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

    断崖处

    “砰”在尽目竭力将背后的男子杀了之后,顾不上查看这名要偷袭的男子的身份,便冲冲离开了断崖,他需要立刻召集谷内成员去寻找坠崖的司小姐。

    “啧,真是给人找事做的妮子。”待尽目离开断崖后,乞丐一般的男子皱着眉头看着司月姝坠崖的方向。

    男子突然一下子翻身上树,看着另外一边隐藏着的人影。

    只见那道人影走了出来,跑到了断崖边。望了望,便循着尽目离开的方向离开了。

    “有意思,搞情报那家伙的眼线真不是一般的多。”乞丐低吟了一句,便闪身没入了密林之中不知去向。

    断崖深处

    “湘阙…你…你等等我,我…我都快跑不动…动了,让我坐会嘛”

    一名粉色印花襦裙,面容娇艳女子气喘吁吁的扶着一旁的大树,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

    “你一天天的宅在府里面,今儿个好不容易给你拖出来,好好动动行不行”

    在粉衫女子前面的绛紫色束袖劲装的高马尾女子无奈的回身看着靠树坐下的粉衫女子。

    “昂,可是真的好累。”粉衫女子直接瘫靠在树干下,一脸祈求的看着束着名为湘阙的女子。

    “沈念希…你…真是的,真拿你没办法。那就休息一会吧。”

    墨湘阙无奈的随着沈念希一起坐落于树干上。

    沈念希一下子就靠着高马尾女子笑道:“湘阙你真好。”

    “过不久,兄长就要来接我们两个回去了,这次带你出来,估计沈夫人得训你一道了。”墨湘阙靠着背后的树干闭眼享受着微风吹袭,边调侃着好朋友沈念希。

    “你还别说,阿母向来就操心我,不过我知她是心疼我。趁还没有回去,可得好好享受在外时光。”

    沈念希说到这然后一脸无奈的看着四周,“虽然是想好好享受在外时光,可是我更想去北月集市昂,听说还有很可人还能学人言语的小鹦鹉。”

    墨湘阙睁开眼一脸好笑的看着沈念希:“你的荷包一日比一日瘪,若不是我还在,你现在是连饭都吃不起,还想小鹦鹉呢。”

    “我……!!”

    沈念希刚要回墨湘阙时,便突然被捂住了嘴。

    墨湘阙右手捂着沈念希的嘴,左手缓缓抽出了腰侧的软剑,眼神犀利的看向发出响动的不远处。

    沈念希也察觉到了响声,一瞬间屏息望向了与墨湘阙视线一样的方向。

    良久,墨湘阙回过头来,缓缓的放下了手。与沈念希相视一眼,沈念希点了点头。

    二人缓缓起身,沈念希提起了裙摆,与墨湘阙点了点头,二人朝着发出响声的方向靠了过去。

    北月陵太园.默园殿内

    季訾轩坐落于殿内案牍内,桌上放着已被摔坏的梅花簪,看着这个簪子,季訾轩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

    从没有一刻,他这么慌张过。

    梅花簪摔落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他的阿姝渐渐的离他而去。

    季訾轩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向了窗边。

    季訾轩打开窗,外面的凉风一下便涌入了殿内。他现在只能等着派下去的人的消息。

    随即,他叫了一声:“蔺进银,去领一小队的人前往月崖谷。朕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朕必须要知晓阿姝是否是平安的。”

    蔺进银于殿门口领令后刚转身要走时,季訾轩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将这道旨意带去。”季訾轩回到案牍前,将放在梅花簪左边的一道圣旨递给了蔺进银。

    蔺进银上前接住了这道旨意,回道:“奴领命。”

    待蔺进银走后,季訾轩转身回到了窗户前,口气急转而下,寒意满满:“暗甲,你们暗中随蔺进银一同前去寻找阿姝,若发现阿姝造害…”

    季訾轩顿了顿,深吸了口气:

    “给朕查。”

    于木梁之上,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月崖谷

    尽目回到月崖谷后,用月霖留下的手令召集其余弟子开始对断崖搜寻坠崖的司月姝。

    尽目于断崖底急步的寻找着司月姝的踪迹:“司小姐!”

    于此同时尽目收到其他各处谷子的暗哨,暗哨的消息是:“没有发现司小姐的踪迹。”

    直至夜幕降临,其他处的谷子还是未传来好消息。

    尽目疲惫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看见属于司月姝的身影。忽然,尽目听见了水流动的声音,尽目燃起了一丝希望,快步的朝水流声走去。

    映入尽目眼帘的是一处小湖,尽目四处张望,便看见湖边有一处地方湿漉漉的,而那一处的杂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看着那处痕迹,明显是有两个人在此处走动过。尽目皱了皱眉头。

    司小姐…被人救走了?是什么人来过,司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尽目吹响了暗哨,对各处谷子下达指令:“全员于断崖底的小湖周围搜寻司小姐。”

    距离司月姝坠崖后已过一夜,月崖谷众谷子搜寻一夜,只在湖的东面寻到了一间木屋,于木屋中找到了几条似乎被撕下的粉色印花的布料,布料上沾着血迹。

    于第二日,季訾轩派来的第一波人,御灵卫四队队长齐陆一早到达了月崖谷谷内,四处询问才得知司月姝坠崖到至今还未找到人。

    信鸽传出后,便与一众谷子一同进入崖底寻人。

    而后到的暗甲,在月色降临后抵达了月崖谷,在听闻齐陆所给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去了断崖处,查找司月姝的讯息。

    “要是靠你们,我看司家的小丫头早没了。”

    乞丐一样的男子忽的出现在身处崖底湖边的暗甲身后。

    暗甲头也不回,一下子从手中翻转出了一柄刀刃,凌厉的向后面划去。而后转过身去面对着闪过去的男子。

    “哟呵,诺,那丫头早就被救走了,与其找那丫头,你还不如查查这个人。”

    男子将手中提着的黑衣人甩给了暗甲,而后闪身往黑暗处离开了。

    暗甲看着离去的背影,提起来地上的男子,望月崖谷奔去。

    于陵太园附近林中的黑暗中,有两道人影站立着

    “主人…”“说。”“司月姝坠崖,不见了踪迹,而被雇的老卢死在了那里。”

    黑暗中其中一道较为纤细的身影,抬起了手摆了摆,只见一道寒芒闪过。纤细黑影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而后,地上的人便被抬走,而另外一道黑影,慢慢的走向了三公主赵媛夕所居住的方苑。

    待人影彻底离开后,林中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两人,其中一名男子他看着人影离开的方向,轻轻的嗤笑一声:“有意思。”黑色的耳钉被月光折射后,显露出如同玉石一般的光泽。而在其身后还有一名手持折扇的男子,静静的看着。

    默园殿殿内,处理完政务奏折的季訾轩面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随后站了起来,来到了窗边,打开了窗,便见一只信鸽落在窗沿处。

    季訾轩打开信鸽带来的信条,里面的内容让季訾轩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季訾轩将纸团紧紧的攥在手心中,急冲冲的要朝门外走去,在临近殿门口时停了下来,只见殿内窗口处站着一黑衣人。

    “陛下,暗甲传来暗报。”

    季訾轩回身看着暗乙,“司小姐坠崖时,月崖谷的谷子尽目及时的拉住了司小姐,可是被一名名为卢泗的中年男子从背后持刀偷袭,司小姐为不连累尽目而后坠谷。”

    “有没有找到阿姝?”季訾轩声音微微颤着问道。

    “司小姐已被两名女子救走,此时在离月崖谷最近的洛城。”暗乙禀道。

    听见司月姝已经被救,季訾轩稍微冷静了下来。冷声问道:“卢泗是什么人。”

    “暗甲查到这名为卢泗的人是江川人士,被一个名为候蝈九的人所雇佣。”

    “继续查下去。”季訾轩眼神冰冷的吩咐道。

    “是。”

    “你送完暗讯后,去洛城那边,亲眼给朕看见阿姝是否安好。”

    说着,便走向一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放在黑色锦盒里面的一块暗红色的石头。“你拿着这个先去太医院,交给覃愠,他会明白的,然后带他一起前往洛城”

    暗乙接过那块红色的石头,便快速的消失于殿内。

    季訾轩扶着架子,默默祈祷着。阿姝,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孟冬中旬,十月二十六,洛城.太康医馆内,偏苑。

    “姝姊姊,你今日可舒服些了?”沈念希于还未进屋就先出声。

    “小声点,你也不怕月姝在休寐。”墨湘阙一脸嫌弃的扯开沈念希挽着她的手轻轻的出声说道。

    沈念希才反应过来,将声音压下。才压下,便听见房门内传来了一道令人舒心的声音:“念希和湘阙进来吧,正好才休寐醒了不久。”

    沈念希与墨湘阙相视一笑,便一同推门而入。

    待步入屋内寢屋后,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坠崖后被救的司月姝。

    看着躺着的美人,沈念希和墨湘阙不由的回想到了,刚开始于湖中看见正在下沉,奄奄一息的司月姝。

    那时的她从崖上坠落,浑身都是被树木崖壁所造成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落入湖底前就已经昏迷,在落入湖中后,墨湘阙二话不说便跳入了湖中,将昏迷的司月姝救了上来。

    在墨湘阙于湖边给司月姝简单的检查后,发现司月姝浑身上下好几处骨折和内伤。但是湖边凉风习习,墨湘阙与沈念希决定将司月姝合力抬起,去往她们二人发现的东面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后,墨湘阙发现有好几波人在寻找着什么人,而且她感觉到有人在跟她们。

    便和沈念希简单的为司月姝处理了一下流血的伤口和能够处理的骨折处。

    便让沈念希背起了司月姝,自己一边护着她们,然后赶在月夜来临前,来到了洛城。

    在找到洛城最好的医馆,太康医馆后,里面的太夫看见浑身是伤的司月姝都惊了一会,很快的就为司月姝进行医救。

    可是由于从高崖坠落,其中还几次撞到了崖壁和树丫等等,导致内部伤极其严重。

    大夫们依靠尽目采来能够续命的药材为司月姝吊着一口气。

    第三日,司月姝的生机渐渐黯淡之时,在众人都以为司月姝没救的时候。

    暗乙带着覃愠于昏黄时刻进入了太康医馆。

    众人于那一晚起,在外整整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分。才看见覃愠从里面出来,满脸的疲惫。

    “好好照看,若是发烧了就给她喂这副汤药。我去休息休息”

    覃愠将手中写好的方子递给了在外等候的太康医馆的馆主,便离开去另一个厢房倒头就睡。

    而在太康医馆小屋屋顶的乞丐笑了笑“真是打不死的小妮子,既然没事了,也不用小爷出面了,那小爷也该回去了。”

    乞丐说罢,便从另一边跳下消失在了人心街道之中。

    后来司月姝整整昏迷了五天,于第六天的正午,终于醒了过来。

    清醒后的司月姝,知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看见了暗乙和覃愠,明白了季訾轩付出了什么代价派覃愠过来救她。

    她从清醒后傍晚,便得知自己毁了容。左脸耳垂后至左脸下颚处一道深深的划伤,而她额头和右脸也有着不少的划痕伤口。

    而她的内里也损了元气,两条腿两只手也伤到了且断骨,日后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她行动。

    “姝姊姊,今日身上可好受了些?这些天我和湘阙要忙事情,就隔了两日才来寻问。”

    回过神来的沈念希拉着墨湘阙坐落在一边的椅子上。

    司月姝点了点头,回应道“除了不能动弹,要比前两日好些。”

    “常言伤筋动骨一百天,覃太夫也说了,后面愈合会更加难耐。”墨湘阙由着沈念希带她落座于一边,接着便回应着司月姝的话。

    “我明白,多谢你们二人相救,不若,我便就此消亡了。若二位日后有什么需要,月姝在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全力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司月姝望着她们二人微笑,以示感谢。

    “报答什么的,姝姊姊先养好身体先。”沈念希摆了摆手,只希望司月姝能够好好养好身体。

    沈念希手肘轻轻的碰了碰一旁光看着司月姝而不吱声的墨湘阙。

    墨湘阙回过头看了看一脸安抚状的沈念希,便朝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嗯,念希说的不无道理。”

    司月姝看着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便笑了笑。回道:“好的,那待我养好身子,定回报二位。”

    墨湘阙和沈念希看着那一抹笑,忽而愣住了。墨湘阙看着司月姝那抹笑忽而觉得很佩服这名女子。

    明明遭受了这么多的身体心灵的创伤,却还能露出微笑的女子,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欣佩之情。

    而沈念希看着这抹笑,只觉得心疼,明明遭遇了那么多,却没有气馁。

    依旧能够以笑容面对身边的人。自己心里面该承担了多少难过和委屈。

    “你们,怎么了?”司月姝见二人呆呆的,不经疑惑的问道:“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墨湘阙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而一边的沈念希也回过神来,与墨湘阙一样,摇了摇头。

    二人对视了一下,沈念希和墨湘阙便一同起身,沈念希便开口道:“姝姊姊,我们就先离开了,我们手头里面还有事情要办,改日再来看望姝姊姊。”

    司月姝点了点头:“那念希,湘阙二位空时再见。”

    墨湘阙抱拳一礼后便走了出去,而沈念希微曲了一礼,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屋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司月姝看着床顶,经此一遭后,于司月姝的心里,兄长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过去,她沉浸在季訾轩所给的温柔之中。总是依赖着他,可如今,亲人逝去,身边仅有他一人之时,她越发的害怕失去他。

    总是想着,他不会走,更不会不守诺。他会娶她,于他心中更是第一位。

    可是她忘记了,为君者当以天下为重。

    她想,或许她当初想要的可能仅仅只是一个能够容自己依靠的地方。

    那个地方能够保护着自己,让自己不受到伤害。

    可现如今,她的想法变了。与其依靠他人,不如依靠自己。父亲兄长的教导,她忘记了,因为自己的患得患失。

    或许,她该走出北月,走出这个旧地,重新让自己成长了。

    司月姝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眼底的阴霾散去,余下的只有一片期望的光芒。

    孟冬季的最后一天,墨湘阙与沈念希前来与司月姝告别。

    “我要回去了,如果你伤好了,有想离开这里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便来寻我们。”

    墨湘阙如是说,司月姝躺在床榻上望着她们二人。

    “有幸能够遇见你们,待我伤好后,我会去寻你们。”

    沈念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印信,将它塞到了司月姝的康乐枕下。

    “你来寻我们时,在罗夏皇朝,去随意一家带有苏字的大酒楼,将这封印信交给掌柜的。掌柜的会安排你来见我。到时我再带你去见湘阙。”

    沈念希替司月姝拉了拉被子,将有些滑落的被褥给司月姝盖好。

    “我相信你会来寻我们的。”墨湘阙轻轻的拍了拍司月姝的被褥,眼神透着一股坚定。

    “嗯呢,我一定会去寻你们。”

    司月姝望着墨湘阙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着。

    “那我们走了,我们在罗夏等你。”

    沈念希站直了身体,对司月姝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意告别道。

    “好,愿二位一路安康顺顺利利。”

    司月姝望着沈念希,同样回以一个微笑的告别。

    沈念希和墨湘阙转身,走出了小屋。

    “启程?”屋外一名身高七尺,身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的男子。

    其人的墨色长发尽数被白玉冠所束,眉眼冷淡的开口询问道。

    “是的。”墨湘阙点了点头,随之沈念希同墨湘阙跟在男子身后向外走去。

    “雨琛兄长还是这么冷淡。”沈念希边走边对着一边的墨湘阙嘟囔着。

    “雨琛兄自从进了皇室后就一直这样了,不过他总是在细微处透着一丝温意。”

    墨湘阙轻声回应着沈念希的嘟囔,看着前面走着的墨雨琛。

    “雨琛兄长以前好像不这样吧,以前总是温温柔柔的,可从十一年前进了皇宫后,再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沈念希掰着手指头算着,“兄长进了皇宫那八年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墨湘阙点了点头,“我问过父亲,父亲只说兄长是被当今召去的。

    “后面兄长便在皇宫呆了八年,于第九年归家时,是定远候亲自将兄长送了回来。”

    墨湘阙仔细的回想着:“父亲看到定远候和归来的兄长时,脸色难看。”

    沈念希歪头看着墨湘阙讲述着,而后她疑惑的问道:“看着归来的雨琛兄长,为什么墨伯父会是一脸难看呢?毕竟是走了八年的儿子啊。”

    墨湘阙微微的摇了摇头,小声道:“许是我当时看错了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当年发生了什么,父亲是知道的。而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墨氏一族未来的走向。”

    沈念希转头正视着前方走着的墨雨琛,那道身影的周身气场仿佛如同一道黑洞一般,能够将人吸进去一般。

    “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今年开始动荡了。”

    墨湘阙点了点头,而就在此时,墨雨琛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离他越来越远的两小只。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半天是越走越慢了,还不快点跟上来?”

    一下子弥漫在他周身的气息散去,沈念希和墨湘阙尴尬的如同被人当场抓包了一般 ,只能笑了笑,然后快步追上了墨雨琛。

    在墨湘阙和沈念希走后,司月姝这边迎来了一人,此人蹲在司月姝的床榻边上,银色的发冠将发丝束起,眉眼间全然是温意。

    “阿姝…”季訾轩看着躺在床上的司月姝,眉眼中尽是心疼。

    司月姝偏过了头,不与季訾轩对视,只言语淡淡的回道:“訾轩,你派来覃医救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需要时间缓缓才能再面对你。我们二人,分开吧。”

    季訾轩闻言,心中那一丝期望被抹灭了,他低下头,闭上了那一双眼。

    而后哑声开口道:“阿姝,对不起。”

    “我知你是因为什么才放弃之前的诺言,但是我不是圣人,就算明白訾轩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会怪你,或许给我时间缓过了,也许我们还能再见。”

    司月姝偏过的头轻轻的摇了摇,轻柔着声音回应着季訾轩。

    “你要离开北月?”季訾轩猛得抬头看向司月姝。

    “嗯,等我伤好了,就会离开。”司月姝语气温柔却透着坚定应道。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别的风光。我束于北月,曾满心都是如何助你,现在,我不想了。”

    季訾轩闻言,明白他不管如何都留不下司月姝了。他眼神黯然轻轻的将搁置于一边的金黄色圣旨递于司月姝手边。

    “既如此,我…,北月等你归来。”而季訾轩在心里面默默的补上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而后季訾轩站起身来,看着司月姝道:“我要回去了,过些天我再来见你。覃医我会让他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你治愈那一天。”

    等了良久,司月姝一言不发,也没有转过头,季訾轩最后开口道:“害你之人名卢泗,上头还有一个叫蝈九的人,我会继续追查下去还你一个公道的。”言罢便离开了,他的身影于门口前将消失的那一刻,司月姝最终回过了头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

    待季訾轩走后,一身青衣,发尾束着只束着一条白色丝带的覃愠端着药走了进来,看着司月姝。

    两个人相视了一会,覃愠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移开了视线,将药搁置在一边的桌子上。

    便走到司月姝跟前,将金黄色的圣旨收起来放在司月姝康乐枕的另一边,将司月姝扶着坐了起来,声音干净且温柔的说道:

    “明明是一对有情人,何苦要折腾成这样。”

    “许是天意如此吧。”

    司月姝叹了口气,由着覃“愠手的力量,依靠在床架上。

    覃愠扶好司月姝后便将一边的药端了过来,轻轻的勺起送到司月姝的唇边。

    “不烫,喝吧。”

    司月姝依言低头将药喝了起来。覃愠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了司月姝。

    而司月姝脸色平静的一口接着一口将药抿下。

    待碗中的药见底后,覃愠忽然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小罐的东西,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丸子在汤匙上,递到了司月姝唇边。

    司月姝疑惑的看了看汤匙,又看了看覃愠。

    “除味的糖丸,这药苦。”覃愠解释道。

    司月姝闻言愣了一下,在以前,兄长也总是在她喝药后,苦着一张脸难过时将一颗甜枣递到她的唇边,说:“来,阿姝乖,吃了就不苦了。”

    司月姝张口将汤匙中的糖丸含入口中,覃愠见司月姝将糖丸吃了之后便撇过了脸,神色有些悲伤。

    覃愠看见司月姝这般,知她是想起了伤心事。

    覃愠起身,收拾好了药碗,给司月姝捻了一下被子,便安静的离开了小屋。

    站立于门外的覃愠,不一会便听见屋内传来了低低被压抑的哽咽声,覃愠叹了口气看着高悬的日光,便离开了小屋处。

    良久,覃愠再一次出现在了司月姝的小屋内,只不过这一次是端着一盆温水和挂着一条面巾。

    司月姝微微低着头,轻声的道了一声谢。

    覃愠摇了摇头,给司月姝净了一下面,顺带着敷了敷眼睛。

    “你的身子可以轻微的移动了,可以让她们给你净一下身和挪动了。你可以稍微净身那些了,这些我交给轩帝派来的那两名侍女了。”

    司月姝点了点头:“嗯呢,这些日子劳烦覃神医了。”

    覃愠笑了笑:“无妨,职责所在。”

    司月姝在覃愠的医治下,时间如梭,来到了召25年的首秋七月初六,司月姝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身体渐渐好转了起来。

    而这期间,季訾轩也有几次前来探望司月姝,只有其中一次见到了司月姝,那时是司月姝能够下榻行走的第一天,

    司月姝向他表示季訾轩派来人救治她时的感激,还有追查下达杀人指令的人,还有那一道旨意…

    那次之后季訾轩来见司月姝,便被司月姝拒之门外了,但季訾轩从覃愠口中得知司月姝配合着医治下,慢慢的恢复着身子,这让季訾轩安下了心。

    召25年首秋初八日

    身着淡橘色轻罗衣裙的司月姝站在康太医馆的后院的大树下,看着日光透过叶子间折射在身上,让司月姝只觉得暖烘烘的。

    而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覃愠看见了树底下的司月姝,边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司月姝看着覃愠慢慢的向她这边走来,开口道:“要走了吗?”

    “嗯,你的身子已然好转,便不需要我时时盯着了。”

    覃愠缓缓站立在离司月姝的三尺内,拿出了那一天给司月姝的小药罐,递给了司月姝。

    “给你了,人生太苦,总要有点甜头才能坚持下去。”

    司月姝接了过来,笑着道谢。

    “什么时候走?”覃愠问道。

    “待我安置好司候府的一切事物后,便离开北月。”

    司月姝在痊愈能动后便打开了季訾轩留下的圣旨。

    那里面的内容是,册封司空闽为从二品郡候,其夫人林夭为从二品诰命夫人,其嫡长子司烽夜为从二品辅国将军,其嫡女司月姝为宁乐郡主特赐此女见君免跪,其二女司梓纤为宁俞郡主其女,赐下了前朝前任正一品的王府改名为司候府。

    “既如此,那便祝愿司小姐于未来能够一路坦途,自由。”

    覃愠拱手笑道。

    司月姝微微俯身,于一阵微风中二人相视一笑。

    罗夏皇朝,京都落羽道上

    “湘阙,我可是偷跑出来的,你不是说带我出去一个好玩的地吗?然后你带着我搁大街上乱串,一会我又得被抓回去挨训了啊。”

    身穿一身淡红色青罗衣裙装,满头青丝被编成垂挂髻样式的沈念希拉着一身浅紫色儒裙,一头如墨黑丝挽成当下最流行的灵蛇髻的墨湘阙。

    哀嚎着,墨湘阙一脸无语的朝前走着,沈念希从沈府的狗洞偷溜出来后,就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墨湘阙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安静点,要去的地方要经过这里。”说着,墨湘阙越走越快,步子快的如飞一般。

    沈念希拽着墨湘阙,哀嚎着:“走慢点!走慢点!啊啊啊啊!”

    终于,在京都最偏僻华横街一处破屋处,墨湘阙终于停了下来。而沈念希气喘吁吁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墨湘阙望了望四周,见没人,便走到了破屋的后边,伸脚踩上了一块凸起来的石头。

    只一会,墨湘阙的左边三尺之外的地上便传来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随即而来那边地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通道。

    沈念希缓过劲后跟了过来,便看见出现的通道,一脸震惊的看向墨湘阙:“哇,湘阙,你啥时候挖的洞!好厉害!”

    墨湘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便利落的将裙摆微微提起,利落的直接走进了通道。

    沈念希见墨湘阙进了地道后,便也提着裙摆进入了通道。

    在黑暗中,墨湘阙与沈念希一前一后的走着,就是连平时会开玩笑的沈念希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见了黑暗的不远处出现了光。

    待墨湘阙和沈念希循着光走出黑暗后,映入眼帘的一座精致的雕筑小居,小居一边有一颗大树,而小居门口处站着一名抱着一把黑色古剑倚靠在门框处的青年男子。

    新司候府前,司月姝站立在此处,望着高悬的司候府牌,心中思绪万千。

    在她来到司候府的前段时间,季訾轩已经替她将旧司府所有的旧物都挪到了新的司候府,包括那棵阿母为父亲种下的银杏树。

    司月姝从正门步入司候府,司候府三三两两走过的都是愿意留下的旧仆。

    而司府的管家,余伯余簿连站在候府中庭看着自家历尽磨难的大小姐向自己走来。

    看见余伯的那一刻,司月姝难掩情绪,跌跌撞撞的朝余伯快走去。

    “大小姐成长了,若老爷夫人瞧见,定是会开心的。”余伯轻轻的拍了拍司月姝的右臂,而后带着司月姝看向夫人种的那一棵银杏树。

    “是我愚钝,早前沉浸在温乡中自欺欺人,忘了父亲母亲的教诲。以至自己走错路踏错了地。”司月姝道出了心声,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踏错不怕,就怕小姐没有改过,而一头扎进泥沼之中。大少爷曾与奴说过,大小姐性子执拗,若不让她走到底看见结果,她是不会改变的。”

    余簿连回想到当年的大少爷司烽夜站在旧府花苑的银杏树下,拿着一片掉落的银杏叶说出这句话时的那吊儿郎当的神情。

    司月姝擦擦眼角的泪,露出了笑意,“兄长总是这样,像是早就料到了许多事情一般。”

    “与其说大少爷料到了会发生的事情,不如说大少爷是因为了解小姐,才预料到了这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余簿连边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玉佩,将其递给了司月姝。

    “这是少爷让老奴交给小姐的,少爷说,如果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在司府换新后,就将这个玉佩交于小姐。”

    司月姝接过,看着这个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朵奇异的花纹。然后抬头问余伯:“这个玉佩,兄长有说过有何用途么?”

    余簿连摇了摇头,司月姝便拿着玉佩挂于裙间。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入了司候府正堂。

    司月姝呆在司候府已有六日,在这期间她将所有要安排的东西安排好后,又将一些年老的忠仆安置了后路 。

    将固有的营收店铺良田都交于了余簿连管理,又将季訾轩派来给她用的暗卫丙所带领的一队给余簿连用来震慑一些内心对司候府不轨的人。

    召25年首秋十八日末时,北月朝皇都东门门关外。

    司月姝穿着一身清爽的蔚蓝色束袖劲装身上背着包裹,长发被挽成一束利落的马尾。而她的对面季訾轩一身蓝色简装的站在司月姝面前。

    “一路平安,北月等你回来。”季訾轩说道,而他在心中补上了一句:我在北月等你回来。

    司月姝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朝远方离去。季訾轩看着没有回头的司月姝渐渐的消失在了他视线所能及的地方。

    于官道上的司月姝,打开了余伯给她准备的地图,她要先去找远在平城的月霖,因为她和月霖曾约定过,她会去找她。

    “主人,司月姝离开北月皇都了,按照她离开的方向,应当会路过承镇关。”

    一道嘶哑的声音于北月皇都某一处黑暗的地道中传来。

    “承镇关,让寂剑盯着她,看看司烽夜的妹妹未来会怎么样,够不够格和他哥哥一样成为我的棋子。”忽而,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清冽如冷泉的声音。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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