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五点一大早，秋柔就被甄净从床上拽起来梳洗。

    幸好她们cos的是玩家本身，没有过于复杂妆面要求，甚至不需要带假头套。破军叽萝校服头是双马尾，甄净三两下便帮秋柔打理好了。倒是驰冥花萝的校服头比较复杂，除了琐碎金饰外，两侧小啾啾还有轻纱包裹。

    甄净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工夫。

    她将化妆品劈里啪啦往桌上倒，让秋柔自己看着化，又百忙之中，从盒子里找到大直径婴儿黑水光美瞳，让她先戴上。秋柔化妆水平全靠自己领悟，一言难尽又不伦不类，那美瞳愣是等甄净扎好校服头了，秋柔还在一个劲儿对着镜子往眼球上怼。

    她怼得泪眼汪汪，眼白上都泛起红血丝，只好求助地看向甄净。甄净比了个“没出息”的口型，撑开她上下眼皮，不知道怎么做的，三两下就给秋柔戴上了。秋柔想抬手揉眼睛，也被她以“小心发炎”为由头声色俱厉制止。

    她脸上的妆在甄净看来，更只是白了个度的区别，便亲自上手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多久工夫，甄净站远欣赏，满意点点头，感慨：“我见犹怜啊，我柔宝，来，让妈妈啵啵。”

    说着捏起秋柔脸颊两侧，嘴巴嘟嘟“啵”亲了一口。

    秋柔：“……”

    秋柔抬手就要抹口水，被甄净拦住。“诶，”甄净蹙眉，“别把妆擦花了，我们得趁阿姨不在赶紧开溜。”

    秋柔顶着脸上快风干的口水，无语凝噎，好半晌才幽怨道：“那你不要亲我。”

    甄净正对镜子画眼线，闻言朝她抛了个媚眼，“欸哟哟好委屈，知道啦，我家柔宝比较害羞。”

    秋柔抓狂，“你正常点！”

    她感觉甄净现在精神状态和嗑cp嗑上头的李希并驾齐驱，就算有头几百年没洗过澡的猪在甄净面前，她也毫不怀疑，甄净真能眼也不眨面不改色一口亲下去。

    穿cos服时，唯一的小插曲就是破军叽萝校服套是按甄净身材量身定制的，秋柔感觉胸口有些闷，她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提气时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仅有的两件cos服撑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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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到得早，此时排队购票人还不是很多。康延和裴之淞竟也早早到了约定的地点。

    裴之淞背了只黑色斜挎包，一身休闲t恤搭工装长裤，脖子上还挂着头戴式耳机，正俯身细细看身侧一块路标，又高又酷，在人群中帅得很是显眼。甄净朝秋柔暗送秋波，附耳揶揄道：“他怎么来了？你俩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秋柔“哎呀”声睨她，不答甄净的玩笑。两人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康延一打眼见甄净，难得一张包公脸都肉眼可见霎时爆红，从脖子根一路红上耳根，像只被爆炒的虾，从天灵盖上冒出汩汩热浪。他挠挠头，下意识点头哈腰，“那，那个甄净，你，你好。”

    甄净哈哈大笑，做了个“免礼”的手势：“爱卿平身，哈哈，爱卿平身我可受不起啊。”

    “你今天很好看，”康延支吾，“我……不好意思。”

    “我哪天不好看？”甄净挑眉。又上下打量他，真诚道：“康延是吧？我奉劝你一件事儿，少和这哥们站一起，”她指向一旁的裴之淞，裴之淞正低头跟秋柔说着什么，一边接过秋柔手上的重剑，“我乍一眼还以为你俩在cos海尔兄弟。”

    康延：“……”

    甄净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康延郁闷低落的同时，那点隔阂羞涩感倒也淡了许多，好歹敢直视甄净了，甄净说：“走吧，先去排队购票。”

    秋柔仰头问裴之淞，“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鼓鼓囊囊的。”

    裴之淞说：“给你们填肚子的小零食，还有摄像机。”自从上次秋柔低血糖后，他便习惯性随身携带补充能量的小零食。虽然场馆里有专门餐饮区，但裴之淞担心会比较拥挤，还是自己带比较妥帖。秋柔翻了翻他包里的零食，感激点点头：“谢谢。”又说：“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穿这么高的鞋？我这样跟你说话好累。”他今天穿的运动鞋有点高，个子直逼190，秋柔平常说话又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

    裴之淞一愣，脸上笑容温和几分：“好。”

    康延在后面嘀咕：“我怎么感觉他俩氛围奇奇怪怪的……”尤其是裴之淞这种认真专注的神情，康延只在他抱自家布偶猫时才见过。

    甄净讶然，“什么叫感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康延更讶然，“可他俩不是表姐弟吗？”

    甄净一脸懵逼：“你听谁说的？”

    两人挤眉弄眼迅速交流了各自情报，得到一个共同的讯息——他俩之间有奸情！

    康延很快又痛心疾首发现，原来他跟甄净才是四人组里闪闪发光、格格不入的电灯泡。他原本前一晚还激动得一夜没睡，穷思极想该如何制造跟甄净单独相处的机会，没想到这玩意儿根本不用制造。

    裴之淞仿佛挂在秋柔屁股背后巨型的人形玩偶，秋柔走到哪，他跟到哪。有人找秋柔集邮（拍照），裴之淞就将重剑递给她摆pose，拍完了又老老实实替她拿回重剑，摄像机的镜头就没对焦过除秋柔以外的任何人。所谓“给你们填肚子的小零食”更是无稽之谈，全被裴之淞时不时拿出来投喂给了秋柔，连片面包屑都没给他俩留。

    中途甄净还不信邪试图让裴之淞拿摄像机给她俩单独拍张合照。比好心，末了甄净拿照片一瞧，秋柔倒是美得不可方物，而抓拍的自己当时正好在眨眼，眼睛要睁不睁，白眼翻到一半，单独截出来都可以当作鬼图唬人了。

    甄净气到跳脚，“你这拍的啥玩意儿？”

    裴之淞也接过仔细端详，真诚道：“这张很好看。”

    好看？

    是好看得很，敢情眼睛全长秋柔身上了。

    岂可修！

    甄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跟康延在一旁受害者抱团唠嗑，又在唠嗑吐槽中感情迅速升温，飞快以“好姐妹”、“好哥们”相称，彼此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场馆里不仅有各类奇装异服的游览者，还有官方主持的宅舞、coser表演、翻唱活动、签售会，各类游戏推广和周边手办等，四人对此皆兴致不高。只等人稍微多点时，甄净便颠颠拉着几人往各处集邮。她漂亮得十分超凡脱俗，又性格开朗大方，很快混得如鱼得水，不时有小姐姐、小哥哥跑来加联系方式，甄净皆来者不拒。

    眼见甄净如众星捧月般被人层层包围，康延失落的神情一闪而逝，秋柔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你很难过么？”

    康延点点头，又摇头：“我有什么资格难过？”

    秋柔不依不饶，“你看见她大大方方给了所有人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所以不甘心么？”她没等康延说话，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道：“康延，她不适合你，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甄净才高一，但单秋柔所知道的，她换过的男朋友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压抑克制的家庭环境需要发泄点，甄净学习之余的发泄方式就是疯狂交男朋友，玩几天后再毫不拖泥带水分手。更何况甄净以往的男朋友，根本没有康延这种类型。

    即使只是脑海里想想，秋柔还是尽量往含蓄了想，事实上虽然康延勉强算得上小帅哥，但在甄净那些神仙似的前男友面前，完全看不过眼。

    秋柔很难想甄净读大学后会如何解放天性。如果说聿清不停换女朋友，是为了应付和压制他跟秋柔之间越界的感情，那甄净谈恋爱的时候要真情实感得多，只不过她一向游戏人生。

    康延笑容苦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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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他们才从漫展出来。漫展虽然人山人海，但好歹有空调，还勉强能够忍受。只是一出场馆，四面八方的热浪拂面，秋柔最怕热，前脚刚出来，便又拽着三人跑去奶茶店避暑，等奶茶途中，秋柔拿出裴之淞的摄像机一张张看照片。

    “怎么玩？”翻完照片，秋柔捣鼓了两下。

    裴之淞坐下耐心讲解，秋柔懂了，站起身笑嘻嘻摊开手掌，“裴之淞呀，你的下巴放我手掌上好不好？”

    裴之淞只疑惑一瞬，没说什么，乖乖照做。秋柔另一只手举着摄像头录像。

    镜头里，裴之淞听话地垂眼将下巴搁在她手心上，又抬起眼睛不解地看着她。他从下往上仰望的角度格外乖巧，乌眸曜黑，婴儿弯的睫毛顺着眼尾弧度微微上翘，就像一只眼神湿漉漉的小狗。

    秋柔忍不住轻声感慨：“好可爱呀！”她收回手，下意识在他白净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软乎乎的触感犹带着温热。

    秋柔还在那头意犹未尽地磋磨指尖，就见裴之淞呼吸窒了一瞬，睫毛乱颤几息，后知后觉慌乱躲开，“秋……”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干脆站起身去取餐。耳根却红得发烫。

    甄净端着别人送的万花谷小盆栽，在一旁阴阳怪气，“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男，还有没有天理啦。”康延附和：“是啊，是啊，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警惕咸猪手啊！”

    秋柔大言不惭：“什么‘咸猪手’？我们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笑得眉眼弯弯，看向裴之淞，“你说是不是？”

    裴之淞将奶茶递给她，抿唇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前后脚走出奶茶店。裴之淞沉默跟在她身后。他突然俯下身，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喊她：“秋柔。”

    “嗯？”

    “算我求你。”裴之淞哀求，声音也带了颤，“不喜欢我，请不要调戏我。”

    秋柔诧异回头，却见裴之淞眼尾泛红，乌黑瞳孔认真凝视她，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模样瞧着竟还有些可怜。活像断情绝欲的清冷仙人下凡历劫，被迫沾染上烟火情|欲，苦闷又无可奈何。

    秋柔心里那种毁灭欲又恶劣再现，她漫不经心笑起来，举起奶茶，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喜笑颜开。

    啧，不要调戏他，做梦吧。

    秋柔笑出两颗不明显的小兔牙，示意裴之淞头更低一点，她贴近他耳朵，轻飘飘开口：“好啊。”说时，温润饱满的下唇似有意无意擦过他耳垂，她突然垂眼，轻轻含住。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裴之淞浑然不知。

    只是甜腻的奶茶香味伴随声音在两者间弥漫碰撞，裴之淞撞进她漆黑狡黠的眼神中，晕晕沉沉，仿佛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