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黄昏已近,残阳如金。

    宴殊走后,场面又一度恢复,君臣和睦,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时间喧哗热闹。

    有些不得宠甚至季明昭连脸都没记住的小侍,为了博宠,献艺讨好。

    跳舞的跳舞,吹笛的吹笛,抚琴的抚琴,弹琵琶的弹琵琶。倒也不能说是不美的,只是就如同吃了许久的饭菜,早已腻了。若是有一个冰酪雪花酥山,作为小甜品,方才解腻。

    饭菜如此,男人更是。

    于季明昭而言,宴殊就是那道冰酪酥山,解腻!

    思及此处,她看向后宫美人。

    见陛下望去,他们一个个勾起同样的笑容,发间华丽的饰品熠熠生辉,落在季明昭眼中只觉得俗气,少些空灵,清冷。

    都是些庸脂俗粉!

    莞王宫的无趣,更让季明昭生出去民间寻找的想法,民间男子虽不如后宫男子肌肤细腻,但也别有一番野味儿,颇为自然。

    ——————

    宴殊一离开,就先被引着去了偏殿换了衣服,宫中宴会常有男眷衣物损坏或被打湿,故而偏殿常备有衣服。

    先下他一身青灰色宫装,白衿束腰,垂落在地。裙裾略微有些长且紧,这是为了束缚男子行动,这一步一步的走更具观赏性。

    因为走路不方便,故而宫中侍君多已轿撵代步,宴殊亦被领坐其中,里面还挂了花卉香包来提神。

    青石街上寂寥无人,只一六人抬的轿撵,已近黄昏,春熙提了盏灯走在前面。

    随着一声吆喝停,轿撵晃悠一下,落在一道禁闭的朱门前。

    “宴美人,这便是关雎宫了,请下轿”

    “多谢春熙姑姑”

    宴殊被搀扶着下轿,抬眼看向面前的宫门。

    大莞的建筑与齐国有些相似,却更为讲究华丽,宫殿前两盏昙花灯,传言是前朝妖君最爱昙花,所以关雎宫处处都有昙花的印记。

    宴殊生长于苦寒的齐国,显少有花,更何况以珍惜娇贵闻名的昙花了。

    “这关雎宫是后宫中除君后所住的长乐宫外,最好最华贵的宫殿了,不远处就是陛下的未央宫,美人当真是有福气。”春熙边在前面开路,一边介绍。

    今晚这位宴美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往后这后宫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宴殊只微微点头,眼神示意折枝,春熙是季明昭身边的红人,少不得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折枝自少时就伺候宴殊,他一双吊梢眼极具特色,显得有几分精明狐媚。“劳烦姑姑了!这点还请笑纳。”

    春熙是皇帝身边的女官,自然不缺这点钱,只是人情往来,不收反而是不给面子,顺手接过,脸上笑容也灿烂了些道“多谢主子赏。”

    “随奴才再往后走走,关雎宫有三层门,这第一层是主殿,最为宽敞明亮。第二层是寝殿,最后一层便是宫人住的地方和小厨房。”

    春熙一边走,一边指着各地方介绍。待跨过第二到门,引进主屋,方才驻足。

    “这里便是您的寝宫了,内务府日日派人打扫,今晚美人便在此等候陛下吧!”

    宴殊透过秋香色的帐幔,环视了一周。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宝石镶嵌的梳妆台。

    帷帐都是千金难换的软罗烟,便一道宫墙上有金子雕刻的瑞兽,更有珍珠作为瑞兽眼睛。

    莫说其他更好的东西了,多的更是数不胜数,随便一件在齐国都是稀世珍宝。

    关雎宫的富贵,怕是往墙缝扫一扫都能扫出金子银子来。

    宴殊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大莞的强盛和富庶。

    “方才已经通知内务府,领了宫人过来,主子可要看看?”

    “有劳姑姑了。”宴殊忙了好些时候,才送走了春熙,如今他身边仅有一个熟悉的折枝。其余的都是内务府安排来的宫人,一个也不认识。

    “奴才碎玉/得福/春来…,见过主子!”

    宴殊自幼聪慧,过目不忘,浅浅记下身边新来的宫人名字和脸,便吩咐他们烧水,准备梳洗一番。

    “主子方才站了许久,喝些茶润润嗓子。”

    宴殊接过茶水,抬眼看去,正是方才站在侍奴里第一列的碎玉,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庞,心思倒是细腻。

    “主子,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嗯”

    折枝伺候着宴殊褪去衣衫,长而有力的大腿,劲瘦白皙的腰背一一显现。

    水雾朦胧,男人伸腿跨进浴桶,他身子贴着桶壁缓缓滑落,热流浸润下慢慢舒展了蜷缩的身体。

    水滴顺着鬓发滑落,浓墨羽睫打湿了,宴殊双眸缓缓睁开,一丝幽光划过。

    季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整整六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这边宴殊的心兵荒马乱,季明昭却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是夜

    宴席已散,宫门落锁前,大臣们结伴而行。有人大喜有人不乐。

    譬如齐国使臣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夜下来,她们齐国便要多一个昭元帝宠君了。而理应高兴的秦将军,却冷着一张脸,生人莫近。

    天街上,十八人抬的轿撵,围着数十盏宫灯,摇摇晃晃的灯光,在黑夜中如同点点星子。

    “陛下,天色渐晚,你瞧该走哪?”往常陛下应当歇息于未央宫中可今晚多了个……

    轿撵上,季明昭支着个脑袋,眯着眼小憩片刻。眼也不睁,只自顾自念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得了,那就是关雎宫了。这窈窕君子,女子好逑。

    “起驾!关雎宫——”

    夜晚,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宴殊梳洗过后,便一直端坐在寝床上。

    帷帐层层叠叠,纵使灯火通明,也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这朦胧之景最使人动情。

    季明昭来了,却不许宫人出声。只静静看着层层帷幔下那一抹颀长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是陛下吗?”宴殊忍不住发问,女男身形不同,纵使帷帐掩盖,也察觉到了。

    季明昭早起吩咐过了,不许人进来。只自己亲手掀开层层帷幔,大步流星走向深处。

    床上是她心心念念的冰酪酥山,一袭红纱,什么也遮掩不住。

    白皙的肌肤,精瘦的腰肢,令人遐想万千。

    只是却以纱遮面,正襟危坐。

    宴殊难为情道“陛下,臣侍有一个不情之请,求陛下为臣侍亲手揭起这盖头。”

    美人声音清越婉转,如同山涧的叮咚泉水,又似林间的幽兰细雨。

    明昭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宝,怎么会有一个人完全按照她心意长的。

    宫中侍君侍寝是没有这一步的,只是婚嫁习俗,向来也只有明媒正娶的君后初夜才有这种待遇。

    宴殊不敢奢求自己能凤冠霞帔嫁给陛下,却想求一份特殊。

    他自作主张的寻了块浅红的纱挂在头上。

    烛火明灭间,到真有几分洞房花烛之感。

    季明昭也不禁想到自己当年大婚的场景,仿佛人也年轻了几岁。

    像在拆礼物,一层层剥开才能看到内芯,不得不承认,这些小把戏,她很受用。

    迫不及待上前,没有秤杆,她就双手掀开。

    高高在上的帝王为床上的男子俯下身,亲手掀开盖头。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季明昭将碍眼的红纱扔到脚边,眼前少年,如同水墨画中欲说还休的留白,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枯。眉间那颗象征着处子之身的朱砂痣便是唯一的艳色。

    清冷少年眼眸星火旋转心事浮沉,干言万语尽在眼神中。

    一个不察,季明昭已然被吻上,一个青涩却极为主动的吻。

    好一个热情似火的清冷美男。

    她双手不自觉放在少年腰上,精瘦却有劲,又钻进衣衫里,摸到薄薄一片的肌肉。细腻如羊脂玉。

    季明昭没有灭灯,她也不知为何,只想看这远远望着如同谪仙般的男子,堕入情欲,会是什么姿态。

    缠绵,汗水,起伏。

    烛火通明,她一直看着他的脸。

    潮红着脸,眼角被逼出了泪,声音几近破碎。原来这天上谪仙人与凡尘男子也并无不同。

    只是同样的表情,宴殊做起来更为漂亮,季明昭忍不住想亲吻他的耳垂,却又同时一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失明那一刻,季明昭能感受到,他下面一紧,双腿狠绞住她的腰,双手无力的攀附着,好似没半点力气。

    攀至顶峰,他挣扎着想跑,被季明昭死死按压着。遮天蔽日般的快感袭来。

    宴殊有些受不住了,声音也越来越大,季明昭只得松开他的眼睛,转而紧捂着他的嘴,继续动作。

    那双湿润满是春情的双眸,仿佛望进了她心底。

    季明昭你拒绝不了这样一双眼睛,她心中肯定道。

    突然间,掌心湿润,似乎有什么粘滑之物在动作,有些痒。

    他居然……

    宴殊还以为自己惹的季明昭不满,堵住自己的嘴,才伸出舌头舔舐掌心,想讨好季明昭。

    眼角微红,眼眶含泪,就这样眨巴眨巴看着季明昭。

    !!!

    季明昭只得在他耳边,低声威胁“还想不想睡了,老实点。”

    宴殊这才消停了些,待眉间一点朱砂,颜色慢慢变浅,只至彻底消失。

    季明昭有些着迷的盯着那朱砂痣,她从前从未在意过,可宴殊实在合她心意,她一想到身下男子彻彻底底属于自己,心中就火热一片,升起征服欲。

    至此,宴殊才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皇帝的男子。

    烛火燃至天明,一夜贪欢。

    季明昭早早的醒了,昨夜让她精力无限,神清气爽。反观床上的男子,发丝凌乱,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紫红,不难料想他经历了什么。

    活像被糟蹋了,季明昭被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逗乐了。

    体贴地吩咐道,今日免了宴殊给君后的请安,让他好好休息吧。

    “不必叫醒他,只管好好照顾宴美人,请安也一并免了吧!”

    折枝涨红了一张脸,头上都要冒气了,他毕竟还是个处子,眼前凌乱的难以言喻的氛围,让他招架不住。

    陛下高贵典雅的面容近在咫尺,折枝腿抖个不停,只顾着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偷偷瞄一眼公子,更是羞人,半个肩头裸露在外,印着点点红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天生尤物。

    折枝一时间眼睛只死死盯着寝宫的木头柱子,不敢乱瞥。

    季明昭看着面前的战战兢兢宫人,暗自皱眉,宴殊身边都是些什么不中用的奴才。

    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便梳洗过后去了早朝。

    只是若她能料到朝堂上将要发生的事,只怕说什么也要在这温柔乡里停留多停留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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