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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蔫头耷脑

    她跑到马桶边,将晚饭吐了个干净,又起身凉水洗了把脸,才从大脑缺氧带来的眩晕感中缓解过来。

    正要走出厕所,客厅忽响起一串熟悉而久违的视频通话铃声。

    秋柔不用看也知道,是聿清。毕竟能让她金贵的手指一反常态花心思挑“特别关心”铃声的,只有一个人。

    以往那是秋柔一天中最值得期待、最快乐的时刻,可今天直到铃声停歇,秋柔才重新迈步。

    她拿起手机,退出聊天软件一气呵成。

    聿清为什么要找她?

    可能只是因为她放假了想同她话家常,可能预料到她的反应想安慰她,可能……秋柔根本没必要猜测各种“可能”。最符合她尿性的做法就是不顾他人死活接通电话,最好水笙也在一旁,秋柔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再撕开窗纱纸逼他在两者间做决定——

    她从不担心聿清不会选自己。

    可她不能。

    挡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止是水笙?秋柔不懂事,聿清不能不懂事。他终于善解人意地帮她做了选择,本就该皆大欢喜。

    秋柔疲惫地窝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夜色默默发呆。

    远处幢幢建筑拔地而起,泛光照明下,高楼通过局部打光和增加阴影来塑造立体感,乍眼看去高楼也仿佛成了一只只恐怖俯瞰的巨人,在无边夜色中,正阴森包围、凝视这座繁华的城市。

    瞧着瞧着,后背不禁有些发凉。

    她想起小时候跟聿清去乡下外婆家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聿清轻声叫醒去楼顶看星星。毕竟城市很难有天空漫天繁星熠熠闪耀的时候。

    聿清原意只是想带她长长见识,却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胆小鬼,竟会因此吓得腿软。

    秋柔无法形容第一眼看到天空的心情。

    当时乌沉夜幕低垂四野,压在头上,像一只堪堪擦过头顶的半圆罩。半圆罩密不透风,而下面悬挂着密密麻麻的满天星辰,硕如石子。

    如同一只只近在咫尺、闪烁瞪大的眼睛,正齐刷刷从四面八方盯过来注视她。

    秋柔只看一眼,那股要不自觉匍匐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荒寂恐惧之感,顿时从心间蔓延开来。秋柔本能感到渺小害怕,下意识躲避漫天“眼睛”不怀好意的窥视——

    但无论说得心情多么花里胡哨冠冕堂皇,本质上她都只是在杞人忧天,当时的秋柔是真恍惚以为天会塌下来。

    害怕到连带她被吵醒的满肚子埋怨郁气都一扫而空,只毫无骨气头埋在聿清怀里一个劲儿闹着要下楼。

    而此刻城市高耸入云、鳞次栉比的建筑带来的压迫窒息感,并不比那时少。

    可那个会温声安慰她的少年却不在身边。

    电话铃声响起,她食指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挂断,忽而想到这是裴之淞的手机,那串来电号码也陌生,于是按下接通键等待对方先说话。

    “秋柔?”是裴之淞的声音。

    “嗯”,秋柔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努力压制哭腔,但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带着鼻音,“有事么?”

    对面默了一瞬,又轻声问:“你还好么?”

    “没事,说吧,怎么了?”

    这次裴之淞沉默的时间更长,久到秋柔都疑心是信号断了时,他才斟酌开口道:“康延说甄净找你有事,但一直联系不上。”

    “我有点担心你,”裴之淞顿了顿,“秋柔,你……你是在哭吗?”

    秋柔没有回答,她登陆账号去翻消息,果然见甄净、章虞给她发了不少信息。大意是甄净听章虞说她最近状态不好,想周末带她去漫展玩,正好妈妈出差,机会千载难逢。

    [= =:宝贝,陪我去漫展叭!章鱼姐在乡下,姜姜也要参加同学生日聚会,我可只有你啦。你今晚可以来我家住,我还有几套cos服呢,明天一大早就给你化得美美哒!!]

    秋柔想了想,回“好”。

    她也不允许自己陷在这种痛苦情绪里,遇到问题,秋柔一向会先想着如何解决而不是怎样逃避。就好比前段时间她跟姜姜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她不会思想内耗拖延太久,而是主动采取行动,以期得到答案和最优解。

    情绪终究只是一团如烟似雾、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不想依赖它,更不会被它左右。

    她想到前几天康延还觍着脸问她能不能制造机会让他跟甄净能“连上线”,为此甚至特意翻墙出校门给秋柔带了几天的奶茶。天知道,秋柔上次喝奶茶还是在一个月前。

    她当即满不在乎地豪迈拍拍胸,叼着珍珠含糊道:“包在我身上啦!”出卖朋友出卖得理直气壮。

    秋柔想起这茬儿,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康延明天也要去漫展,正好可以顺路一起。

    她将截图发给康延。康延感激得稀里哗啦,彩虹屁不要钱地往她身上堆,“好哥们,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今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世小的再给您端茶送水,效犬马之劳。”就差当场跪下认她做爹,并发誓以后结婚请她坐首席。

    好一个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再报。

    秋柔哽了一瞬,觉得康延还是个没经历过情伤的愣头青,竟然能想到“结婚”那么长远的事。

    那可是甄净啊,简直白日做梦到说出来,都要被甄净像装豆包般成群结队的前男友集体笑话的程度。

    秋柔回复完消息,这才想起电话还没挂。

    对面静悄悄的,看起来似乎还在等她回应。不知怎么,秋柔脑海里蓦地浮现一只枯坐家中委屈巴巴等候主人回来的小狗。

    小狗蔫头耷脑,秋柔心也跟着柔软,她语气缓和,“我没事,你别担心。”

    若甄净在此,指定得数落几句“秋柔你堕落了啊,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小狗摇摇尾巴,立马应声,“好。”

    秋柔语气更温柔几分,“真没事哦,甄净说明天去漫展,她跟我一起出Cos,你来玩么?”

    裴之淞:“好。”又迟疑道:“秋柔,你能不能……”

    “嗯?”

    “能不能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他顿了顿,一口气说完,“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把我当小孩或者弟弟在哄,我不……”

    秋柔气笑了,打断他,“你不是我弟难道还能是我爹?能哄你就不错了少给我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做精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力争上游?”

    裴之淞哑然,沉默良久才道:“可我已经很努力了。”

    说完,自己可能也觉得跟秋柔正经严肃争论这个,实在幼稚好笑,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秋柔嚷这么一嗓子,心头郁结也不知何时早已消散殆尽,她跟着捂着肚子哈哈笑个不停。

    他们最默契的地方就在于,秋柔从不用担心会不会说错话,会不会哪句话触动他敏感神经。两人保持自然亲近的距离,即使彼此都在对方生命里空白了六年。

    ————————

    秋柔收拾好洗漱用具,跟还在看店的爸妈电话知会一声后,坐上甄净家司机开的车去她家过夜。

    甄净家在城市郊区,是一栋二层别墅,别墅外还有个不小的院子。她自幼父母离婚,妈妈白手起家,一个人把甄净拉扯大,做事雷厉风行,对甄净要求也非常严格。

    所以当秋柔眼睁睁看着甄净为躲避家中菲佣掩上门,蹑手蹑脚掀起床垫摸出几套cos服的时候,震惊之余着实有些心疼。她的爱好在妈妈看来玩物丧志上不了台面,必须得千方百计藏着掖着才行。

    甄净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巨大的化妆包,爱怜地吹了吹上面莫须有的灰尘,用看情人的目光在化妆包上来回逡巡,“呜呜,终于得见天日了我的宝贝,妈咪亲亲。”

    “柔柔宝,”她指了指这两套cos服,“你明天想穿哪个?我只有这两件,如果都不喜欢明天咱去看看租衣店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秋柔对动漫游戏这些了解都不多,去也只是陪甄净看个热闹。她翻了翻两套cos服,被其中一套黄澄澄的衣服迷住了视线,没怎么犹豫就说:“这套吧,黄到我心坎儿里了。”

    “噢,叽萝,一看就是你喜欢的风格,”甄净说,“可以,那我明天cos花萝。”

    两人定好闹钟早早睡下。睡前甄净还拿煮鸡蛋替她敷眼睛消肿,她体贴地没问怎么会哭,只撇撇嘴嫌弃道:“啧,你要半夜再掉金豆豆,明天也别cos小黄叽了,摆个pose去会场做咸蛋超人。”

    秋柔脑补出咸蛋超人两只铜铃大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保证道:“肯定不哭了。”

    “哼,”甄净不屑,“真没骨气,都多大人了,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哭个没完没了,哭能解决问题啊?不如趁时间多出去走走呢。”

    在甄净嘴里,无论多么棘手的事情,都变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她确实也言行合一,落拓不羁得像在游戏人生,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

    秋柔想起上次姜姜对甄净冷嘲热讽的话,她当时看起来没什么脾气,还宽宏大量跟着秋柔绞尽脑汁安慰姜姜。现在想来,也许甄净并非不会恼火,只是觉得为姜姜而败坏心情没必要,她根本不在意。

    对待那些如过眼云烟的前男友尚且如此,那她又真正将所谓朋友放在心上了么?

    秋柔不敢再胡思乱想,睡前缠着甄净,让她讲了好一通cosplay注意事项和她所cos角色的基本常识,免得到时候犯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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