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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41.

    季枝遥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混进来的,也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计划,回想夜里的事情,纵使是裴煦也让她感到非常难受,只是这样的不适感暂时被他带来的安全感压下。

    为了确保季枝遥能尽快怀上孩子,他们宫中之人派了太医来把脉开方,没日没夜地让人去她房中。

    每一次进来,裴煦都会带些药给她服用。第四日时,季枝遥有些敏感地察觉到碗中的东西味道不一样。

    “这是能让你有假孕脉象的药。”

    “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有了身孕,恐怕立刻就会动手把我献祭上去......”

    “孤自由安排,你且放心。”

    季枝遥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碍于他们每次见面时间不宜太长,在此处说这些也可能有走漏风声的风险,所以她只选择信任。

    只是她还是会害怕,若是此番裴煦救自己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便很不值得了。

    她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来,低头平静地整理有些揉皱了的襦裙。这几日她哪里都不能去,没有人伺候自己,便也没有梳妆。

    饿了几日,面色有些白,整个人明眼可见地瘦了许多。

    就在她回想自己在西澜待了几日时,忽然有人闯入房中,一下子来了三四个人,也没在其中发现那双眼,她心中暗叫不好!

    “计划有变,今夜便上祭台完成仪式!将人带走——”

    季枝遥连连后退,“你们陛下不是说腹中有孩子更好吗?为何说变就变......”

    那人脾气急躁得很,懒得听她废话,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还说!定是你这个小贱蹄子使什么办法通风报信了,东栎大军压境,要我们即刻放人。只是陛下大计将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们生拉硬拽不顾她任何,将人直接拖走。

    季枝遥像在湍急河流中的一只木舟,从没法决定自己要往哪里去,只能随波逐流,东磕西碰地往前扑。

    时隔数日,她再次回到那天被崇恩带来的地方。

    国君已经换上隆重的朝服,周围站着崇恩和伊瑟,还有几位她叫不上名字的人,应当也是皇子。

    待她被压着跪在地上,从旁边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他动作很慢,每一下却都很精准从容。手里拔出一柄匕首,轻轻贴在她脖颈上,温声道:“最后一步至关重要,委屈公主配合本王。”

    季枝遥勉强抬头看清他的面容,好像是那位摄政王。

    “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他温和地笑着,甚至似有若无地用手蹭了蹭她的脸颊,“稍后只需要走入那铜炉中,便可......”

    “安、息。”

    季枝遥双瞳睁大,远远看着便已经能感受到扑向脸前的热浪。原来之前在后院中看到的那具尸体并非消失多日,正是因为进行了生烤,尸体温度很高才会腐败地更快。

    随着时间推移,仪式越发顺利地进行。崇恩和伊瑟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禁卫,生怕最后一刻会出什么岔子。

    季枝遥就这样被挟持着,离那火炉越来越近。她已经不知道绝望二字怎么写了,甚至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裴煦到底是没能赶上。

    “嘭——”

    铜炉的门缓缓打开,站在一旁的宫人手上拿着厚厚的布才能防止自己被烫伤。季枝遥只在前面站了一瞬,便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

    摄政王已经将手中的刀挪开,用帕子缓缓擦拭上面磨出的血迹,语气也照旧温和:“公主殿下,请吧。本王从不舍对女子动武,自己乖乖走进去。”

    季枝遥看着那个内里已经烧的通红的容器,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会有多痛苦。她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余光已经瞥见那位摄政王将刀递给下属,提了提衣摆,顺势便要抬脚将人踹进去。

    就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等一下!”

    “恭送殿下——”

    可是打搅这项仪式的,还有第三方。

    地动山摇的感觉,所有人都觉得脚下在震动。

    “莫不是又地动了!”伊瑟皱眉拔出剑,边看周围,边努力稳住自己。

    “报!”一位士兵违抗命令策马冲入场地,“集报!!”

    国君整个人面色垮下来,怒火中烧,伸手指着他怒骂道:“有什么事都当结束再说!放肆!!放肆!!!”

    “陛下,东栎大军压境,现下已经攻破艾石城,直逼王宫了!”

    “他们几日前便已经在边境,不过一万士卒,不足为惧。传寡人军令,精锐两万埋伏在宫道中,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陛下!不是一万......”传报的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嘴唇止不住一直在颤抖,“是,是十万!!”

    崇恩面色一滞留,转头看向还未进入铜炉的人。季枝遥正好与他对上视线,见他眼底情绪复杂波动。

    因为刚才出声制止的那道声音,就源自他。

    国君迟迟做不了决断,干脆将所有事情丢给摄政王,自己则一心只想快些获得长生不老之术。

    那士卒见他如此不管不顾,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求陛下停止仪式,守护天下安定。

    这边这个还没被拖走,又有第二人匆匆忙忙从外面冲进来。这一位的冲击力更强,因为他是抱着自己被斩断的手臂便哀嚎边进来的,”陛下!东栎大军已突破皇城,为首的是销声匿迹多年的血阎王!“

    这个名号一出,所有还在认真进行仪式的臣子纷纷大惊失色,不顾高台上的国君低头议论纷纷。

    血阎王,南月时便名动九州的战神。传言南月人轻易不让他出战,但若出征,必将血洗城池,杀的片甲不留。而这位令人闻风丧胆又有些让人怀疑的将军,从未有过败绩。

    连季枝遥都知道血阎王的名号,便可见此次大战不可避免。或者说,他早就在准备。

    国君这才有些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抓住摄政王的手不知所措:“爱卿,如今当如何!当如何才能让东栎的人撤离?”

    摄政王面上的无语和嫌恶毫不遮掩,甩开他的手后,目光落在旁边光站着的人身上。

    他冷笑了声,“破局的关键,就在我们眼前。”

    短短的时间里,西澜士兵被迫穿上战甲,直接同东栎的军队硬碰硬地打了一仗。只是不知为何,东栎此番来势汹汹,西澜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血阎王,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杀了前头抵挡的几个主将,单枪匹马闯进季枝遥他们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闵潇桀骜惯了,年少成名故而性子骄傲。

    他翻身下马,将早被鲜血染红的披风摘下,甩了甩剑,便有人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接一连二,前边倒了三排。

    他仰头大笑,“就凭你们便想拦住我,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血阎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他们将季枝遥绑了起来,用刀抵着命脉往前推。

    闵潇还当真认真看了看,之后收起面上的笑意。

    摄政王自以为计谋得逞,还准备以此要挟。可还没开口,他们就见闵潇冷着脸往前走,“这时候用美人计,显得你们像一群没用的小人。”

    摄政王:“不是,你不认识她?她可是你们陛下的相好,若是你敢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裴煦岂会放过你!?”

    “裴煦的相好?”闵潇在原地站住,再抬眼看过去。之后他干笑了好几声,面上的显而易见的无语,“还当是他终于舍得让我杀个痛快,原来是让我保护他女人来了!”

    季枝遥:......

    闵潇好似有些生气地往回走,作势要离开。这样脆弱的情谊,季枝遥都忍不住闭上眼别开头,有些替裴煦尴尬。

    可就在下一瞬,他措手不及地回杀一剑,将前面的几人一刀斩首,血液飞溅,“他的人他会自己保护,而我,也只对你们的贱命感兴趣——"

    眼见这招暂时压不住闵潇,他们不得已准备往后退入殿中。可刚一转身,脚下突然一阵凉风,嗖一声,移动的人全部驻足。

    几人缓缓回头,看向箭的来处。

    季枝遥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

    裴煦一身战甲,手中把玩着一柄长弓。面上阴冷,姿态却懒散至极地坐在他们宫殿的屋顶上。

    国君定睛一看,失声道:“裴煦!”

    “你竟然亲自来了!?”他一手扶着自己的金冠,一边往后躲到摄政王背后。他莽撞地一顶,摄政王失手划破了季枝遥的脖子,血往外喷了一个弧度,染红她的衣衫。

    裴煦的双眼已经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缓缓从身后抽了一根箭,拉满弓,对着摄政王。

    “你别乱来,她还在我手上!说着,他还想将刀再挪近一些。

    可下一瞬,裴煦的箭头一转,直接穿国君胸膛而过,紧接着再搭一箭,毫不费力地将摄政王的手射穿。

    攻破一座皇城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季枝遥往下倒的时候,他从屋顶跳下,将人稳稳接住。

    周围的声音也好像消停下来。她费力地睁眼,眼前除了裴煦的面容,还有那位“血阎王”的脸。

    他非常好奇,因而凑得也很近。边看还边一直往外抛问题

    “你什么时候娶妻了我都不知道!”

    “还有!你竟然骗我,我还当是自己过瘾,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英雄救美这美名怎么就落不到我身上!”

    “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祖上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被我哥看上的?你追的他?不是,应当不是,我哥不喜欢的人不可能能留在他身边——”

    一旁已经有军医小步跑来要给他们处理伤口。

    闵潇也是个顽皮的,非阻拦者那大夫,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轻微擦伤:“先帮我看!可疼了。”

    季枝遥尽管疼得不行,还是没忍住笑了笑。

    “血阎王?”她试探地叫了声。

    闵潇眼睛立刻亮了,还十分自豪:“是我!怎么!?”

    “陛下应当是打不过你,才没让人将你毒哑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季枝遥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躺在他怀里有些敷衍地道歉,“陛下,我错了,下次不说便是。”

    裴煦弯了弯唇,没吱声。抬眼看了闵潇一眼,他才嘟着嘴百般不愿地解释。

    “是我打不过他才在他手下当差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想让别人听清楚就刻意含含糊糊的。

    不过季枝遥还是听见了,仰起头,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你真厉害。”

    闵潇听到这话更不乐意了,极大声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身背对他们,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踹最近的的尸体出气。

    裴煦从将她接住起便一直跪在地上,一旁的大夫手抖个不停,上药粉时,大半粉末都抖到了裴煦的衣袖之上。

    裴煦皱眉啧了一声,那大夫便吓得往后退,跪在地上只知道哭喊着陛下恕罪。

    季枝遥明显感觉到这人的怒意,偏身将药瓶子捡回来,随后放到他手心里,低声说:“陛下,他胆子小得很,被你们吓着了。”

    听到“们”,闵潇的耳朵才往后边扭了扭,还想再听听有没有人夸他。

    “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裴煦很少听到她这样的语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季枝遥怕他动气杀人,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煦,你帮我。”

    显然,他招架不住。很快便拔了药塞帮她处理伤口,方才指责太医手不稳,可他自己何尝不是也在微微抖动。

    闵潇回头看了眼,盯着那双受伤断骨都不会颤一下的手许久,叹了口气,转头下巴支在膝盖上格外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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