“贱人”,抬手就要打他。

    但那巴掌自然落不下来。

    朝倌方一扬手便被身后的人逮住。那人抓他手臂往旁边一搡,力道大得叫他跌在地上,哀苦不迭地喊疼。

    他恨恨地回望,却在瞬间吓破了胆。

    “陛、陛下……”他惊骇地呢喃着,即刻跪到梁雪雍脚边,惶恐地认罪。在场的人也纷纷躬身向其行礼。

    林初朗也欲行礼,却被梁雪雍制住。他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身子怎么样,”梁雪雍紧张地问,“怎么会咯血?”

    林初朗却摇头说无碍。

    梁雪雍不信,要带他去看太医,继而又蹙了眉,沉声道:

    “才醒没几天就不要乱走动。”

    “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叫朕怎么办。”

    她说罢,又扫过那芳君和他的随侍一眼,面上露出森冷的威压。

    “这后宫何时这般颠规倒矩,让你堂堂一令君为一芳君跪地揩履,真是反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林初朗心下了然她的意思,可面上却流着泪,故作仓惶道:“陛下,可、可我是……”

    “在冷宫你是幼君,”梁雪雍打断道,“但出了冷宫,你就不是了。”她这话是刻意说给众人听的。

    林初朗不说话了,偎在她怀里擦泪。

    梁雪雍抱着他往北宫的方向走,方走几步又停下来。她没叫那芳君平身,对着他和他的人哂笑一声,又扭头看着林初朗,温柔道:

    “你别害怕,这些人就算有眼无珠认不得你,耳朵也总归清明的。”

    “你安心做你的令君,以后若再遇什么刁难,自有朕替你撑腰。”

    “陛下……”

    林初朗轻轻唤过一声,搂紧她来。他把脸埋在她的肩头,背着她微微笑了。

    ……

    恢复分位以后,林初朗先向林夫人和辅郎寄去一封家书,于信中悔过了自己之前的不智,而后表露了此后站于林氏一族的行列,替族门分忧、助林夫人达其目的的衷心,由此修复了与宗族破碎的关系。

    紧接着他又暗自笼络后宫里能为自己所用的郎君,重建起与他们的联系——从前他对那些别有用心、欲攀附林氏的宗族之子向来拒之门外无意结交,可如今却是积极应对,近乎来者不拒。

    期间金徽酒也曾再次向他释放过联手对付女帝的信号,但林初朗一来深知林家与金家的目的有本质的差异——林将军忠于先帝遗命,在扶植九王姬称帝一事上苦心经营,无论君主是谁,天下始终姓“梁”;可金丞相却旨在灭掉梁氏取而代之,故林家虽然叛道,也不可与金家绸缪。

    二来则是他念及挚友之死,知道元夕之难虽归咎于梁雪雍残忍的谋划,但金徽酒亦尽帮凶之能,故而不可原谅。

    他那时虽已猜到元夕的死并不是传言里的祸乱宫闱,而是掌握了那枚金镖的下落被蓄意谋害,却到底不知那金镖现在何处,仍需要金徽酒的势力去找寻,又加之要挟制对方在后宫的举止,因此便留着杜云幽的性命,时刻准备着与皇后的斡旋。

    期间九王姬曾进宫来寻过他一次,林初朗正有见她的心思——无论是劝说他与林家合作争夺君主的位置,还是细问元夕死前具体的情况,他都想要与她会一次面,理清一切的纷乱。

    只是这一面因为梁雪雍刻意阻止的缘故而未见成,林初朗便知梁雪雍对林氏、对王姬的顾虑更深于从前。

    为减轻对方的顾虑长远计事,他寄信至边疆,劝林夫人将手中三分之一的兵力还回京都。

    林将军初时并不答应,在回信中痛骂他肘腋向外,冥顽不化。可林初朗却再度传信,告诉她这还京的兵力并非与她的势力背道而驰,恰恰可作活水之用。

    他在信中写道:

    「母亲可以以体恤下属为由向女帝提出让边疆的战士们轮调回京的请求,在保留其从属于您军籍的前提下,建立军分累计的制度,每年按军分的高低选出三分之一的士兵回返京都或家乡,轮流地替换。」

    「这样会使留下的士卒更加坚定地作战,而离开的士卒更为感念您的恩德。母亲看似少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却能使自己的美名和威望得到远扬,使自己手中军队的质量得到提升。再加之您减轻了陛下的忌惮,便又可获得长足发展的环境,这样利大于弊的举措,母亲何不一试?」

    此信寄出之后,没过多久,林初朗收到了对方采纳建议的答复,心头的一担放了下来。

    近来前朝后宫陆续发生了几桩大事,但桩桩件件无不将锋尖暗暗指向林氏。

    林初朗明白这其间除了女帝克压宗门的筹划外,无不有金氏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

    这其中头一件郑重之事便和很久前金徽酒私下告诉他的关于南疆世姬携商队访京的事有关。

    这事因为大玄与南疆双方的洽谈出了纰漏而被搁置,直到最近商谈妥当才重提日程。

    在南疆掌权的哥舒部落,其主部首领南疆王和女帝商议在两地之间开通商道,嘱托自己的女儿带领商队将南□□有的稞谷运来大玄售卖。

    女帝在堂上采纳了金丞相的提议,派林将军做南疆至京都这段商路的督官,替朝廷督道,并协助商队运粮。

    林初朗本来揣度这是梁雪雍借调派之机与金家合谋,以此来减弱自己母亲和部下将士的紧密联系,便于她自己安插人手的计策。但此时林将军却寄来一封信函,其内容出乎了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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