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还有一件事情。”钟磬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塑封袋,“这是杨祁在赫拉斯周围发现的。”

    刑远和霍尔在看清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以后,神情不约而同地变了。

    刑远伸手过来捏起袋子的边缘接过,短暂地看了几秒就将袋子放在了桌面上。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擦完了手问:“屏障检修出问题了?但有这个可能吗?”

    钟磬道:“我今天上午去过一趟交管局,那边的人说近期排查的时候没有出现可疑故障。”

    刑远将视线从那只全身遍布着黑色斑点的飞蛾上移开:“你怀疑交管局内部有问题?”

    钟磬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把今早看到的那三个档案放在光屏上:“几乎就在上城区这第一例失踪案发生前没几天,下城区接连失踪了三个人。还有一件事,刚才开会的时候就提到过,失踪名单内的克莱拉·莉莉和金·马南的签证是通过黑市的途径获取的。”

    飞蛾的出现以及丽丽还有马南私自前往下城区这两件事,足以证明交管局在工作上的失误已经不止一次。

    那么下城区和上城区这些人的失踪会不会也和交管局有关?

    别说钟磬和刑远这两个容易思维发散的队长了,任谁听了都会下意识把这些件事情联系起来。

    毕竟人能够在上下城区之间通行只有两种情况——

    消杀屏障出现Bug或者交管局有人放行。

    而这两种情况都和交管局脱不开干系,只是一个可能无意,另一个肯定有意的区别罢了。

    霍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更改调查方向吗?”

    “不,二组现在紧要的还是失踪案的进度,否则无法向高层还有家属交代。至于消杀屏障的问题,我会亲自去查,一旦发现端倪……”刑远那亚金色的双目微眯,总是叫人摸不清底的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钟磬则接过他的话茬,道:“一旦发现端倪,就拜托你去跟汉森申请严查交管局了。”

    刑远那带有攻击性的神情才刚刚挂上没多久,听到这句话后险些破防。

    可以说汉森虽然是总督,但是刑侦处内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主动和他打交道,即使那个人是处事圆滑的刑远。

    刑远沉默半晌,最后看在钟磬刚挨了一记的面子上,没有立刻驳回,而是道:“陈霖刚才和我提了件事,说三组前天接了一起凶杀案。”

    他说着,手上已经将对应的案宗从系统中提取出来,“你们看看案发地点在哪儿。”

    凶杀案的死者名为陶子宁,为女性。

    钟磬目光下移,视线停留在【居民区3区】。

    她想起来什么,把康承杰的个人档案提到最前方和凶杀案的案宗置于同一平面。

    死者康承杰的家竟然也住在3区!

    钟磬正愁失踪案没有突破点,于是转头就走出办公室去了三组所在的区域。

    三组队长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

    他见钟磬踩着马丁靴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险些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这姑娘不爽了,下意识就要溜,结果被钟磬一把薅住了衣服的后领。

    “托比,你手上的凶杀案查到关于凶手的线索了吗?”

    “没、没……维特尼夜晚出行的人本来就少,当天还下雨,你……你懂吧?”

    所以至今都不曾出现过目击证人。

    “监控录像呢?案发现场你去过了吗?有拍摄全息影像吗?”

    “当然去过了!可是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正好是低洼区,再加上那天下雨,很多痕迹都被抹除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直接就把全息影像投放在了空地上。

    全息影像是一比一的,可以将案发现场的细节一丝不差地拷贝下来,方便刑侦处进行场景回溯,不用再费人力去保护现场。

    案发地点在一条连接两块区域的廊桥,廊桥的坡度极缓,距离河床几乎只有15-20cm。

    左右两侧没有护栏,整齐栽种了可以生长在水中的池杉。

    廊桥的桥板下方是潺潺流动的溪水,在两棵杉树的中间,受害人陶子宁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溪水浸湿了她的白色长裙,然后继续流向远方。

    对于这个案发现场,托比这两天已经看腻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再次回归麻木。

    等钟磬看得差不多了,托比放出了法医给出的伤情鉴定报告。

    “致命伤是颈部大动脉的割裂伤。不过死者腹部有7处伤口,下刀凌乱且深浅不一,推断是仇杀的可能性会很大。”托比走到场景中,指着杉树的树干继续道:“从树干表皮的喷射状血液反应痕迹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至于监控……”托比的语气忽然变得委屈起来,“那边的悬浮电子眼被设定在了同一高度,除了道路首尾的四个电子眼未被遮挡视线,其他的都被沿道的树木给挡了个七七八八。Zhong,你是不知道,我去治安处调取监控的时候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五彩缤纷的绿!”

    作为同事来说,钟磬和托比的关系尚可,听到他这么说,钟磬自然就从案发现场的全息影像中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此刻托比的表情又变得极其丰富,咬着后槽牙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有被气到。

    托比想到了什么,调出一段光线不太好的视频点击了播放:“这是为数不多的拍摄到受害者生前活动的监控画面,背对监控视角的这把红伞,就是受害者是陶子宁。那天晚上经过这条道路的行人并不多,在她进入监控区域的前后时间段里,这几个人也出现在过画面里。”

    “都找来问过了?”

    “基本都找来问过话了,除了这两个人,而且我觉得他们的嫌疑很大!”托比信誓旦旦。

    电子眼所拍摄的角度是自上而下的,此时一把黑色的伞由远及近慢慢进入了监控的视野范围内。

    “同一时段内,从这里路过的人多少还看得到部分上半身,可这两个人却把伞面压得很低,几乎只能看到膝盖以下,怎么看都觉得在掩饰什么。”

    钟磬听托比这么说,双指在屏幕上将地面的细节放大。

    画面中,有几帧内的伞面甚至低到只能看到一部分鞋面。

    的确是有点奇怪,就好像是故意要把自己挡起来似的。

    可如果是两个人……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两个人去仇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等下。

    钟磬看向案发现场,问:“陶子宁的伞呢?”

    “啊?伞?”托比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什么伞?”

    “你刚说的,陶子宁撑着的那把红色的伞。”

    “哦——”托比双手叉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小心地往旁边撤了一步,才低声道:“不见了……”

    钟磬本想出口成脏,结果转过头却看见托比一个大男人欲哭无泪地缩在一边,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情绪被迫稳定地道:“所以托比队长你觉得这把伞现在最有可能在哪里?或者说它是被谁带走的?”

    托比急忙伸手敲了一下靠自己最近的脑袋:“快让治安处派周围的巡逻机器人去找伞!红色的!找到以后立刻调取周围监控!”

    组员:“是是是!”

    托比下达完命令,带着心虚和讨好的笑容稍稍靠近了一点问:“Zhong,你们二组最近不是也挺忙的?怎么还有时间来帮我啊?”

    “失踪案里出现的唯一一名死者康承杰,他家的地址和你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在同一分区。”

    托比瞪大了眼睛:“什么?!”

    “所以你一旦有了嫌疑人的线索,立刻通知我或者刑远,他很可能和失踪案有关。”

    托比越过钟磬往后瞄了眼,只见一组的刑大队长正靠着门框,抿着他那干部茶杯里装着的咖啡。

    而对方见他看过来,神色从容地放下茶杯,挥了挥手,就好像是上级领导来慰问员工似的。

    看着刑远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托比下意识抖了一下。

    刑侦处他最不想接触的两个人,一个是享誉维特尼司法系统的千年狐狸,汉森总督;另一个就是一组队长的刑远。

    和这两个人对比下来,总喜欢冷着脸且说话呛人的钟磬都显得好相处了很多。

    托比收回视线的同时咽了口口水,“……我会发消息告诉你的。”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了。

    钟磬没去管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转身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临到办公室门口,她才发现刑远还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

    她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我觉得我得提醒你一下,除了康承杰死亡所造成的舆论压力,市长那边……”

    “我知道,但今天我得先去一趟居民区。”

    被打断发言的刑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下肩道:“你自己把控。”

    钟磬点点头,说:“消杀屏障的事情,拜托你们一组了。”

    刑远像是笑了下,走前没有端着茶杯的那只手随意摆了摆,很大度地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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