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随着左右两个方位的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逐渐对她们的这个点形成了包夹之势。

    四周没了能施展轻功的借力点,颜霜和严若二人被逼的只能向后撤。

    她们的后路是一块漆黑一片的草丛,层层叠叠的树荫遮挡住头顶的月亮,不见一丝光亮。

    颜霜之前来的时候,并未到过这里,并不知道这草丛后面是什么,亦不知道通向哪里,尽管如此,这也是两人唯一的退路,她们别无选择。

    颜霜迅速地和严若对视一眼后,两人的身影一同行动,齐齐地退入草丛,就在两人一点点向后的时候,却意外撞到了一根粗壮的树干。

    也是在这时,这两波追击她们的脚步声的汇合,紧接着,隐约响起了低沉短促的杂声。

    颜霜下意识屏息凝气,想听出对方的动作从而预判躲藏,但下一刻,凌乱的脚步声再次朝着她们藏身的这片草丛而来。

    就在她们眼前的这片树荫被拉开,树叶哗啦作响之际,颜霜手忽然被拉住,她下意识地瑟缩一下,随即就要蓄力出手,但却被一小声清亮及时阻止。

    “大人。”

    颜霜低头,隐约在草丛中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

    “请跟我来。”

    颜霜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就带上严若一齐跟上了那个人影的脚步,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细想,只能凭借着天然的直觉。

    被树荫完全遮挡住的小道黑暗一片,让她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她跟着这人影愈发杂乱荒凉的草丛当中走了很久,最后才终于看见一方小院。

    院子不大,却能让人暂时喘息,

    颜霜从草丛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沾染上的杂草,开始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院子。虽然院子破旧,但是依旧是和道观后院厢房小院一样的灰瓦青砖,因此,颜霜猜测,她们应当还在这青玄道观之内。

    “大人。”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卸下兜帽,她转头看向颜霜,毕恭毕敬地行礼,俨然一副知晓颜霜的模样。

    颜霜略惊愕,这女人长相上乘,且右边脸颊有处旧的伤痕,伤痕并不算明显,有三条,中间那条最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这明明是非常好认的脸,可颜霜并无任何的印象。

    “你识得她?”一旁的严若发问。

    “在下四年前曾经幸得大人出手相救,才从野兽爪中捡回一条命,当时并未来得及道谢,以为此生不再有机会,但没想到却让我再次遇见大人,而且——”

    “在下知道两位大人想调查什么。”

    黑衣女人的话再次让颜霜和严若两人震惊。

    “两位大人,在下被哄骗过来在这里做厨娘的,最初这道观还是一片荒地,但是随着那些‘降召’之事出现,这里才变得香火鼎盛,但那些‘神召’并不是真的,都是她们用来害人的,他们只是……”

    黑衣女子抬起手,似乎是想做什么姿势,可她话只说了一半,脖子忽然就被从高出射过来的短箭穿透了脖子。

    紧接着,院子房顶一角又连续的两支破空而来,都被颜霜闪身躲了过去,她上前接住跌跌撞撞地黑衣女子,看着她一点点睁大眼睛,慢慢窒息,随后到了无生气地倒在她身上。

    颜霜将她交给严若,立刻飞上屋檐,但放冷箭的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无迹可寻了。

    ***

    “所以,那女子是被人灭口了?”裴淮真安静地听完颜霜的话,不由得地蹙眉。

    “嗯,而且放冷箭灭口之人武艺并不在我之下,我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靠近和埋伏。”

    “武功比你还要好……”

    裴淮真沉声低喃,眉头更紧了。

    颜霜的武艺他知道,放眼望去,在整个大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她竟然没听到对方的埋伏,这说明这人一定是个绝顶的武学高手。

    而这样的高手竟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道观里,这恰恰更说明严家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难解了。

    “小哥,而且我觉得那放冷箭的人并没没有想杀我和严若的意思。”

    “后面两只箭的准头可是比她头一箭的要低得多,而且那人的武艺和之前在观里那些巡逻的喽啰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是放冷箭这种卑劣的做法,她,一定是个可敬的对手。”

    颜霜一提起武学和武艺,语气中就带上了难以掩藏的兴致,但随即,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小哥,你说我们府中会不会不干净啊?”

    “何出此言?”

    “我感觉每次快要查出些头绪的时,线索都会莫名其妙的断掉,你还记得曾经娘亲和阿爹交给我们的吗?如果无论怎么努力,事情却还是做不好的话,就要检查一下身侧了。”

    “当然记得,宁姨教过我们要谨防灯下黑,但……府中都是多年信得过的老人,况且,严若家的事情,你且只告诉了我。”

    裴淮真垂眸,缓缓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掩去心中不被新人的失落,可下一瞬,颜霜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吞噬了个干净。

    “小哥要是坏人,我早就在北地就死了八百次了,哪里还轮的到现在?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小哥你的。”

    裴淮真这回没有挣扎,他任由颜霜抱着,然后默不作声地在颜霜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唇。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裴淮真抬手,理了下鬓角的碎发,颜霜看着眼前这个动作忽然想起了昨日那黑衣女人的一个细节。

    “等等,小哥。”颜霜虚虚地抓住了裴淮真的手腕。

    思及昨夜,她好像明白了,最后黑衣女子抬手的原因了。她之前原以为她是整理额间的碎发,可再看了小哥整理头发的动作,却发现是不同的。

    在大夏朝,尤其是上京城中,这女人梳的发髻和男人的并不相同,女子流行双股盘发,而男子则时兴单编发垂于单侧,因而男子两鬓更容易有散发出现,而女人则更容易脑后出现碎发。

    若黑衣女人撩碎发时,那抬手的方向会趋于向后撇,男子的才会是向两侧。

    如果黑衣女人的动作不是撩头发,那么必然是跟她当时说的话有关?

    可这个动作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会是指向她后面的某种东西吗?

    颜霜回忆起那个小院的构造,当时夜色正浓,她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当时她身后除了破旧的屋檐砖瓦外,就只有墙角堆着的几块发霉腐烂的破木头和草垛。

    等等,还有。

    颜霜记起来了,那处小院里不止有腐烂发霉的木头味,还有一股子清香,

    是花。

    她记起来了,她脚边有一小块花池子,池子里满是杂草,有且只有一种花。

    颜霜还记得那花的样子,只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她提笔蘸墨,几笔就将花的样子勾勒了出来,并且递给裴淮真。

    “小哥,你知道这花是什么吗?看着并不像常见的那些。”

    “这……”

    裴淮真犹豫了一下,随即像是不确定一般点头后又摇头,“霜儿,稍等,我去去就回。”

    颜霜觉得此时有眉目,也就不着急,一边耐心地等着小哥回来,一边顺势开始整理起来了书案。

    忽然,她发现了压在镇纸下的厚厚一沓已经誊抄好的册子纸。

    这纸张一张写两行空两行,是一贯按照她喜欢的思考习惯来排列的,可她分明记得昨天太累了,她只写了五六张之后就睡着了,

    看哪里来的着厚厚一沓?但这上面一张张的既是她的习惯,又是她的字迹,不是她还能是谁?

    难道是睡梦中写的?

    颜霜盯了半晌,想不出个头绪,脑袋里最后甚至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她这这睡了之后还能继续写完的逆天技能,她么考科举那会儿没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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