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

    你这人其实没啥追求。之前空还在的时候你只是盼着二人相伴的时光能够长久下去。现在空被不知名的神灵带走了,你的目标就变成了把空找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把那混蛋天理痛扁一顿就更好了。

    “你做事但凡过点脑子,”空时常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着你的单线条。他帮你收拾着烂摊子,无奈好笑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事情也不会被你搞成这样。”

    你总是心虚地把目光移开,却没有一点悔改的模样。你的单线条造就了你无视后果直奔目标的性子,这体现在你贴了大街小巷的寻人启事却鲜少考虑从委托人那获得其他好处的可能,也体现在你放在钟离脸上的这只手上。

    你的指腹擦过神灵眼尾的那抹殷红。钟离有些愣神,他轻微地眨眼,纤长的眼睫在手指上扫过带起些微的痒。

    你心里只是想着哎呀这个人真是好看,没怎么考虑手就摸上去了。要是行秋在场他大概会夸张地捂着嘴后退几步,然后笑骂着说是“登徒子”。

    周围女子的目光都被你们吸引过来。未出阁的少女对情爱总是有着无尽的好奇。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是一幅画,美女调戏俊男更是引人兴奋的题头。她们拿袖子掩了嘴,看着你们便低低笑起来。

    “钟离你好看,真的。”你非常诚恳地说到。你一边感慨着,爪子又在他脸上多摸了一把。

    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同你交情匪浅,他拉你拜了把子,视你如兄弟手足,连他不给寻常人等瞧见的隐秘书阁都向你开放。

    但说是隐秘,其实也不过是他的床底。鬼知道那小小的一点天地是怎么塞得下这么多书的。

    什么书都有,里面亦不乏璃月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性。比方说古往今来的媒人是怎么牵线搭桥的,新娘又是生得如何才能算是上等,彩礼又得准备多少云云。

    永远不要揣测人会冒出怎样奇怪的想法。比如你现在就把钟离的模样和那些画本的新娘联系起来,又在脑子里敲着算盘算了好一阵子彩礼钱,最后你悻悻收回了手:

    “先生好贵,娶不起。”

    台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此时约莫唱到穷困武人因贫苦而娶不得自己心爱的官家小姐。二人难舍难分,小姐掩面垂泪,唱词如泣如诉。这戏词太过文艺你模仿不来,只听出那妹妹在痛诉对方不爱她,寻死觅活地便要去跳井。

    泰山崩于前,女子抚其面而不色变。钟离很缓慢地眨了眼睛。在他闭眼的当口,你突然有了种他在怀念和享受的错觉。半晌他摸了自己的眼角,若有所思地看着你,

    “在璃月,彩礼是送予女方父母的。”

    “养育我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我没有父母,所以这道仪式也可以省去。”

    你接过钟离递过来的糕点,塞到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仙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这点心不错,分外合你的胃口。

    “那先生是怎么长大的呢,难道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吗?”

    无心的一句话,随后你的注意力又被台上那想要拿白绫上吊的妹妹给吸引了去,以至于你没有看见钟离那罕见的、黯淡下去的眼睛。

    五

    钟离处世严谨、学识广博。除去长久的年岁沉淀在他性子里的老成带来的些许代际隔阂外,你和他相处得还是很不错的。

    他时常与你同游,因此街头巷尾经常出现你俩的身影。行秋还为此跟你旁敲侧击,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你不以为然。掰着手指头也算不清你和钟离的岁数差,“这算什么?爷孙恋?你还不如说我跟你有一腿来得现实。”

    一旁的重云把脸涨得通红,拉着你的手让行秋别再说了。

    你话说得不假。钟离是什么?是镜中花,水中月,是座上神灵。高岭之花再怎么体谅民情再怎么接地气也是高岭之花,绝不可能跌到泥土里任人采摘。

    你再怎么寻思着给空找个妹夫,也不可能找到钟离头上。

    你只想把他当长辈。身份得当,有距离,也有安全感,接受他的关心亦心安理得。

    六

    钟离时常会与你讲些璃月的故事。

    那一日他与你提起璃月千年前的一种鬼怪,生在瘴气的边缘,化作人形欺骗路过的旅人。这鬼怪白日里是一副善人模样,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一到夜间就会化身厉鬼,吞吃熟睡旅人的血肉。

    “此怪阴险狡诈,即使是道行不浅的仙人也极难辨认。”他微皱了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唯有灵智开化不久的仙兽,因为本身对邪气敏感,能够感受其中异常。”

    ……

    ……

    你在睡梦里猛地打了个寒颤。

    夜里的木屋有着厚重的湿意。你只觉四肢无力没法动弹,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颇有鬼压床的束缚感。

    有什么东西拱着你的腋窝,见你不醒又开始咬你的指头,慌乱地尖声叫起来。

    你想回应它,可你动弹不得。

    像是坠入黏稠的血液,呼吸还未停止就被宣告了死亡。

    你的意识越发混沌,甜美的深眠在召唤着你。你身上的叫声也越发凄厉,到后面甚至染上了哭腔。你感觉自己的指尖被咬破,鼻尖沁入了血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唯一的温暖离你而去。

    愤怒的嘶吼、恶毒的谩骂、利器相接的刺耳摩擦,元素刺破空气的尖锐声响。爆裂声里不少元素星子迸溅着落上你的皮肤,激起你本能的战栗。

    似乎是留意到了你的动静,声音在这时停滞了一瞬,然后是更加疯狂、血肉撕扯的刺耳声响。

    你从术法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接近力竭。透支了精神后的你无力地倒在地上。

    月光把地面照得惨白,四下死寂甚至没有半点虫鸣。

    有人在靠近你。

    脚步犹豫而迟缓,但你却偏生听出了急切的意味。

    一条布满了暗金色鳞片的尾巴甩在你面前,飞溅起一片血花。

    紧接着是一只浸染了鲜血的赤足,上面的红色如烈火焚烧触目惊心。

    你的心跳很快,一瞬间你几乎停止了呼吸。

    有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你面前,积起一汪黏稠呛鼻的水泊。

    你抬头。

    你的男孩凝视着你。

    漂亮的犄角与灿金的双瞳,他□□着身体,艳色的血液从他白皙的皮肤上漫延而下。

    他一动不动盯着你,你清晰地在那双清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阿离?”

    你试探性地开口。

    他的唇瓣颤抖了一下。

    他扔掉了手中血肉模糊、分不出形状的异物。

    他跪下来紧紧抱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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