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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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国使节已经陆续到达驿馆。

    晏国前来的使节团,由其礼部尚书陈师银带领,共五百人。

    芸国使节团也有五百人,长官是一名老将军柴良,裴萱也作为下属前来。最近一段时间来裴萱几度与祁国将领交手,许多人都记得她的名字,使节团入京时,也遭到了围观群众无尽的谩骂。

    西域前来的使节团有二百人,其中主要由王女燕昭,王子燕翰带领。

    北方蛮夷使节长官是一名大个子的壮年妇人,叫滕冲,是蛮夷族长的妹妹。

    南疆使节长官是一名满身花纹刺青的青年妇人,叫伏羽,是南疆大祭司。

    皇上的寿宴庆典将持续一个月,期间会有诗酒会,围猎,赛马,祭天等等活动,待庆典结束后,还将大赦天下。今天是举行诗酒会的日子,各地使节也将在今天为皇上祝寿。

    皇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祁国的嘉宾已经早早到了会场。孟真等官员子弟都在,冯音不知为何没来,段秋这类平民则没有允许入场。这时,使节团也纷纷入场。

    晏国陈师银,芸国柴良,各自前来向皇上祝寿,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云云,并献上山海奇珍礼物,皇上喜悦,赐座。北方蛮夷腾冲与南疆伏羽也依次前来,腾冲为皇上献上宝马,伏羽为皇上占卜,卜出祁国皇帝将长命百岁,皇上开怀大笑,不止赐座,更是亲自与伏羽碰杯美酒。

    西域的燕昭燕翰姐弟前来,献出西域的珍奇玉石与雕琢品,并祝祁国皇上万寿无疆;而后,燕昭终于提起,自己的弟弟燕翰,文武双全,才略过人,希望与各位王公贵族友好相处。话毕,众人了然,这西域是抱着和亲的目的来的。

    皇上哈哈大笑,主动往和亲的方向提及,说:“楼兰王子果然如此蕙质兰心,国色天香?却不知可曾婚配?”

    “回陛下,舍弟并未婚配。”

    “哈哈,如此甚好,我祁国有众多优秀女子,不知是否能获得楼兰王子芳心。”

    “祁国地大物博,文昌武盛,不比楼兰风沙粗粝,楼兰若能与祁国结秦晋之好,实乃楼兰幸事。”燕昭回道。当然,和亲一事今日只是定下了基调,不可能立刻谈成。

    几位使者依次祝寿后,诗酒会便开始了,侍从们为众宾客斟满美酒,众人饮酒作乐,吟诗作对,举杯换盏,好不惬意。当然这惬意之下,也暗藏着不小的风云卷动。

    裴萱整个酒会都冷眼不语,时不时以仇视的眼光看向孟真,她本是前途无量的青年将军,但自从烈阳关大败后,声名跌入谷底,在芸国朝堂上颇不受待见,她又是寒门出身,没有强大的背景,只这一败便再难以翻身。孟真自然也觉察到裴萱不善的目光,若是以前,以她的武功已经远胜裴萱,或许会要去讥讽裴萱几句,但想到那百空洞主告知她要行事低调,若真是打杀了裴萱,说不定就被那两个修仙者找来,她便只好装作不知。

    裴萱的长官柴良注意到裴萱的失态,立刻拍拍她的肩膀,冷言轻语:“别忘了你的任务。”

    西域与晏国近日摩擦不断,使节之间也横眉冷目看不顺眼。

    晏国陈师银笑呵呵地说道:“楼兰与晏国更近,晏国也有几位皇女未曾婚配,楼兰王子是否愿与晏国结秦晋之好?”

    燕翰冷冷地说:“陈大人如此问,莫非你能代替晏国皇室与我谈?”

    陈师银一下被噎住了,论国力晏国比楼兰强盛许多,陈师银的权利不比燕氏姐弟差,但燕翰到底是皇室,这一质问,令她无法回答。在场的许多人都掩面偷笑,觉得这西域王子倒是有些独特风味,皇女们也在思索着,是否要尝试与燕翰接触。

    终于,皇上看了半天,借着酒劲问道:“不知楼兰王子你对婚配之人,可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

    燕翰拱手说道:“燕某不才,自认在文韬武艺上都有些建树,我未来妻主,自然哪方面都不能比我差。”

    “哦?”皇上来了兴致:“早听闻王子武艺不凡,但王子既以此来作为标准,看来对自己武艺有相当的自信。”

    “陛下若不信,允许燕某献丑,在座的各位尽可挑战,我自然不惧。”燕翰朗声说道。

    “好。”皇上兴致勃发,说道:“切磋须有彩头,众爱卿若挑战胜得王子,赐白银千两,若王子胜了,这白银千两便是王子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人上来,这并不是座上人没把握胜过燕翰,而是因为,燕翰一来是使者,二来又是来招亲的,与他切磋若输了丢祁国的脸,若赢了看起来像是去求亲的,徒增尴尬,以后要是燕翰真嫁给了某位皇女,就更尴尬了。

    皇上看着没人上来,有些不悦,想要点名,这时只见有一少年跳到会场中间,说道:“下官不才,想领教楼兰王子殿下的武艺。”却是孟修竹。

    “好好好!王子,这位孟公子乃将门虎子,自小勤练武艺,你可要小心了。”皇上笑道。

    众人看是孟修竹,这才暗自点头,孟修竹武艺不错,又是男子,去挑战再合适不过了。

    燕翰与孟修竹互相打量了一番,各自赞叹,当真是个利落的武人。两人各取了兵器,燕翰使两柄弯刀,孟修竹使长剑,两人拱手施礼后便摆开架势斗在一起,只见燕翰双手舞起双刀,那双刀却好似首尾相连,浑然一体,亮蹭蹭的刀片反复旋转如蝴蝶纷飞;而孟修竹从没见过使弯刀的,不敢行险招,手中长剑稳扎稳打,守住中路,毫无花哨的动作,只有简单的戳刺,挥砍,撩击,格挡,两人斗了十几回合,却都占不了便宜。

    “好剑法!”燕翰赞道。

    “你也不错!”孟修竹回道。两人斗了几十回合,颇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于是都心有灵犀般地齐齐收了兵器不打了。

    孟修竹笑道:“王子殿下武艺卓绝,在下从未和弯刀较量过,再斗下去也难取胜。”

    “孟公子说笑了,”楼兰王子摇摇头:“短兵招式殊途同归,一通百通,我现在赢不了你,继续相斗也是赢不了的。”

    孟修竹又说:“王子殿下,行军打仗,驰骋战场终究是长兵器的天下,在下颇善枪法,不知可否赐教?”

    “哈哈哈,好,”燕翰大笑,道:“想不到中原也有孟公子这般的少年英雄,燕某也善枪法,直取来便是。”

    在众人兴致勃勃的围观中,两人取来长枪,这园中毕竟不好骑马,于是只好步战对敌。孟修竹挺立,一手持枪,枪头朝下对着燕翰,整个人冷峻严厉,如一棵松;燕翰下蹲,枪头平举对着孟修竹,整个人腰身下弯,身体匍匐着,蓄势待发,如一张弓。两人眼神冷冷地注视了一会儿,战意同时迸发,立刻战到一起。

    只见两人闪转腾挪,枪头寒芒忽闪,红缨转着圈儿跳舞,才交手几个回合,两人均大惊失色,心中暗叫:“他怎么会破阵十三枪!”于是两人又立刻跳出战圈,互相冷冷地注视着,这下却没有了惺惺相惜,只剩情敌般的嫉恨。

    这场战斗终究以平局收场,两人回到各自的座位,却仍然时不时互相投来仇视的眼光,围观者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还惺惺相惜吗,怎么突然就势不两立了?

    ......

    诗酒会结束后,燕翰果然来找孟修竹,问:“你的破阵十三枪,哪学来的?”

    孟修竹昂着下巴,一撇嘴:“你又是哪学来的?”

    燕翰冷着眼:“你认识冯清扬?”

    “冯清扬?”孟修竹一时没理解,不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冯清扬,怕不是冯音当年行走江湖时用的假名字,果然是她干的好事!这个淫贼竟然处处留情!孟修竹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冯音!”

    “冯音?”燕翰怒道:“连名字都是假的?孟公子,我无意与你争夺爱人,但请你带我去找冯音,我须与她有个了断!”

    “呸呸呸!”孟修竹大惊,涨红了脸:“谁是我爱人,冯音那个混蛋?......不是......我......算了,我带你去找她。”

    两人急匆匆地走了,燕昭无奈,她管不住弟弟,也跟了上去。

    孟真看了许久,看明白了,今天这是冯音惹出了风流债,这哪有不看热闹的道理?但想着段秋不在这里,得回去把他带过来一起看,于是便运起轻功去那别院了。

    不一会儿,孟真跳到那院子前,正要进去,忽然心中生出警兆,她念起感应术,直觉院子里对她来说里面有莫大的危险。孟真大惊,以她如今的功力,能够威胁到她的情况可不多了,究竟是什么竟有如此危险,可是段秋的气息分明还在院子里,自己又怎能回避?于是她一个起落,跳进院子里。只见院子中央,段秋分明伫立在那,背对着她。

    “小秋,发生什么事了?”孟真小心地走上前去。

    “你就是孟真?”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孟真大惊失色,转过身去,只见有一名穿着黑色道袍的道貌岸然的中年妇人却站在她身后,她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

    “不错,我就是孟真。”孟真回道:“你把段秋如何了?”

    “他没事,我不会对一个凡人下手的,只是施了定身法,过一会儿便好了。”那黑袍妇人说道:“孟真,我猜的不错,你确实是位修仙者,你可知一条铁律,修仙者不得擅动凡间运势。”

    孟真拱手说道:“在下也是偶然拥有了仙人体质,对修仙界规则并不了解,这道铁律也只是前几日才听闻。”

    黑袍妇人冷哼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息以她向四方散布开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妇人说道:“孟真,祁国皇帝平庸,去年又遭逢灾祸,本该是国力下行;但你却出手帮助了祁国,改变了天下运势。倘若所有修仙者都如此行事,与妖魔何异?”

    “谢前辈教诲。”孟真说道。

    “本该就此打杀了你,但前日那百空洞主与我求情,又见你自她提点后谨行慎言,不再干扰天下运势,故今日我不与你为难,但你须应我一事:孟真,你若还留在祁国朝野,即使从此闭门谢客,你的存在依然会使许多人在意,所以你必须远离朝堂,或假死偷生,从此隐居,或废掉一身修为,从此恢复凡人。”

    孟真皱眉,说道:“我孟家在祁国如履薄冰,我被害得卧床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我可以帮助孟家,却又如此苛刻......”

    “想入世,就别做仙人,想做仙人,就斩断凡缘。”妇人说道:“又想做仙人,又想鹤立鸡群般在凡间行走,哪有这么快活的事?即使我不太打杀你,也会有别人看不惯前来找你的晦气。”

    孟真沉默不语。

    妇人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我的耐心不多,你的选择也不多,不要与我讨价还价。”说罢那妇人袍下生出一股黄烟,将妇人笼罩,不一会儿便散去,可那妇人也不见了。

    待妇人散去,段秋立刻就能动了,他险些跌倒,好在孟真扶住了他,段秋被定身时,并没有封闭五感,他问道:“孟真,这人也是个修仙的吧?看起来好厉害,你千万不要与她争斗。”

    孟真无奈,说道:“本以为,我即使不再活跃,但只要身在孟家,哪怕什么也不做,别人也不能小瞧了孟家。可惜,此人竟然要我退世隐居或者废掉修为。”

    段秋靠在她怀里,问:“你要如何选?”

    孟真摇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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