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灯明晃晃地打叶未央的脸上，她看不清台下人的脸。手里是沉甸甸的荣誉。过去她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会自己亲手打造一个全新的律师事务所。如今站在台上，看着手里的奖杯，微微抬起头，灯光下的那些光无法抵达的地方，也许才是她的来时路......
第1 章
2017年初春的一天，莫荔、叶未央和林何律师事务所的女律师们正在就三八节活动的选题开会。
突然，闯进一个女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直接冲着叶未央走过去，一扬手泼了她一身。
“啊” “呀”会议室顿时喊声四起。
叶未央站起来，一脸怒气又震惊地看着张静：“樊太太”。实习生周静苒赶忙从桌上抽了纸巾递给叶未央。
“张静，你干吗？”莫荔起身挡在叶未央前面。
张静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我干吗？你最好问问叶未央干吗？”
莫荔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几张，脸色微变，递给叶未央。
叶未央接过照片，看了几张，突然冷笑，“所以你凭这几张照片就来泼我，以为捉奸成功了？”
“不然呢？”
“叶未央，大半夜孤男寡女在酒吧喝酒，哪个正经女人半夜和男人在酒吧喝酒。”张静义正词严，越说越激动。
“哼”，叶未央从鼻子里带出一声不屑地轻哼，“你觉得我是没樊昊挣得多还是我无趣到要和这种货色调情？”
张静气得直哆嗦，却又被噎得说不出半句话。
“许文文在不在所里？”叶未央转头问周静苒。周静苒点点头。叶未央得到答案，扭回头看着张静：“我本来是不管别人家闲事儿的，但今天，有人既然先招我了，算你走运，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跟我走。”说完，叶未央拿着照片先出了会议室，张静紧紧跟上。莫荔和其他女律师也跟着去看热闹。
叶未央走到公共办公区许文文的工位旁，一把将照片甩在许文文的头顶上。
“啊”许文文吓得跳了起来，“你干吗？”
叶未央单手叉着腰，看着许文文，“没想到你的摄影技术还不错。但是你是脑子实在水太多了。你以为我不同意你参与并购项目是因为樊昊吗？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没有脑子，人品低劣。”
“这些照片的地点是滨城three PUB，去年十二月五号，我和樊昊去滨城出差的时候。对吧？”叶未央直视着许文文，把对方看得一阵心虚。
“樊太太，你最好查查你家樊先生去年十二月五号晚上登记入住房间走廊的监控，看看这个女人的进出时间。最好再一并查查去年秋天你老公的行车记录仪和银行卡消费记录。”叶未央扭头朝着张静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老公偷吃不回家暴老公，跑出来撒野。一个做了小三被人吃干抹净玩腻了甩掉，不是和男人死磕，跑来诬陷无关的女同事。真是妥妥地雌竞。” 叶未央说完，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后退了几步。
张静像是从梦中惊醒，朝着许文文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这个狐狸精。”两人厮打了起来。开放办公区的人都围过来看，连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林建军此时刚开完庭回来，看到大家都围在一起，还间或听见女人厮打谩骂的声音，走近一看，竟然是樊昊的太太和许文文在打架，却没人拦。
“住手。这是在干什么？”林建军大喝一声。
两个人也被突然的呵斥声吓住，都停了手，顺着声音方向看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建军气得把包狠狠地扔在桌上，“这是办公场所，你们两个这样成何体统？”
“林主任，您可得替我做主，这个狐狸精勾引我们家老樊。”张静一看来人是林建军，赶忙凑过来，一边说一边抹起眼泪。
“弟妹，你慢慢说。别哭了。”林建军说完，余光扫到了地上的照片，弯腰捡起了几张看，脸色更难看了。
“弟妹，这是办公区，你们这样很影响大家工作。有什么事你到我办公室说。”林建军说完拿起桌上的包，“许文文、叶未央，你俩也到我办公室来。那个，莫荔，你也过来。”说完拎着包从人群中抽身，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
张静、叶未央、许文文和莫荔跟着林建军去了他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林建军坐在老板椅上，抬头看站在办公桌前的四个人。
“她，”叶未央指了指许文文，“和樊昊搞了，后来被甩了，偷拍了我和樊昊出差时候一起喝酒的照片，寄给了她”叶未央又指了指张静，“于是樊太太拿着照片和一杯星巴克的美式来泼我。”
“说到这，不得不多说一句，”叶未央微微探身歪头看向张静，“看来樊太太还是高看了我一眼，买了星巴克的咖啡来泼我，而不是用会议室的免费茶水。”
“叶未央。”林建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我对樊主任，毫无兴趣，就是找，我也有更合适的人选，不是他。我和他是除了工作连一句其他事也聊不出来的交情。我被这个人诬陷，又被这个人侮辱。我的事儿说完了。我先出去了。”说完，叶未央扭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刚要走，又扭回身，“樊太太，我这件衬衫1200元，我会跟樊主任要的。”说完，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林建军皱着眉，看向莫荔，“是她说的这么回事？”
“嗯，我们在开会，樊太太跑进来泼了未央一身咖啡又掏出来这些照片。未央看了照片，带着樊太太去找了小许。然后后面的事儿您看到了。” 莫荔答道。
林建军想了一下，朝莫荔说道：“你先出去吧。”
莫荔点点头，转身出了林建军办公室。
“弟妹，今天的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等莫荔出去，林建军想了一会儿，朝张静说道。
张静似有不甘，抬手抹了抹眼泪，“林主任，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嗯，等樊昊回来，我会调查的，如果确实是他和小许对不起你，我会处理他们两个的。”林建军靠在椅背上，慢慢说道。
“林主任，都是这个小妖精不知检点勾引我家老樊的。老樊跟了您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您是知道的。您只要把这个小妖精开除了就好了。可不要处理我家老樊。”张静一听要处理一对，顿时有些急了。
林建军看着张静，从心里泛出一丝冷笑。樊昊的为人他当然知道，所以才确信叶未央说的话。“好的，弟妹你先回去吧，闹了这一通，也累了。回去给孩子做饭吧。樊昊的事业需要你在家里多多做好后勤工作。”
张静又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办公室只剩许文文和林建军。许文文低着头，手指头搅着衣角，头发散乱着。林建军看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之前曾经很隐晦地提醒过她离樊昊远点儿。看来她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小许，你和樊昊到底是真是假我就不多问了。但是你在这恐怕是待不住了。以他太太的脾气，一定会再来的，如果你还在，她绝不会罢休的。”
林建军抬头看了许文文一眼：“你出去吧。尽快办转所吧。”
许文文站着没动。她把照片寄给张静的时候没想到最后会闹成如今这个局面。当初她打的算盘不过是张静来闹一场，叶未央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毕竟照片是实打实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人，最后落得一场空。
叶未央出了林建军办公室，回自己办公室拿了件备用衬衣去换好。莫荔来敲门时，她刚好换完。
“张静真是这么多年了，都还没累。”莫荔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摇头。
“你跟她认识几十年了，你问我。”叶未央在镜子前整理衣服。
“你怎么知道那些照片是小许拍的。”
叶未央歪了下嘴角，轻哼一声，“她如意算盘打歪了。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天她钻进樊昊房间的时候，我就在自己房间的门镜里往外看呢。”
“啊？”
“嗯，那天我跟樊昊和客户吃完饭。樊昊说再去喝一杯，我们俩就去喝酒了。后面，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微信不断，没一会儿，他就说困了。我当时就觉得有事儿，所以回去以后我就一直在门镜那等着呢。”叶未央边说边坐回到办公椅上。
“好吧。也不知道老林这次准备怎么处理。”莫荔拍拍裤脚上的灰，伸了个懒腰。
“小许走人，老樊什么事儿没有。”叶未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莫荔，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林何，出去开新所？”叶未央试探着问道。
“啊？”莫荔惊讶地看着叶未央。
“我们俩在这，干到老，都不会升合伙人的。”叶未央靠在椅背上，语气有些失落。
“为什么？”
“那天，就是小许拍照片那天，樊昊亲口跟我说的，林建军和何志远很明确地在合伙人会议上说过不会吸收女律师做合伙人的。你不是第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被拒绝入伙的人。”叶未央说完，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看了几眼。
莫荔有些不可置信，但想想，确实这些年，申请入伙的女律师无一例外被否决。
“所以，咱们出去单干吧。咱俩，再找几个人。我就不信咱们干不成。”叶未央放下手机，恳切地看着莫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