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奴

    白山之巅的雪又落个没完,海东青拼命扇动着翅膀划破寒风。一柄梅花伞在枯树下盛开,蓝云微微抬首,朗声唤:“鹧鸪!”

    海东青便立刻飞去,落在她肩上,抖落身上残雪。

    蓝云拢一拢披风,快步上石阶、入石洞,将伞放下,奔至暖炉旁捧起一杯热茶,轻抿,道:“你猜我在山下碰见了谁?”

    越笙懒懒窝在竹椅里,手上在擦拭凌风,目光却望着红灿灿的花海。闻言收回目光,抬手添了杯热茶,鹧鸪便“咻”地飞到书案上,伸着腿啄食切成小块的生肉。

    越笙在读信笺,蓝云便自顾自地答:“是武其重和葛青锋那两个老匹夫!萧明冶暴毙的消息一出他们便谋划着分枫山那块地,分明是阿笙你一人打下的江山他们也好意思腆着脸来要!”

    人者,逐利也。

    越笙对此毫不意外,只是将信笺递给蓝云,轻轻皱眉:“你看看这个。”

    蓝云依言接过,三两眼扫完,大惊:“徐七尺竟被困在了汉山!怪不得这些天红绡都没收到他的消息,但,徐七尺好歹也是从阿笙你手底下练出来的,小小汉山如何困得住他?”

    越笙看着青盏之上缭绕的水雾,眸光深沉而悠长:“临沂守将所中之毒我们至今毫无头绪。”

    “汉山乃前朝皇山,专供药草,而今又有一块守卫森严的药田…莫非当年之毒便藏在那里…”蓝云顷刻想通了所有关窍,放下茶盏,兴奋道: “阿笙,我们何时去一趟汉山?”

    “先前吩咐的事如何了?”

    “垭壁已炸,将士陵墓正在修建,约莫下月便能完工。前朝陵寝那边红绡也派了人暗中盯着。”

    “金袖之主呢?”

    “仍旧每日带着随从吃喝玩乐,想着法儿的差使咱们的人,红绫一直盯着呢!”

    “小公子那头也有清浊和离远初,你大可放心。”蓝云又补了一句。

    玉指轻动,新的信笺入竹听,两只海东青腾飞于雪中。

    越笙收了凌风并几把短匕,一手抚上蓝云肩膀一手运转灵光。

    既是后顾无忧,自当即刻启程。

    北巍西南有一山,名曰苍。苍山多药草、瓜果;东北行百里又一山,名曰汉。汉山多药田。《北巍地势录》有云:汉山虽小,盈毐遍生。

    亥时正,天早透黑,半点星子也不见,忽有一阵寒风刮来,厚重的云层中半隐半现一轮弯月。

    越笙、蓝云二人跟着鹧鸪七绕八拐走了半响,第三次看见前头的石壁,俱罢脚。蓝云猫在墙后微微喘气。越笙则看着鹧鸪盘旋的方位,抽剑,凝灵。

    鹧鸪并非普通的海东青,识路之能极强。想是这壁上有机关难住了它。

    正欲动手,忽有一队脚步声由远及近。越笙立刻收剑,翻入旁边院落。蓝云紧随而至。屋内恰有一番对话,是一男一女:

    “…再带一队人去好生照看,家主归来之前绝不能让她死了!”

    那男声有些沧桑:“属下遵令,只是夫人,距…已有月余,家主当真能将大小姐带回来?”

    那夫人不屑哧道:“家主所求不过一片父母之心,他们不敢不答应,你且先着人去好生看顾,需什么药便用上,待为我儿换上一颗心脏,我儿便能再展笑颜,唤我一声母亲。”

    “是!”

    脚步轻响,一人一瘸一拐打门内出来,手中递过一块牌子,朝身后小厮道:“往那处再拨一队人,仔细看着,留一口气便可。”

    “是!”

    那小厮接过令牌,快步走出院落没入黑暗。

    越笙指节微抬,鹧鸪迅速跟了上去。

    屋内烛火明灭,对话仍在继续,那夫人恨恨道:“可怜我儿正值芳华,好容易觅得良婿竟惨死于剑下,那白山越笙当真是可恨!”

    一旁的姑子道:“夫人莫伤心,现下家主已有了法子,只要好生将养着那人,小姐必有归来那日。”

    “此法阴毒,我与家主本不欲如此行事,都怪那克母克夫的贱人!竟对我儿下如此狠手逼得我也沾上血腥!早知今日,当年我和家主就应该……”那夫人越骂越起劲,那姑子忽地出声打断:“夫人慎言!”尔后贴在那夫人耳旁说了什么,屋内烛火蓦地灭掉。

    越笙眸光深深,手中短匕将将要破窗。当空一声啼叫,鹧鸪已探路归来。蓝云趁机拉住她胳膊,轻轻摇头,用口型道:救人要紧,别打草惊蛇。

    玉白指节在柄上磨了片刻,越笙挥袖收匕,转身,跟着鹧鸪离去。

    方才那小厮领了一队守卫快步过来,行至石壁那头,往一处一摸,石壁上便多了块凹陷。他将那块牌子填进去,石壁轰然移开,现出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极窄,目测仅容一人通过。

    一守卫领头先进,随后几人倒未穿甲亦未带刀,只提着木箱,看模样似是医士。

    那石门看着窄,人进去得倒很快。

    不过半盏茶时间,那小厮便伸手去取牌子。蓝云眼疾手快将其砍倒,闪身入内。里头的守卫听见声响齐齐转头,最末那人抽刀大喝:“你是…”一道白影飞过,一队人顷刻倒下,越笙正站在甬道那头拿素帕擦手。

    “我是你姑奶奶!”蓝云“切”一声,跳下台阶,跨过那群酒囊饭袋奔向越笙,咂舌道:“好家伙,何文清在山里凿了个洞!”她往前走了一截又回来,汇报:“阿笙,前面好像是个迷宫,七扭八怪的我辨不清方向,墙上有刀刻的记号,只是我瞧着不只一条路。”

    “那便兵分两路。”越笙扔给蓝云两把匕首,朝鹧鸪道:“你留在外面接应。”

    鹧鸪“叽咕”一声,叼走牌子,匿入远处树梢。

    石门迅速关闭。

    越笙丢了帕子,沿着甬道前行,转弯,果不其然碰到一岔路口:左右墙上皆点一盏油灯、刻一道、两道刀痕,路面弯曲看不到尽头。越笙率先抬脚右转,蓝云拉住她,递上一只荷包:“银针和百毒丸都在里头,白色瓶子便是,红色里面是驱虫药。”越笙刚要拒绝,剪水瞳泪汪汪盯着她:“有备无患。”

    越笙只好接下,又掏出一把匕首:“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蓝云将匕首尽数藏在腰间、靴中,挥挥手,踏入左边甬道。

    越笙看一眼刀痕旁细碎的粉末,抬脚往前去,不多时,眼前又出现一岔路,照例是右面墙壁有两道刀痕。越笙略一思索,再次右转,如此反复三次,左转两次,迎面对上一面石壁,上点一盏灯,下刻两道痕。

    越笙抬脚,往那痕上用力一踹,石壁便分出一块迅速后退,面前赫然出现一条路。

    越笙抬脚,又迟疑着收回,四下寻不见石子便拧下一盏油灯,掷出。油灯擦着地面一路滑行,在路中央蓦地消失。越笙捏指,白色灵光照见中央一处大坑,坑下有阶梯,黑洞洞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越笙反手又拧下一盏油灯,缓步下行。

    阶梯仅一条,大有深不见底之势。又转过一个弯,越笙隐隐听见骂咧声,迅速将油灯吹灭,黑暗里,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

    不远处的火光愈显明亮,有人啐道:“呸!贱蹄子!还敢骂老子!要不是夫人发话留你一命,爷今天晚上非办了你!”他骂着“砰”地关上铁门,手里的钥匙串叮叮当当地响。另一人奉承道:“麻哥别生气,家主不日归来,待给大小姐换了心,剩下的,啧,不都归兄弟们随-意-享-用-,到时候让您先玩,想玩几个,怎么玩,都听麻哥您的!”他似乎负责掌灯,两人一凑近,光映出的影子便越拉越长。

    越笙动了动脖子,一个闪身手起刀落,那二人便无声无息倒在地上。她伸手拿走钥匙串,打量眼前的铁门。

    那铁门微微泛着白,其上开了口小窗,窗口闸以铁条,既能看清屋内情形又不至让人伸手出来。

    这材质…应当出自涂瀚山的铁矿。只是涂瀚人擅铸兵刃,这牢门手法纯熟至此,她竟全然不知……

    越笙拿短匕在锁链上用力刮几下,只刮下一点粉末。

    玄铁打造的匕首本该削铁如泥,现下却…若是以此做盾恐怕只有长鸣箭可敌之,倘若有一日涂瀚以此打造兵刃攻上白山便是她也…非舍命难护之!

    但她怎知涂瀚如今没有造这兵刃,现下看涂瀚与苍山、汉山、枫山早有勾结,兴许他们早就囤足了利刃、谋划着瓜分白山,只是碍于她手中银骨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越笙蓦地惊出一身冷汗。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运转灵力,砍下一截锁链收在身上。

    锁链断裂,铁门忽地大开,有人挥舞着四肢冲上来,狰狞的脸眼看要与越笙贴上!

    匕首下意识刺出,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有人拽着越笙肩膀将她往后一拉,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得老远。越笙心下一惊,反手往后刺去。身后那人只挡了一下便被她乖乖按在墙上。

    下颌削瘦,面具遮脸。

    是金袖之主。

    怪不得她未曾察觉到旁人气息!

    越笙抬眸,启唇:“你怎在此?”

    朱元颂耸肩:“查案。”

    匕首在侧,越笙眸光愈发危险。

    朱元颂又道:“不是跟你来的。我们本不是来此处。只是中间出了岔子,误入迷宫,才误打误撞知道此处在豢养药奴。”

    “药,人?”

    “正是。何文清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人,每日以不同草药灌之,久而久之,这些人便失了神智,如傀儡般活着,成了药奴。”

    越笙挑眉,半信半疑地撤掉匕首,转身去查看那牢中之人。

    那牢中一片漆黑,她将油灯罩了层灵力,扔进去。十数铁笼顷刻被照亮!

    那笼约莫有半人高,齐齐码在墙根。里头皆锁了人,抱膝蜷缩着。中间是一张光秃秃的铁床,四角插铁棍,上缚铁链。

    方才那人便昏死在铁床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越笙捏住她手腕,又按她颈侧,果真经脉紊乱;又拨开她凌乱的发,看见一张万紫千红的脸:眼角发黑、鼻尖通红、嘴唇却透着紫;掰开眼皮,浑浊的眼白上红黄交错。玉指探她唇上,没有鼻息!

    越笙猛地站起来。

    朱元颂立刻道:“没有死,只是昏厥。”

    越笙转身看着他:“你都查到了什么?”

    “他们被拿来试药,有的人身怀天才地宝,血肉皆是难得的良药,有的则深中剧毒,指尖发丝入药皆见血封喉。但无论哪种都极其抗打,轻易不会死。”

    “那你为何拦我?”

    朱元颂看一眼她手上的匕首,轻笑:“将军这把匕首不是凡品,又有银骨之灵力,以将军之能,必一击取她性命。”

    竟是…如此。

    越笙忽地垂眸,语调依旧冰冷:“只查到这些?”

    “下头有间牢房没有笼子,只锁了一人。我问了旁边的守卫,说是前些时日抓来的探子,武艺不错,本无人发现他,只是他一心要劫地牢,中了何文清暗算才被抓进去,他们已严刑拷打了数日,那人什么消息都没透露。”朱元颂老老实实将所知和盘托出,无辜道:“我本是要来寻钥匙救他,哪知正好同将军撞上。”

    “那人可是一少年?”

    “似乎是。”

    “牢房在哪儿,带我去。”

    话音落,那油灯自己飘到朱元颂面前。朱元颂眉梢微动,提灯转身迈出一只脚,又停住,道:“牢下虽暗,但将军这衣裳着实扎眼……”还未等他说完,越笙出言打断:“不必。”

    还是这副驴脾气!

    朱元颂暗叹一声,认命地在前头引路。

    得,还不是他自个儿宠出来的。

    汉山虽小,这地牢却建得繁如楼宇。

    越笙跟着朱元颂足足下了三道台阶、穿过两条长廊才找到他说的那间牢房。房门有人看守,越笙一把匕首解决了守卫,从窗户望去果真见着一人被吊在当空,抬手便去砍锁链,朱元颂眼疾手快拦住她,从她袖间拎出那串钥匙,试了两把便开了锁。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

    越笙眉头微皱,但到底没说什么,收了灵力,推门进去。

    牢房内阴暗,徐七乡手脚皆被缚,脚下是燃得正旺的炭盆,身后一排桌上摆满刑具。越笙挥手,寒风灭了炭盆、割断绳索,徐七乡骤然坠落,她伸手去接,朱元颂却先她一步将人抱进怀里。

    不妥之意更盛,但眼下救人要紧。

    徐七乡受了鞭刑又被泼了冷水,此刻伤口虽未溃烂,但发了高烧,整个人都发烫。越笙抚其手腕,只探得气息微弱,摸出荷包,借着油灯摸出白色瓷瓶,将药全强塞进他嘴里。只是徐七乡已彻底昏死,牙关紧闭,那百毒丸又是颗瓷实的药丸,越笙塞了两次没塞进去,索性捏成齑粉,召来刑盆里的水,融了,掰开他下巴强行喂进去。徐七乡被呛住,张嘴便要咳,一道灵光闪进他喉中将药压了下去,并迅速融进经脉。

    徐七乡顷刻间咯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

    朱元颂悄悄咽了咽口水,赶忙帮他拍背顺气。

    好在徐七乡咯了几声便停了,身上温度也降回正常。

    越笙松口气,将荷包收回腰间。

    朱元颂眼尖地瞅见几枚银针,好奇道:“将军会医术?”

    “不会。”答话的竟是徐七乡,他柳若无骨靠在朱元颂胸膛上,虚弱地喘气:“将军只习武,不会医。”

    “那她……”朱元颂还想问,徐七乡皱着眉打断他,委委屈屈控诉:“你见过…哪位医士这么…给人喂药的…我们将军从来都是直接灌…从不顾病患死活…此次是药不是灵力已经…”

    “有力气说废话应当有力气走路,那便早些上去。”越笙懒得听他废话,率先提灯出了门。

    “将军莫急,还有一人要救,”徐七乡急急出声,“这位兄台,可否背我一段路?”

    “自然。”

    于是徐七乡心安理得地趴在朱元颂背上给越笙指路:“前面,右拐,拐错了,下一个路口,对,拐进去,最里面的牢房,就是这间。”

    越笙一脚踹开铁门,那门“砰”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朱元颂乐了,用气声问:“兄弟,你是个人物啊!”

    徐七乡也用气声谦虚道:“哪里哪里,我是仗着受伤才敢横一横,若放在平时,咦~死定了!”

    牢里照旧漆黑一片,越笙抛了油灯进去,照亮一室铁笼,里头皆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多数抱着身子蜷在笼角闻不见声息,只有几个眼神尚还清明,死死抓着铁杆望着他们。

    “你找的是谁?”

    徐七乡借腿在室内细逛了一遍,只见那笼内之人皆蓬头垢面、衣着脏污,虽衣裳的纹样还能辨认,但并未有那日在山下遇见的姑娘。

    “她不在这里。”徐七乡失落地垂下脑袋,有气无力道:“将军,我们把她们都放了吧,她们都是何文清从山下撸来的,家里还有人在等她们回去呢……”

    “阿笙不可!”门口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蓝云一身守卫装扮,提着盏将灭未灭的灯快步走过来,道:“不能放,她们被人下了蛊毒。”

    蛊毒?

    北巍擅蛊之处唯有峦地,她前后派去几批探子都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如今却出现在此地…他们竟也同当年之事有所牵扯吗?

    这世间不知死活之人还真是多啊……

    越笙倏然握着刀刃,凤眸中杀意弥漫。

    朱元颂虽在沉思,但率先注意到她的变化,只得出声问道:“神医可知这蛊毒有何用处?”

    蓝云摇头:“书上只说蛊祖出自峦地,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方才在各层抓了守卫审问,他们丝毫不知蛊毒之事,皆道牢里关的是何文清炼的药奴,这一层稍有不同,关的是为何诗画换心之人。”

    徐七乡大惊:“换心?何诗画不是死透了吗?难不成世上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术?”

    朱元颂道:“自然没有,换心之言只是志怪话本里杜撰的故事罢了,倘若世上人人都可以起死回生,这世间早该乱套了。”

    “我看未必,”蓝云还是摇头:“这笼中之人身含数种药力,若不是这蛊毒,说不好还真能挖出完好跳动的心脏,以药养之,时时换之,便可保何诗画再如常人那般呼吸进食。只是何诗画已经死了这么久,便是把这些人的心脏都挖出来也无力回天。”

    徐七乡察出蹊跷:“那不对啊,何家世代研制药草怎会不知时效有多重要,我可不信何文清那个老狐狸会有什么拳拳爱子之心,他大费周章抓这么多人进来…他先前抓了这么多人都悄无声息,怎么偏偏最后一个叫我撞上,他是在设局!”

    越笙拔刀,冷哼:“好一招,请君入瓮。”

    尖锐的哨声响起,室内铁笼“砰”地炸开,笼里的人面色诡异,齐齐站起身来,掰掉铁杆握在手里朝他们冲来。

    刀剑之声乍起,蓝云拔出匕首擦掉脸上的血,踹飞旁边扑上来的人,大喊:“这血有毒!”

    不止这血有毒,这人也有毒。

    她方才砍倒的人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以蛊控之,无有痛痒。

    蓝云忽地想起古籍残卷上的话,瞳孔蓦地瞪大:“阿笙,她们不是药奴,是人奴!”

    越笙一剑收掉三颗脑袋,将徐七乡护在身后,凛声问:“何为人奴?”

    “不生不死、刀剑无惧,唯下蛊之人哨声控之,是为人奴。”蓝云砍下一只手:“除非杀了下蛊之人,否则我们必力竭而死!”

    屋内人奴无数,外面更是不知凡几,何文清根本不是想复活何诗画,他是想杀了阿笙报仇!

    徐七乡急道:“请兄台放下我同将军一起御敌!”

    越笙与他同时出声,她眸中蓄满寒冰,歪着脖子道:“我倒要看看杀不杀得死!”言闭,寒风凭空而起,无数风刃卷着雪将人奴困在原地,渐渐冻起,越笙抬手,银骨毕现,剑气所到之处冰霜顷刻化作齑粉。

    “阿笙不要!她们虽无神智但还尚且是人,你现在动手会被反噬的!”蓝云出声却是已来不及。

    屋内雪末四起,屋外的人奴也嘶吼着挤了过来。

    越笙咽下喉中的血,飞身,举剑。

    一条火龙咆哮着冲出去将人奴尽数烧成灰烬。

    回眸,戴面具那人手中长鞭闪闪发亮。

    两个不省心的!

    蓝云暗啐一声,跟着两位神兵之主往外冲。

    外间已不是进来时的一片漆黑。

    霜雪卷着火光吞掉无数尖叫,亦有无数尖叫循声袭来。

    越笙再次强行催动灵力降下冰刃终于清出一条道,众人趁机一路猛冲至门口,鹧鸪早有感应,飞来打开石壁。程铭和程枣也在门口接应。

    朱元颂把人给程铭,道:“带他和神医下山。”

    蓝云和程枣同时出声:“不行,一起走!”

    “阿蓝,跟他们走。”越笙抬眼看着天边隐隐的光:“我们动静闹得这样大何文清必有察觉,他必会毁掉那处药田,错过今日我们什么都别想查到,去找九桃,带人在山下接应!”

    “好!”

    蓝云转身便走,程枣却抽剑迎上去:“你们走,我留下来保护主上!”

    蓝云上去就是一把掌:“蠢货,你又没有灵力留在此处只是累赘,与其留着给你家主上拖后腿不如即可下山去搬救兵!”

    程枣挨了巴掌通了脑子,道一声“是”转身下山。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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