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若云并没有耽搁多久,回去之后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期间湘瑶的目光一直欲言又止的追随着她。“本想把你留下教授孩子们的女红,见你一意孤行,那就一起走吧。”若云手上麻利的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头都没抬的说。“多谢公主成全。”湘瑶一直在等的就是若云的这句话,闻言又忍不住落泪,她抹掉眼泪,露出一抹笑容。

    就这样,若云和湘瑶带着荷衣和梅衣出发了。只她们四人,由梅衣驾车一路向洛城而去。一路上为保安全,还是做了一些乔装打扮。梅衣和若云做男子打扮,若云是老爷,梅衣是小厮。自然,湘瑶是夫人,荷衣是侍女。她们一路上都很低调,衣物也换了几轮,只是小富即贵的模样。

    抵不过玉清身子那般强健,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让她们走了一半的路,而玉清已经顺利通过掌柜的掩护回到了洛城军营。五年时间过去,兰衣已经从一个少女彻底蜕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女将军。而天扬已经活脱脱变成了方疏天的样子,一举一动尽显风范。玉清没敢贸然打扰将军帐,只联系了一下兰衣。

    兰衣刚巡逻回来,看见玉清急急忙忙的把人拉进自己帐中。“你怎么回来的这样突然?也没提前通个信儿。”兰衣说着话,眼神在他周身扫了一圈,确认他安好才松了一口气。“是比较突然。”玉清现在脸上只做了普通的男子的易容,同样的没有安全感,“天扬呢?”“‘天扬’自从五年前被派走,除了偶尔回来几次,没有怎么露面。”兰衣装作不懂玉清的意思,只是说,“你就在我的帐中等着,我去将军帐把将军叫过来。”

    玉清垂着眸,闷闷的应了一声,他又何尝听不懂兰衣的言下之意。天扬伪装成将军的模样本就很久,他短暂的来过,又长久地离开,天扬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用来做自己。最开始只是想瞒住方疏天的死讯,现在是困住他们二人的牢笼。

    现在是休战期间,军营里除去训练时间紧绷,基础巡防除外,大家都格外的松散,还饶有兴致的捡起在家乡的老本行,务农的务农,卖力气的工匠也都做起了自己的活计,热闹的很。玉清坐在帐中虽不能看到,但热闹的声音总是传到他耳边来。战时提刀,闲时务农,也是一幅好光景。

    天扬来的很快,神色匆匆,充满期待。直到亲眼看见玉清的那一刻,天扬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将军。”玉清也耐不得这突如其来的酸楚,起身上前抱住了天扬:“天扬。”他道不出一句辛苦,因为他承担的属实太多,一句辛苦说不完聊不尽。感触虽多,理智回笼的也快,天扬将手中的小包袱递给玉清:“衣服是备用的一套,面具只有脸上一个,我一会从后山绕进来。”

    玉清答应了一声,拿过衣服去内间换。出来的时候,天扬打了一盆水正在清洗面具。“不必的。”玉清只得伸手去拿,却被天扬避过。天扬沉默且固执的将面具洗净,又拿干净的布巾擦干水渍才放到玉清手里。银面一直是方将军的象征,纯银虽没有气味,但随着一同上战场,不可避免的带着汗味和血腥气夹杂的味道。

    做方疏天的时候总是一席黑衣,隐匿伤口也易藏匿身形。所以天扬和玉清总是默契的在其他时候避免黑衣,以示区分。天扬看着玉清将面具覆在脸上,半晌才缓缓说起现在的局势。

    云氏这五年不是没折腾起一些风浪,但规模都不大,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不足挂齿,巡防的士兵就足以搞定。大肃虽然在跟云氏打起仗来很不客气,洛城和云岛的贸易却一直没断了关系。只是玉清当时大清扫了洛城的县衙,玉凝安排了一个稳重的人前去接手,是张林的门生,彩袖掌管贸易往来,所以政策虽繁琐,生意还算好做,多少是给了几分薄面。

    玉清听到生意好做暗暗松了一口气,张林的人还算机灵,借用彩袖的面子维持住了张林和云汀蝶的关系,也好借此机会继续深入云岛内部了解情况。“信息不多,只听到一个有意思的。”天扬挑了挑眉卖关子。“说说看。”玉清果然来了兴趣。“云氏地牢里死了个丫头,本不是什么大事。衣卫那姑娘心细,察觉到死人身上的衣衫制式乃云素蝶贴身侍女,小心打听了一番说是折磨了好几年才病死的。”天扬所了解的信息更为残忍,但还是看了看玉清的神色,只捡着重点说了。

    玉清却发现了不一样的点,更深的皱起了眉:“折磨好几年是云素蝶的风格,现在病死了……以云素蝶的心胸居然能放过她了?” “许是所犯事情不大,底下人折磨着折磨着就……不对。”天扬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你也用上‘许是’了。”玉清的手指点了点天扬的方向,指点迷津。

    “我马上吩咐下去,再仔细探。”天扬转身就要走。“慢些。”玉清赶紧上手拉人,“你还没绕路‘出现’呢。更何况,现在往云岛里频繁递消息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衣卫了。”天扬转念一想才心慌起来,立刻松了挣扎的力道:“是我莽撞了。”“云氏内部恐怕有变数,最好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玉清还是更沉着一些,看着天扬的神色也沉重起来,还是开口缓和,“现在是留青山烧柴的时候嘛。”看天扬被哄笑了,玉清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愈发忧虑。

    云岛

    云芷蝶(美璃)看着云澜堂而皇之的走在一众长老之前,俨然一副云氏族长的模样。云芷蝶不动声色的瞪了暗处的影七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才站起身来冷喝:“云澜,你放肆!”云澜身为云氏族长云素蝶的夫君,不算云氏正统,地位上是比云氏嫡系小姐低的,只是云芷蝶一向以礼待人,今天是真的动了怒。

    “芷蝶。”云澜轻斥,倒没有生气,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他很喜欢云芷蝶对他发脾气,而非平时那副平淡有礼的木头模样。“二姐如今重病,你趁机夺权,小人行径令人不耻!”云芷蝶情绪激动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向他身后的长老们,“他一个旁支,长老们也同意?!”看着长老们纷纷心虚撇开的眼神,云芷蝶心下了然,怒其不争。

    想来云澜是开出了他们满意的条件,云芷蝶心里涌上了酸涩。云氏虽不在乎男女当政,但长老大多数是男子,她们姐妹三人因为血统纯正才被允许当政。“被允许”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字眼。“我怎会让你为难?”云澜语调诱哄,“自然是得到了长老们首肯的。”云澜的眼神暧昧,云芷蝶不用想也明白了。

    云汀蝶早已被踢出了继承范围,如今只是一个在外的棋子。云素蝶当政铁血手腕,长老们几乎没有话语权,只有一点徒有其表的否决权,云素蝶多半也不管他们的反对。如今大姐在外,二姐重病,明面上的正统继承人就剩下她一个了,云澜要掌权,自然是拿捏她比较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成婚。

    云素蝶当时为了控制他也是为了羞辱他,并没有举行成婚的仪式,只是对外宣称已在族内选了夫君。云澜就是趁着这一点钻了空子,彼日之砒霜,今日之利剑。

    “我已经订了婚约,过了媒妁,你恐怕没有机会了。”云芷蝶非常坚决的开口,不给云澜一点机会。“是么?”云澜才不惧怕她这一点逞强之语,“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双亲已不在,既已过了媒妁,怎的也不让长老们知晓?”云芷蝶还没继续说,云澜就贴近了她:“什么婚仪能办上五年之久?那男人恐怕也没有真心相待,留芷蝶你一人在岛上苦苦等待这么久,往后还不知要等上多少日子,不如……考虑考虑我。”

    最后一句,云澜是贴在云芷蝶的耳根说的。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直到把人抵在墙边。暧昧的热气呼在芷蝶的耳朵上,她不觉羞臊只觉恼怒,顶着他的肩把他推开。云澜一时不防被她推开,力道蛮大,他还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云芷蝶站直了身子,看向他的目光沉静:“我的婚约不需要你来操心,你也没有资格操心,云族同样。”

    云芷蝶此时拥有了上位者的睥睨,惊的云澜和众长老不敢再多言。这时他们才发觉之前小瞧了她,往日里的云芷蝶就是一个非常温婉的乖巧妹妹,云素蝶的话多半她都会照单全收,不想自己撑起事情来,也能顶得住。

    云澜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就听云芷蝶继续说:“长老们好好考虑,毕竟二姐只是生病,不是死了。”云素蝶的铁血手腕,还是能震慑到一二的。“来人,云澜以下犯上,关去地牢思过,什么时候二姐醒了什么时候再论他生死!”云芷蝶挥挥手吩咐人抓云澜。云澜也是有武艺傍身的,转身要跑。“影七!”云芷蝶的武艺大概是勉强自保的程度,只能喊人去追。

    影七本就隐藏在暗处,听见云芷蝶喊他,人一闪身就已经到了云澜身边。人比人气死人,云澜的功夫还是比不上影七的,很轻易的就被擒住,接过侍女的绳子,人就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了。“想帮他的都仔细想想,自己的命为了一个阶下囚搭上值不值当。”云芷蝶的表情很冷漠,声音却不小,足以让周围蠢蠢欲动的人都按兵不动了。

    云芷蝶冷哼一声,转身进屋。“芷蝶!”云澜还是不甘心,挣扎着喊。云芷蝶头也没回,倒是影七看他还贼心不死,手上力道更重,勒的他嘶声才消停下来。云澜偏头瞪他:“你一个影卫真是放肆!”影七不屑与他争执,只沉默着把他带到地牢才放心。“小姐吩咐,严加看守,若有叛逃,全家连坐死罪。”这罚的是有些重的,看守们都颤巍巍的应了。没有办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重罚才能避免出什么乱子。

    云芷蝶在屋里看着床上仍在昏迷中的云素蝶,虽已经能喂进去汤水,但人一直不醒总会拖垮的……“派出去的人有回信了吗,可找到雅医了?”云芷蝶有些心焦,以云氏的身份去请,萧哲应该会来的,只是一直没有音信。侍女也很急,但对着云芷蝶的话只能摇头。“去把影卫首领叫来见我。”云芷蝶下了令,侍女只得去办。

    “都听明白了?”云芷蝶坐在往日云素蝶坐在的主位上处理云族事务,一心二用的吩咐影卫做事,还不忘问一句。“盯梢这样的小事,小姐放心。”影卫首领承诺了一句,给云芷蝶干活太轻松了,连名单都好好的握在手里了,盯个梢都是基本操作。“话说出口就要做到。”云芷蝶没轻易相信,盯着云澜不是难事,主要是他手底下的那些“自己人”。

    “影卫从不跟主子狂口。”影卫首领更深的低下头去,复而想起什么又抬起头,“小姐,那影七……”“往后他就跟着我。”云芷蝶头也没抬,“你下去吧。”“是。”影卫首领只得退下。

    “小姐……是想把我从影卫中剥离吗?”等影卫首领离开影七才敢出现,即便刚刚他躲得很深很隐蔽了,但他还是察觉到首领扫过来的目光,他看见他了,他知道。“你需要吗?那把他叫回来?”云芷蝶依然没抬头,这一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事务不多,但作为一族之长,她需要面对的琐碎太多,也够折腾的。

    “影七没有需要,全凭小姐吩咐。”影七哪敢需要啊,赶忙答话表忠心,生怕云芷蝶真的抬头把首领喊回来。“那来磨墨。”云芷蝶听着他惊慌失措的声音勾唇笑了笑,吩咐。“我去……给小姐叫个丫头来。”影七刚想上前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只得“曲线救国”。“刚刚不还全凭我吩咐吗?让你来就来,不会就学。”云芷蝶坚持,影七只得上前小心翼翼的磨墨。他确实是不会的,从来没干过这种活,但长期不是在屋顶就是在房梁,看久了也会有耳濡目染的,倒也似模似样的。

    “影七,你要学会很多东西。”云芷蝶淡淡的叹了一声,抬头对上影七有些茫然的目光。她突然感同身受多年前的玉清,坚持着让她学习的心态了。“笨蛋!”云芷蝶只能伸手拿笔杆敲了敲他的额头。影七被敲了也不生气,对着云芷蝶笑了笑。“说你是笨蛋你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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