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尧将苏叶带到了自己家。
苏叶站在门前，脑子里闪过哀哀怨怨的一句话：是单我一个人来过，还是别的姑娘也来过？
“愣在那做什么？”
“来了。”苏叶立马清醒，往屋里飘去又忍不住想，要是楚悦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进了许归尧的家，那不得磕疯了……
许归尧的家收拾得简单舒适，很符合苏叶之前对他的印象，除了桌上那个烟灰缸。
“你在看什么？”许归尧拿了瓶冰镇饮料出来后就见苏叶一直盯着自己的桌子，再仔细一看，发现她是在看上面的烟灰缸，便解释了一声，“那是个烟灰缸。”
“……我看得出来。”
“那它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苏叶摇摇头，她只是觉得这东西和许归尧不太相符而已。不过也可能是她把许归尧幻想得太过美好了，才想象不到他抽烟的模样。
“你喝不了，我就不给你拿了，”许归尧摇了摇手上的汽水，然后往沙发上一窝，“我家里比较安全，你之前想问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我……”
“等一下，事先说明，我是不会免费给你解答的。”
“……我银行卡里有钱，等会我告诉你地址和密码，你去取吧。”
“我不缺钱，也不想沾染麻烦，”许归尧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我之前说过，我也有话想问你，你只需如实回答我，这样我们便算是两清了。”
苏叶点点头。反正她已经死了，以后要是馋许归尧的脸了，还不是想看就能随时来看。哎呀，把自己家暴露给她，真是太不小心了呢！
“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苏叶还是最好奇杀鬼人的事情，这也关乎到她究竟会不会魂飞魄散：“杀鬼人真的只杀恶鬼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现在百分之九十的杀鬼人都是因为缺钱所以铤而走险，他们自身看不见鬼魂，只能依靠两界会赊给他们的仪器探测鬼气，像你这种鬼气平稳微弱的小鬼，就算被仪器扫描到也不会触发警报，他们看不见你，自然也伤不了你。但恶鬼就不一样了，恶念一旦过重，他们便控制不住自己的鬼气，导致鬼气大涨，使他们可以暂时接触到表世界，但这种不正常的涨幅就像走火入魔，会令鬼失去理智，从而伤人。”
苏叶被一串没听过的词砸懵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太过于玄幻，完全不似表面一般平静。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啊！”苏叶用力地点了两下头，“什么是表世界？两界会又是什么？你们怎么杀的鬼……”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许归尧皱着眉打断了苏叶一连串的问题，“那是谁告诉你，我是杀鬼人的？”
苏叶无语。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自己刚刚跳下来跟我说的吗！
“不能说？”
“在你和我打招呼之前，我是不知道的。”
许归尧闻言，瞬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是A大的学生？”
“对……没想到你完全不认识我。”
“你很有名吗？”
“那倒也没有。”苏叶在学校是很低调的，她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也只有楚悦一个交心的朋友。
“那我不认识你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没错，就是有点扎心。
“我突然觉得这单交易做得有点亏，你还是让我再确认一下，究竟值不值得我为你解释这么多，”许归尧说着，脱下了薄薄的黑手套，对着苏叶勾了勾手指：“再握一下我的手。”
苏叶看了看许归尧那张完全长在她审美上的脸，再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她的喉咙忍不住小小滚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嘻嘻。
苏叶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像个色鬼一样，于是一人一鬼的手轻轻交握了一下，她就飞快退开了，背过身看着自己的手开始自顾自暗爽。
“你躲什么？我的手会吃你吗？”许归尧刚想回握苏叶的手，但却只抓到了一缕空气。他慢慢捏起拳收回手，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我对鬼没有兴趣。”
嘿嘿！许归尧夸我漂亮！
呜呜，许归尧说对鬼不感兴趣。
也是，谁会对鬼感兴趣呢，又没有未来。
“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
闻言，苏叶立刻甩掉自己的恋爱脑，回头看他：“你是指我能碰到你吗？确实很奇怪，我今天下楼的时候，连电梯键都按不了。”
“你能按到的话，那就是真闹鬼了，”许归尧想了想，“你的问题有点多，我大致给你介绍一下，要是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吧。”
“好。”
“这个世界分为表世界和里世界。表世界是生人存活的世界，里世界则是死人游荡的世界。表里世界像是存在于同一空间中的平行世界，表世界的人看不见里世界，里世界的人可以看见表世界，但接触不了表世界，除非鬼气十分强大，或是化为了恶鬼，才能暂时接触到表世界，也就是普通人平常说的闹鬼事件。
两界会起初只是民间组织，一群有阴阳眼的人聚在一起，保护人类消除恶鬼。但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都瞒不过上面的人，他们插手进来，提供了科研人员，一起研究出了可以探测到恶鬼的寻鬼仪。你应该能感觉到，最近几年戴眼镜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有一部分人戴的其实是寻鬼仪，再例如我左耳戴的这只耳机，它可以让我听见你们的声音，他们会把这些道具做成日常用品的样式，方便隐藏我们的身份。
后来商人也掺了进来，钱多了是非也多了，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所以很多商人会出大价钱，寻找杀鬼人替他们杀鬼。都说有钱好办事，他们也买了科研人员为他们制造出了专门寻鬼的仪器，只要提供那只鬼的生辰八字和生前一件戴了十年以上的贴身物品或者是毛发血液，就能定位到鬼的位置。
因为上面的人怕里世界的存在引起恐慌，所以暗地里是很支持杀鬼人领钱杀鬼的，只要实名认证后签下生死状就可以去两界会申请租借杀鬼的武器，然后通过做一些任务或者是接商人发布的订单，攒钱和积分换取你喜欢的武器。”
“你的武器是那把匕首吗？”刚见面时，苏叶就看到他在转着一把匕首玩。
“嗯。”许归尧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一把藏在左边的马丁靴里，另一把则插在他右腿的腿挂匕首鞘里。
“可以再看一下吗？”
“可以啊，不怕再死一次的话你也可以摸一下。”许归尧摸出右腿挂的那把匕首放在桌上。匕首是没开刃的，上面随意缠了几圈黄符，苏叶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极其危险的气息。
“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不想再仔细看看吗？”许归尧拿起匕首送到苏叶眼前，见她忍不住颤抖着鬼气四溢，才恶劣地笑起来，将匕首收回原位。
苏叶抹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再一次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
“那如果杀鬼人被恶鬼反杀了呢？”
“那就死了喽。”
“可是如果他死了，也变成了里世界的鬼，岂不是很尴尬……”
“没有机会让他尴尬的，恶鬼会杀人也会杀鬼，如果他不幸死亡，可能下一秒魂魄就会直接被恶鬼吞食。”
“那…那我这种不犯事的路人鬼呢？也会被恶鬼吃掉吗？”
“看他饿不饿吧。”
苏叶简直要绝望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厉害吗？”
“还行。”
“杀过恶鬼吗？”
“当然。”
“大腿能给抱吗？”
“腿上有杀鬼刀。”
苏叶生无可恋，但许归尧不是好心人，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等会再自闭，你问完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凌晨。”
“自杀还是他杀？”许归尧问完，看了一眼苏叶脖子上的伤口，“哦，看来是他杀，但看你好像怨气不重啊。”
“是的，我心态平和。”
“就没想过报仇吗？”
“没有呢，”苏叶还想在暗恋之人面前保持一下形象，“我不爱打打杀杀的。”
“呵。”许归尧发出了三观不正的笑声。
“好吧，刚死的时候有想过。但那会我只能飘在我的身体正上方，我环顾四周，一切都结束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苏叶说着笑了笑，“然后我就想，原来这就是阴阳相隔啊，我再也回不去了，恨也没用怨也没辙，只希望我的家人朋友不要太为我难过。”
“想得挺开，这样不容易化为恶鬼，”许归尧脑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她说过的话，“所以你死后还没接触过除我以外的活人？”
“对。”
“并且触碰不到死物？”
“对，但我会穿墙！”
许归尧沉默了一下：“所有鬼都会穿墙。”
苏叶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还有什么优点：“你怎么不问我的出生日期？说不定很特殊呢！”
“没必要，”许归尧摇摇头，“打个比方吧，你玩过rpg游戏吗？”
“没有。”
“很好，我也没有，但这么解释会比较好理解一点。就比如这是一个高自由度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每个角色的能力值是随机的，而出生日期就像是角色随机到的能力值，阴时出生或死亡的鬼鬼气初始值会比普通鬼高很多。而我，刚好可以看到鬼的鬼气值。”
“这样啊……”
“算了，麻烦，你应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碰到我，”许归尧失望地摇摇头，“就当我做了个亏本买卖吧，没别的问题了，你走吧。”
苏叶有点不甘心：“你原本是想让我做什么？”
“想让你去鬼杀鬼啊，好玩吧？”
苏叶:……变态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