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入了天堂?”

    果然,老天爷还是在她如花般的十八岁带走了她,这白血病终究是要了她的命,随了父亲的老路。

    寒风呼啸,一抹阳光透过云层反射在冰湖之上格外刺眼,睁眼霎时,沈慕生缓缓伸手遮挡只片阳光,身着红色裘衣披风,青丝随意垂在两边,只身躺在冰面上,身周空无一人,双手和脸颊冻得通红,修长的睫毛上坠着的片片雪花已凝成珠,寒意侵骨,身子不自觉发颤,勉强用余力支撑着坐起。

    天空飘着雪,周遭的一切过分陌生,雪山重峦,将天色与这大地连成一片。

    冰面晶莹剔透,沈慕生低头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面容憔悴苍白,嘴唇发干,确实很符合临死前的模样,仔细看看这头上的发簪,步摇,以及这一身华丽的衣服,但这似乎并不符合自己的时代。

    大概还没到喝孟婆汤的环节,沈慕生还记得前不久正在家和母亲吃饭,母亲还轻声训斥着她边吃饭边看书的坏毛病,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鼻尖一股暖流,一滴一滴掉落在碗里,将米饭浸透成黑红色。

    母亲吓得哭喊着打医院电话,救护车停在小区门口,她任由着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摆弄着上了担架,直至在疼痛中失去意识。

    再醒来眼前竟是这般境地。

    沈慕生看到不远处依稀有一黑色身影踏雪而来,那人脚步急促,双手垂在身侧大幅摇摆。

    她揉揉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些,莫非是这黄泉路上与自己相伴之人,“呵,竟还有赶着下黄泉的人,也好,有个人陪着不至于一个人孤独寂寞。”

    只见那男子穿着黑金色的绸缎衣袍,腰间系着狮纹青玉腰带,额前搭着几束乱发,发梢微微发卷如狼尾般垂在身后,拥有着森林之王般高傲的气质,眼周还戴着别致的玄铁面具,走到沈慕生跟前才停下脚步。

    她抬眼仰望男子,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过分刺眼,虚晃之间,仿佛看到神明一般,想要说点什么,竟虚弱得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站起身了。

    男子垂眸,曲腿蹲下,将身上的黑色刺绣披风盖在沈慕生身上,一把将她抱起,兴许是这男子怀中的暖意让她没有挣扎,双手自如地环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倚靠在他肩膀上,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子稍微暖和了些,沈慕生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之上,身下垫着一张虎皮,用银线绣着海棠花的罗帐纱帘垂在床边,帐外有一女子身影。

    沈慕半坐起身,惊动了帐外之人,女子自称玉碧,立即撩开帘帐,欣喜之色形于言表,“公主,您可算醒了,这几天可吓坏奴婢了,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玉碧如何向殿下交代啊?”

    玉碧搀扶着她下床,给她穿好鞋袜,披上外衣,递上一碗汤药,沈慕生索性没思量就喝了下去,本身也是个药罐子,药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向外走走,环顾四周,水晶玉壁呈灯,云顶檀木作梁,铜胎鎏金为顶,殿中四个角落均有一根盘龙舞凤的绣柱,极其奢华,殿外星沉月落,大雪纷飞。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似奢靡又让人感觉如此冷清,难道是的阎王殿?可那女子分明叫自己公主,黄泉之下也分三六九等?

    沈慕生有些不明所以,“你叫我公主?”

    “是啊,大庆陛下亲封的颜安公主,”玉碧喜忧参半,生怕眼前这位主子会再有点什么事,“您五日前说要自己出去走走,不允许奴婢跟着,结果不见了踪迹,得亏殿下将您找了回来,巫医方才给您诊断说公主之前的旧疾已然痊愈,奴婢还开心了好一阵,怎么您还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颜安公主?大庆?殿下?

    这不是昏厥那日,吃着饭看的书中的人物吗?越想越不对劲,是穿书了,还是只是一场梦?

    沈慕生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真实发生,又试探问道,“那位大殿下,是不是名唤景皓辰?”

    玉碧点点头,笑道,“正是,看来公主已经想起来了。”

    “......”

    书中这位颜安公主原名洛晚之,是大庆国丞相洛明城的幺女并非正统公主,因生母是丞相府的婢女,从出生就一直不受待见,为了给纨绔二哥洛轩在朝中谋职,洛明城在皇上为与北域和亲发愁之时提出让她替公主出嫁。

    都说北域天寒地冻,常年飘雪,王室更是残暴凶狠,如今也是兵力雄厚,称霸一方,不敢随意与之相敌。大王子景皓辰更是心狠手辣,幼时便能领兵出征,刀剑下亡魂无数,武功高强,却常以面具示人,传闻他面貌丑陋,青面獠牙,宫里那些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们宁可死都不肯嫁之为妻,而洛晚之作为洛明城最看不上的幺女,成了这场政治联烟中最好的替代品。

    洛晚之的生母云姨娘本就身体抱恙,听闻这个消息更是心力交瘁,一气之下含恨去世,洛明城在嫡夫人的撺掇之下,仅以婢女之礼将她焚尸郊外草草入葬,甚至连牌位都不能出现在洛家祠堂,也不让洛晚之作为子女尽到守孝之礼。

    生母去世后三日她就被送入宫,心中对母亲的思念懊悔,对洛家人的薄凉深恶痛绝,感慨命运不公却无能为力,久而久之心中积郁成疾,刚到北域就生了一场大病,与景皓辰迟迟未完婚,巫医只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是死是活都是由她自己决定。

    那日沈慕生看书正是看到这位公主到北域一年有余,过完十六岁生辰三日后便病逝的情节而后突然发病晕厥,那她穿越过来不就是个活脱脱的炮灰吗?没成想穿越一回也还是个短命鬼,既遭人嫌弃,在这北域更是无人问津,跟放逐有什么两样,她闭上眼睛试图召唤系统,召唤金手指,召唤技能,平日里看小说都是穿越之后能携带空间,拥有各种技能,但这个身份竟什么都没有。

    玉碧盯着她做这些奇怪的举动,尝试无果后,想着看看自己还有几日寿命,“玉碧,我来这多久了?”

    “一年三个月,公主刚过完十六岁生辰五日。”

    沈慕生这才反应过来,或许,她是洛晚之的重生?

    沈慕生五岁时便确诊遗传性白血病,在沈母的安排下自幼开始学中医养生之道,修性修身,一是让她自己能感知到身体的变化,二是出现一点细微的小毛病,能先自我诊断。她给自己把了下脉,脉象平和,确实像巫医说的那样,身体并无大碍。

    这对她而言,应该是这场穿越和重生最大的安慰,至少身体康健。

    便希望这一世能活得恣意洒脱些,如天上的鸟,空中的云,山间的风。

    连着好几日,沈慕生就在这殿内好生呆着,虽说这位公主在大庆毫无地位,但在这北域倒是富贵将养着,如今能在这庭院里赏雪,不用束在闺阁之中透过窗户偏看一隅,手边一壶热酒,怀里捧着暖炉,已是惬意,尽管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牢狱’,而且这座牢固若金汤,围墙之高无人能越。

    低温惹人身寒,纯净的白也能治愈心灵。

    正享受着午后时光,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公主,路滑,您小心着点。”一女子嘤嘤轻声道,“您如此,殿下会怪罪的。”

    “我可是他亲妹妹,他怎会处置我。”另一女子言语间似有一丝愤怒。

    听闻这声音越来越近,沈慕生还不以为然,毕竟这段时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王宫里的莺莺燕燕跟她又有何关系,只当是听了墙角。

    正喝下一口热酒,意觉畅快,一支短箭飞来,正中手中的酒杯,从她小拇指处擦过,留下一道伤口,血顺势沿着手腕滑落,染红袖口。

    “洛晚之,你给我出来!”一红衣女子破门而入,而后大喊道。

    玉碧赶紧拦在身前,唯恐她又乱来,“姑娘是何人,我家主子又不曾冒犯过您,为何出手伤人?”

    沈慕生虽不认识她,在洛晚之的记忆里似乎也从未出现过这号人物,但她一袭红衣,气质不凡,一介女子却不是盘发而是束发,眉宇间一股英气,看模样绝非普通人。

    见庭院中这主仆二人如此不识相,她身后的婢女开口道,“下作之辈,还不快给若阳公主行礼。”

    奴婢的气焰还真是随了主人,开口就如此不尊重人。

    这若阳公主是北域王唯一的女儿,也是王室唯一的公主,自幼娇惯放纵,自然有点脾气,但她并非不学无术之辈,北域王原是武将出身,后代身上多少都有点的武将血统,这公主也不例外,成日缠着景皓辰在军中游走,也染得一身侠气,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温婉贤德。

    她既是公主,确实该行礼,沈慕生走上前,行了平辈之礼,玉碧则在身后行的主仆之礼。

    刚才玉碧的口气多少有点冒犯,沈慕生生怕因此有了嫌隙,日后在宫里不得安宁,便说道,“若阳公主驾临,我等确实有眼无珠,未识得公主身份,晚之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你就是洛晚之?”景若阳像看到猎物一般,目光集聚在她身上。

    “正是,不知公主来此找晚之所为何事?”沈慕生言语得体,说的每句话都在脑子里组织了一番又一番。

    景若阳哼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举起手中的弓弩对准洛晚之的胸口。

    玉碧见状跪走几步,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言语冲撞了她,连忙磕头谢罪,“公主,是奴婢眼拙,没认出公主,您若有气就杀了我吧。”

    “玉碧,起来。”沈慕生神色未改,低头看向她冷言道。

    玉碧伏着的身子慢慢直立,仍跪在地上怔怔地看向沈慕生,有些犹豫。

    沈慕生便又唤了一声,“起来。”

    玉碧这才畏畏缩缩爬起身。

    继而回头看向景若阳,“公主若真想杀了我,刚才那支箭为何不再射准点,反正我这殿里冷清,除了我便是下人,就算是错杀,也不会降罪于公主,既然公主方才留我一命,是否能让我知道公主此行究竟为何,让我死得瞑目?”

    “你少在这装楚楚可怜了,本就不是什么正统公主,来我北域和亲,王兄看不上你,就寻死觅活的,还在那冰湖上装死,你知不知道那日王兄将衣袍脱给你,硬生生抱着你从冰湖走回寝殿,你现在看着倒是生龙活虎,我王兄受寒至今还在病榻之上。王兄何等英武之人,行军打仗即便是受伤也从未倒下过,今日我非要给王兄出这口气不可。”景若阳正在气头上,顾不得思考任何,她身后的婢女倒是知道如此行事不妥,一直在一旁劝阻。

    沈慕生在殿里消息闭塞,景皓辰的事情她确实不知,“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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