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芒

    仁川再如何也是宫里长大的,见此话也不说死: “举手之劳,王小姐客气了。”

    她有心问一句王明珏,然而并不想与他多添烦忧,便按捺不提,只望他能早点给个痛快的决定。

    王明璃见她不下套,只好直言道“善流你如此年轻,如何有那“梦春归”的解药?”

    弟弟只说刚好苏小姐有药可解,她们也不好强逼问个明白,父亲也说确实还是清白之身,但她仍是存了疑惑,马家做下这事自是不留余地,解药怎会如此巧合别人就能刚好备着。

    仁川闻言大概知道王明珏如何应付家里缠问,她一点也不意外,道: “我独自出来游历,姐姐留予我防身用的,只那一枚解毒丸。能帮上忙再好不过。”

    “善流,你觉着小珏如何?”王明璃也不想再兜圈子,弟弟虽说与这苏小姐只是朋友之交,但这几日分明神思不属,她怕他动情却不自知,白白错失了良人。

    这话有点不合礼数,但她不好不回: “王公子自是人中龙凤,能与他交友,是在下之幸。”

    王明璃紧逼其后: “当真?如此甚好,不知你以后可有长留太原的意愿?”

    这是迟早要过的一关,她婉言道: “我家只我与姐姐二人,常来太原游历倒是可以的!”

    王明璃叹息,这是不同意入赘了,是了,有志向的女子都不会同意入赘的,何况善流出身看起来实在不差。

    父母已故只与长姐一同打理家业,强求她长留太原也确实太不现实,容易弄巧成拙。

    “你无事可去看看小珏,他遭此一难,心气难免受损。”

    仁川应道: “好,择日便去”她也顺便去辞行,最多再停留半月,也是时候回京了。

    王明珏这几日过得不太好。他自小练武,身强体壮,梦春归对他的身体伤害并不大,何况疏解及时。

    父亲不放心他,他这情况不便说与外人知晓,特令人请来李芒为他看诊。

    李芒是李自丽神医的亲子,虽是男儿,也跟着母亲习了医术。李自丽应召入宫被选为太医时,李芒已与王家旁支姐姐王佩如定亲,便一直留在河东之地。

    李芒是个善良寡言的男人,佩如与他结亲后不过三年,不幸得了痨病。

    医馆的大夫都说这病过人,治不了且不出一年人就没用了,李芒毫无嫌弃之态,亲自开方抓药,衣不解带的伺候妻子,佩如愣是拖了两年才去。

    痨病过人,李芒带着妻子在郊外赁了院子居住,旁人对他避之不及。

    王明珏最欣赏此类坚韧不拔的男子,知晓后常差人送补药过去,偶尔自己也带着面衣去探望卧病的表姐。

    表姐那时根本说不出话,院子里静的渗人,李芒只沉默腼腆的朝他笑,感激他的援手。

    佩如表姐去后一年,经医馆诊断,李芒仍旧没有感染上痨病,大家对此大为惊奇。皆道他传承了家学,医术高超。

    但李芒无子女傍身,佩如的父母并不愿意接他回府,是王明珏强硬要求接表姐夫回来。

    旁支并不敢得罪这小祖宗,便敷衍的开了一处小院令他居住,只一个小侍陪他住在那院子里。

    王明珏常令平安等人以请他调理身子之名去探望接济他,因这缘故佩如父母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李芒便安份的关上院门过自己的日子。

    只可惜表婶失了独女后听信谗言,一把年纪还想拼命再生一女,常一夜御多夫,不幸得了马上风。

    表叔又气又急,强撑着照顾婶婶,婶婶走后他也病倒,已经卧床多年,如今都是李芒在贴身伺候,谁人听了不夸赞一句李芒孝顺仁义。

    王承越在此后也对李芒赞许有加,有些小病痛会请他上门看诊,许多当家主夫见此跟风请他看诊,倒把李芒捧成了专看男子病症的李小神医。

    李芒给自己看诊很用心,开了几个补肾固原的药方,他用后不过两天,晨起时小兄弟已经恢复常态。

    只是他感觉有点补过头,常常忆起那处被搓揉时的温热手感,连续发了许多难言的梦境,这叫他今后如何再与善流见面!便急急唤来李芒重新调整药方。

    李芒拎着药箱踏进屋内,一袭青衫路过冰鉴时带出一阵凉风,他皱眉道:“小珏,现下用冰为时过早,况且你身子刚恢复,不可大意。”

    王明珏早就习惯他看诊时与平日里沉默寡言之状截然不同的絮叨。

    但他最近一直觉得燥热无比,心慌气短,闭眼就是那柔软无骨的白皙双手,他怕自己深陷情欲之中,因一己之私害了自己的挚友。

    李芒难得见他毛毛躁躁,抿嘴一笑,怕他着恼轻咳一声,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不过片息功夫,他道: “小珏,我的方子没有问题,都是温和固本的良药,喝不出来你这毛躁的症状,不过你确实已经大好,药不用再喝了。”

    顿了顿他又道: “若你需要,我也能给开个静心的方子,但如我常言,是药三分毒,你能不用就别用。”

    王明珏不理他的调侃,陷在自己的苦恼里,愁肠百结: “若喝了还是不管用,如何是好,我以后还怎么见她?”

    李芒理所应当道: “本来就不管用啊,你想见她就得去见她,我早与你说过,情志不能埋在肺腑,你得抒发出去,否则于己不利。”

    他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药箱,临走之际,又语出惊人道: “男子与女子一般,到了年纪也会气血旺盛,硬是压着反而要生出病灶,为你自己计,也早日找个妻主吧!”

    王明珏对他在病症整治方面的大放厥词见怪不怪,这个表姐夫一旦思及人体疗养就没了任何枷锁。

    他想也许这才是人们本来的样子,自己其实还是受困于世俗偏见,还不如李芒理解的透彻。

    他取出宝匣里的丝帕,细细看了会,右下方挺直的双面玉莲纹是江南一带出名的绣技,纹样占面并不大,绣线也是极好的。

    但这纹样跟蚕丝织就得帕面比还是粗粝许多,他那会感觉也是非常明显的,手不自觉捏紧...

    及至发现自己又走了神,他把丝帕甩进去, “啪”的一声关上匣子。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梦境千奇百怪,那手顺着自己的衣襟往上游移,温柔地抚在自己的脖颈上。

    自家正心跳如鼓,突的被扼住喉咙,极致的窒息中脑袋开始放空,似被人从悬崖峭壁推下,在恐惧里达到了极乐。

    王明珏呼吸急促着醒过神来,下身已经一片湿热、

    他拍拍脸,起身下床来到桌前,提着铜壶直饮,咕噜咕噜几大口,冷茶入喉,总算清醒许多,又提着壶嘴浇湿了自己的头脸。

    在耳房守夜的平安被动静惊醒,赶忙进里间查看,见自家公子衣衫尽湿的狼狈模样惊诧不已,道:“公子要喝茶怎生不唤我,这水早就凉透了。”

    王明珏瞟他一眼,平静道: “备水沐浴。”

    自是要沐浴更衣的,平安一点也不奇怪,赶忙应下麻利去准备了。

    但他没有料到,公子沐浴完竟要直接出门,这才刚五更,外头还是漆黑一片!

    他当公子心情不好,似几月前一般要出门散心,不敢多有埋怨,急急忙忙收拾起包袱来。

    王明珏见他忙活,奇怪道: “你干嘛呢,我不出城,就去柳巷逛逛。”

    平安:...爷你认真的吗,天还没亮柳巷都没铺子开门,逛什么逛,他腹诽不已。

    两人从后院小门溜出,守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王家公子的怪诞习以为常。

    反正他们啥也没带,准不会离开太原,既没有安全问题,那自己也没必要得罪这位。

    天刚亮,星辰就带着两个厨工挎着篮子要出门。

    主子这两日胃口不佳,昨儿个突然说起凤凰投胎。

    她想着今天一早就去买新宰杀的猪肚,再去选个仔鸡,早点酿起来,再炖上一个时辰,午时就能让主子吃上猪肚鸡。

    这边的厨工没听过这菜,便帮着打打下手。

    等人开门的功夫,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想:猪肚鸡用新鲜的胡椒粒才好,自己为求方便携带保存带的香料统统磨成了粉末,还得去香料铺子走一趟。

    结果仆妇将门栓取下,大门拉开,门前两个人惊了她一跳,瞌睡一下子跑走了。

    竟是王明珏站在门口,衣衫沾露,似是站了许久。

    平安蹲靠在门侧,此刻也醒了,打着哈欠站起来,眼角沁出生理泪花:委屈啊,五更来了就在这等,也不让喊门。

    星辰赶忙道: “王公子,怎么一早来了也不敲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快快请入厅里坐。”

    她差人给小姐传话,自己亲自引着王明珏入了客厅。

    王明珏未置一词,沉默着随星辰入内,小侍端上茶水点心,他就端着茶盏一言不发,精致的鲜花饼被晾在一旁。

    这不对劲啊,出啥大事了,星辰朝着平安使了使眼色,平安无奈塌眉耸肩,心说他哪知道。

    好在没过片刻,仁川来了。

    听下人禀报时,仁川还在好眠中,她也担心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起来更衣,简单洗漱后便来花厅了。

    见仁川进来,王明珏抬头望过去,她来的很急,只简单绾了个太极髻。

    唇脂都没上,眉也只是淡扫了两下,眼瞳还是那么晶亮,似孩童般无垢,他下意识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柔荑。

    仁川怕他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挥手让星辰等人下去,只星月同平安分别守着花厅两侧门,也作避嫌,毕竟孤男寡女。

    她目光炯炯,朱唇轻启: “一早前来,可有要事?明珏你但说无妨。”

    哪知王明珏避开了她的眼神,端起手中茶盏喝口花茶润了润嗓子,淡声道: “我想喝巷口那家羊肉汤了,你陪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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