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话问出口,时彧只觉得耳熟,这样求证似的问题,他似乎已经问过她很多次了。

    到底要听她回答什么,他才会满意,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在听到流光说她候在门外时,他只想第一时间见到她;在开门见到她与向贤四目相对时,一瞬间妒火中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向所有人宣誓主权。

    她是他的,她只能看向他。

    乐知许不知他内心汹涌,只是不甘心就这样落入下风,含糊道:“我担心你也是无可厚非,是你说的,我们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没等她话说完,只感觉手被时彧轻轻一带。

    “坐过来些。”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瞥了瞥他身侧的空位,这马车是很宽敞没错,可他一屁股坐在正中,且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自己这样贸贸然挤过去,岂不是肌肤相贴?

    想到这,她稍微朝他的方向,象征性蹭了两下,并没起身。

    “坐到我身边来。”他重复道。

    “这么大的车,干嘛非要挤在一块儿啊...”

    她嘴上虽这么嘟囔着,还是抿着嘴角,提起裙裾起身,只是这刚一有动作,便听得马儿嘶鸣一声,马车骤然停下,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径直朝他怀里跌去。

    他手疾眼快,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头磕到马车壁之前,挡了上去。

    砰!

    饶是有他的手掌做肉垫,这下撞击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车外流光听到声响,忙过来问询,“少主公,您和夫人没事吧?”

    时彧忙看向怀里的人,她额头微红,眼底的惊慌还未褪尽,像受了惊的小兽一般,让他的心都漏了半拍。

    混乱之下,两人的姿势算不得雅观,他的大手紧紧环着她的柔软腰肢,她的手则死死揽住他的脖颈,整个身子都倚在他的怀里,坐的位置也有些尴尬。

    他努力忽略那处,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朝窗外不悦问道:“怎么回事?”

    流光答道:“回少主公,这本该平整的路上,不知为何,凭空多了很多坑洞,像是...像是某种动物挖的。”

    “动物?”时彧心生疑惑。

    车夫也附和,“是啊,刚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绕着走吧。”流光对车夫道。

    时彧眉心一跳,隐约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流光,你留下来仔细探查,查清后立刻来报!”

    “是!”

    车夫下车牵马,七扭八绕才躲过地上的坑洞,重新出发。

    乐知许稳了稳心神,发觉姿势过于暧昧,瞬间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也忙松开手,让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见她假装拢头发,偏过头去,时彧偷偷垂眼,看了看刚才抱她那只手。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他忙翻转手掌,轻握成拳,放在膝上,试图将那些羞于见人的情(和谐)欲掩盖。

    乐知许点点头,“那就好。”

    被这些倒霉的坑洞一闹,想拉她坐过来,好好说说话的气氛也冷掉了,他不禁有些烦躁。

    “对了,”她又道,“我还没谢谢你,派人在桃乐坊跟前守着。”

    “应该的。”时彧道,“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琐事缠身,不想影响到你。”

    “怎么会。”

    “怎么不会?”感觉到自己语气略强硬,他又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是说,你的模样,见过一次,想忘记都难,还是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小心为妙。”

    乐知许却只听到夸奖自己的部分,嘴角再也压不住,“真的?”

    “......”

    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时彧见了,不免被她感染,郑重点了点头,“真的。”

    这一去一回,再回到言心居已经是亥时正了。

    时彧让她先沐浴,自己则处理些公务。

    没多一会儿,流光回来了。

    “少主公,您猜猜,那些坑洞,最终是指向哪的?”流光故作神秘道。

    时彧捧着书简,懒得应声。

    扶桑为少主公添茶,忍不住埋怨道:“还猜什么呀,你就赶紧说吧。”

    流光也不觉得扫兴,继续眉飞色舞道:“竟然是指向少夫人的桃乐坊!”

    时彧翻书简的手一顿,稍一思索,抬眼道:“秦家?”

    “您怎么知道?少主公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流光大笑。

    “嘘!”扶桑忙制止,“你小点声,小心扰了少夫人。”

    “哦对,我忘了。”流光挠挠头。

    时彧看向浴房方向,当初建造言心居的时候,压根没考虑过会跟女人同住,现在看来,几个大男人在房间里面晃,确实不大方便。

    想到这,他皱眉道:“快说,说完赶紧出去。”

    “那些坑洞看上去像是动物利爪刨的,可毕竟黑灯瞎火,下手的人做不到那么仔细。”流光收起戏谑表情,认真道,“详细看来,还是能看到利器的痕迹的,循着那些坑洞过去,我隐隐觉得好像是指向桃乐坊方向,就绕路直奔过去了。”

    “果不其然,有两名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在桃乐坊墙根刨呢,那两人也不是什么习武之人,稍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对应最近长安城和五陵邑里邪祟的流言,怕是明天天不亮,就要有人说,桃乐坊里面有狐妖了。”

    针对桃乐坊而不是司马府,时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手下人上报的秦夫人找茬。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流光,秦府也没多远,找几个人直接将坑洞连到秦府去,再连夜寻些动物送去,至于桃乐坊周边的...”

    流光笑着抢答道:“都堵死嘛!我知道,回来时已经叫人去做了,估计这阵子已经堵完了,嘿嘿,秦府的事,我这就去办。”

    说完,大步流星出了门。

    “扶桑,将何为榭旁的屋子打扫出来,将我的书案书卷都搬过去,以后那里做书房。”

    “是。”

    “对了。”时彧又道,“可曾有从京兆来的信么?”

    扶桑摇摇头,“不曾。”

    “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街头巷尾人心惶惶。

    “听说了没有,昨日里狐妖现身,挖了许多坑洞,看体型,这狐妖可不小哇!”

    “近些日子各地频频做法事,好像就连宫里都办了好几场,看来邪祟之说,是真的啊!”

    “都说奸佞当道,邪祟才敢出来闹,莫非...”

    “嘘!你不要命了吗?”

    众人提心吊胆散开来。

    秦府里,秦夫人的侍女从外面匆匆进来,“夫人,如您所愿,现在整个宿陵邑都在议论狐妖的事。”

    “哼!”秦夫人得意起身,“跟我斗,我看她这次还...”

    “夫人,不好了!”又有侍女慌里慌张跑来,“那些坑洞,那些坑洞...”

    秦夫人秀眉一立,嫌恶道:“给我好好说话,支支吾吾地成何体统!”

    “昨夜里那些坑洞,不知怎的,都通到了咱们府上。”侍女诚惶诚恐。

    “什么?”秦夫人身形不稳,晃了两晃,“怎么会这样?”

    “而且,而且后院里还多了很多猞猁、狐狸什么的,凶猛得很,大家都不敢上前去赶。”

    秦夫人双眼一黑,跌坐下来。

    她能这么做,全仗着前些日子,夫君有幸跟着几位大人去太尉府吃饭,太尉赵镇话里话外,透露了要通过邪祟之事打压大司马,造势已久,只等一个时机,所以凡是跟邪祟有关的东西,必定严惩。

    如今,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连滚带爬起身,恐慌道:“快,快将那些东西弄出去,不敢上前的见着一个打死一个!留下那些东西,我们谁也活不了!还有,去把男君叫起来,就是用水泼,也给我泼醒了!”

    秦府的鸡飞狗跳,乐知许全然不知情,她正坐在床榻上尽情伸着懒腰,嘴里还发出舒服的气声。

    身体舒展了,心情也大好,她抬手一掀纱幔,却被吓了一跳。

    平日里这个时辰,时彧早该起床出门去了,可今日他却仍在地上的被褥里躺着,枕着手臂,面朝床榻,眉眼含笑。

    “你,你怎么也没起?”她忙低头整理衣物,看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

    “今日休沐,又没什么要处理的事,也想赖个床。”

    还真难得。

    她假装低头拨弄头发,赶紧用手指摸了摸眼角,确认没有大颗眼屎,这才转过头来,笑眯眯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我也挺好的。呵呵。”她干笑两声。

    不行,这么尴尬,毫无营养的对话,她实在进行不下去了。

    “那个...”

    “你今日还要去桃乐坊么?”时彧坐起身,手臂搭在立起的那条膝盖上,整个人坐在晨曦里,好像开了柔焦特效。

    “我...”她看着他的眉眼,回答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我去不去都行。”

    “那就别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用过早膳,时彧换过衣裳,在前堂一边看书简一边等,听见脚步声临近,这才抬头去看,乐知许领着昭然款款而来。

    能看得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穿缥碧色曲裾深衣,头上梳了个惊鹄髻,左右各簪了只如意头簪,配了金镶绿松石的耳坠,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淡雅,又说不出的惊艳。

    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走吧。”她笑道。

    “少主公!”门房来传,“王家夫人回来了,跟她一同来的,还有陛下的口谕。”

    “陛下的口谕?”她疑惑看向时彧,显然,他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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