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这番做派还姓金,怕是只有那人了,陈汀商又想起方慎之前来家里说的事情。

    那金家本也不富裕不过金老爷子当个小官而已,只是他家走运,有了个温顺可人的好姐姐。

    听闻是宫里的那位出来游历时与那姑娘碰了面,俩人定下情意,再然后就顺利住进那金屋里。

    陈汀商没见过那姑娘,却也是时常听说的,听说怎样貌美,怎样乖巧......如今进宫也有几年,过的也算顺利,颇得宠爱。

    但是与她风评截然相反的就是那金钟越。

    金老爷子老来得子,对他的溺爱程度倒是远近皆知。

    于是这金钟越做的那些糊涂事,丢人事,旁人也到不了金府告不了状,就连小声骂一句还怕被金府的管家给轰出去。

    这烂人,烂的很了。

    陈汀商本就站在靠门的位置,此时街上又什么响动,她自然听得很清楚。

    合上记本之后,她转身一看,那被当成金疙瘩的少爷走在最前头,左右各一个美娇娥,还不止,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呢。

    这些姑娘们倒不像是多喜欢,因为都是微微低着头,面上表情看不见。等那金疙瘩扭头过来问话的时候,才挤出一张笑脸,对着人温和一番。

    然后重新低下头。甚至走的还快些。

    她们穿着不适宜的衣服从楼里出来,这一路上的人多是指指点点的。

    可那群人中不也有人在深夜歇在楼里,出来了倒想是撇了干净一样,如今也能够站在对面对她们恶语相向了?

    这金钟越分明是故意,非得让她们几人跟着出来,走在那亮堂的街上,可能有什么办法,他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礼,家里不会管,于是只能凭白给人留笑话。

    突然,街边一男子对着落在最后面的姑娘说了一句。

    “真白。”

    那姑娘抬眼的瞬间,对上那双笑眯眯的眸子,心里一凉,又慌又怕。这一慌,走的更快,竟一下踩上金钟越的衣袍。

    她急忙收回了脚,一句对不住还未出口。

    便见金钟越脸色一沉,粗黑的眉毛挑起,迅速抬高右手,竟是要打人。

    那姑娘吓得瑟缩,后退一步。

    那掌风下来的时候,她紧闭着眼。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嗓音清冷,虽是招徕客人常用的好语,却也没甚温度。

    “呦,少爷可是要来这吃饭,快,吩咐后厨开始备菜,速度快些。”

    陈汀商站在门口,逆着光,倒是只看见她微微笑着。

    金钟越收回手放在腰间,眯着眼看着前面女娘。

    眼熟......

    待他走进,那张脸越看越清楚。

    他心里落下一拍,这不是他画像上的娘子吗?

    当时金老爷子与他说起亲事时,拿了几张画过来,这女娘分明是其中一个嘛。

    是怎么说的来着,富贵,有钱!还是个女当家的。

    那等娶了进门,她娘家的东西还不是唾手可得,凭白得一大笔银钱,金家怎能不心动。

    何况那女娘长的也好!

    可后来这事吹了,听说早已定了亲。

    金钟越才不信,挺诓人。定是不愿意嫁罢了!

    原本按着他的性子,就算是已经嫁了,只要想要他便得要。

    谁知,宫里传来消息,那段时间让他不得不收敛些。于是便歇了那心思。

    如今一见......

    陈汀商不知那人脑里想什么弯弯绕绕,一个劲儿的笑,还笑的那般难看。

    她脸色差点绷不住,快速回到店里。

    这群人一进来,街上声音便小了很多。

    本来就是嘛,各自管好自己就行,非得嚼舌根干甚。

    金钟越是早早就定好了宝律楼的菜,只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这酒楼也是那女娘的,怪他平日里鲜少了解。

    他一进来坐下,其余姑娘们也都坐在旁边。

    陈汀商心觉别扭,这人眼睛长她身上了?狗皮膏药似的。

    她皱着眉赫然上楼去,眼不见为净。

    原来方慎说的还真挺对。

    丑人一个!

    陈汀商顺势到后面给厨子们交代几句,多上些补汤。

    也不知道那楼的背后之人是谁,竟然如此苛刻,姑娘们瘦的骨头都能看见,可怜的很。

    等转过二楼拐角,那股黏热的视线才被挡住一般,她轻呼一口气。

    金钟越咬着筷子,心不在焉。

    过了会,才心思微动和一旁的姑娘们说话。

    姑娘们小心思虑着,怕再让人生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近些天,来的客总是莫名其妙发狂,暴躁,轻的话也只是言语上的,可往重了上手打人也不是没有。

    整日担惊受怕,唯恐惹了灾祸,于是处处小心。

    把这事和主事人一说,可她偏偏不信,非倒打一耙说她们是自个儿糊弄。

    于是就不了了之。

    *

    陈汀商上楼后,先补了个觉。

    今日天色好,窗外亮堂,金丝似的从那缝里钻过来,照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还热乎乎的。她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被子全堆在自己身上,头往里埋着。

    一刻钟不到,门外“咚咚咚。”

    还没睡熟,又有人敲门。

    自从和谢淮羡一别,她就再没睡过囫囵觉。

    都是什么坏毛病!

    刚开始只一下一下地敲,也算急促,现在直接敲个不停。

    陈汀商揉了把眼,穿好鞋子到门口,却发觉右眼突跳,于是她便伸手按了按。

    “来了。”

    她一开门,掌柜的满脸冷汗,说话也哆嗦。

    半晌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

    “......姑娘,金钟越死了。”

    陈汀商瞳孔一缩,太突然了,可是没听说他有什么疾病啊。

    她往楼下跑,看到那人正趴在桌上,一只手挂在椅背上,姿势好不奇怪。

    好在他们坐在靠里的位置,街上还瞧不见,掌柜的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那姑娘们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抱团站在一旁。

    陈汀商走到她们跟前,刚想查看下是什么情况。

    手还没碰到金钟越,便被一声止在半空。

    陈汀商回头,撞进那姑娘担心的眼里。

    “先去报官,别声张。”陈汀商说。

    掌柜的连忙跑出去。

    等她坐下,方才出声的姑娘才往前走一步。

    “姑娘别碰。”

    “他得了什么病?”

    听之前她们说话,这姑娘是叫月儿。

    月儿抿着嘴思虑,好半晌才摇摇头。

    只说:“我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病,只是有时候就跟今日一样,都是突然趴着就不动了,但往常休息一会儿便好,可醒来的时候脾气就更差了,更加恶劣,所以我方才不想让你碰着他。”她微缓了会儿,眉头挽的更紧,“......姑娘,这种情况我们见了两三回了,但也没见过死了的啊!”

    陈汀商只觉得有一条线在脑中拉扯,磨来磨去,让她头疼。

    突然,酒楼的门被推开,留有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间。正午后的日光最是刺眼,那一束正从外面泄进来,仿佛还带着温度,可再怎么样也抵不过这屋里的寒冷。

    那光里细小微尘随风流动,谢淮羡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不知为何他今日只着常服,一身清蓝。

    和初见那日很相似,头发依然用束布绑起,铺在后背,可能是跑着来的,脸上微微泛红。一进门便在这屋里巡视一番,直到和陈汀商视线相撞。

    谢淮羡当真被吓了一跳,这坊里出现死人,还要巧不巧死在宝律楼。那楼里全凭着那姑娘做主呢,不晓得她怕不怕?

    不过现下看来,大抵是不怕的。

    陈汀商朝他笑笑。嘴唇轻动,无声地打个了招呼。

    谢淮羡阔步走近,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白净儿郎。

    他两三步走到跟前后才顿住脚步,嗬出一口气来,对着陈汀商左看又看。

    可能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不知为何陈汀商也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好似告诉他,“我真没事。”

    谢淮羡没再吭声,往前去查看金钟越。

    这人姿势实在怪异,怎会身子往前狠狠倾着,胳膊却挂在椅背上,往后别着。

    方才跟着他进来的白净儿郎。身材瘦弱,像个读书人,可再瞧见那双眼时又不像了。那眼睑狭长,分明一幅薄情样。远看脸色白净,近看其实近乎病态苍白,活似几年没晒过太阳一般,讨命的阎罗。

    果然,连说出的话都自带冰碴子,他望着方才说话的月儿。

    “你说,在他死之前都说了什么话,吃过什么东西,有没有异常行为!”

    那月儿被这样的人盯着瞧,倒是比较不出来是对着金钟越更害怕还是当前这个人?

    说话磕绊,牙齿咬着唇,嘟囔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有一句话没。

    阎罗似是没半点耐心,竟上前一步,手中长剑跟着人步伐微微晃动,发出哒哒的细小声响。

    陈汀商忙挡在月儿前头,“好说好说。大人别吓着姑娘们了。”

    听见陈汀商开口,谢淮羡才站起来回头,余光又瞥见金钟越后脖子可疑的紫红色勒痕。

    他是比那阎罗好说话些,随手将身上的配剑摘掉,放在桌上。

    “还请姑娘们随我们去衙门把情况都说明白,等把事情查明,定会把姑娘们毫发无损的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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