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乐知许挠挠头,“倒是也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时彧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拿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食盒塞给她,“吃些东西吧。”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种糍粑。

    “这是谁家的呀?卖相很一般嘛!”

    时彧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这是拿来吃的,也不是用来看的,光卖相好看有什么用?”

    听出他言语间的不爽,她试探性问道:“这...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你先尝尝。”

    乐知许低头,看着那几枚,连形状大小都不太一样的糍粑。

    要知道,他今日卯时正便有要到宫里,参加那一系列冗长又繁琐的欢送活动。

    再要提前备下这些,恐怕还要再早起一个时辰。

    再抬头望向他,果然见他眼底布满血丝。

    她不免有些心疼。

    这段时间安置难民,本就休息不够,一有闲暇时间还要往言心居跑,有时一直要待到她睡着才会走。

    她用手指捏起一枚,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抬头对上时彧那双期盼的眼。

    “唔——还真好吃,比城西徐家做的还要好吃!”

    时彧闻言,难掩笑意,“喜欢吃就多吃点。”

    为了在天黑前赶到驿站,车队中途只停下休整了一次。

    虽然没再下雪,可也毕竟是冬天,帷裳一掀开,便有寒风猛往车里灌,只得盖得严严实实,人长时间处在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头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没多一会儿,乐知许便倚靠着时彧的肩膀,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轻轻摇醒。

    “阿瑶,醒醒,我们到驿站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要掀开帷裳看,时彧忙阻止,“你刚醒,小心着了风。”

    她乖顺地,任由他将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又细心系好,看到他眼睛更红了,“你没睡一会儿吗?”

    时彧摇摇头。

    他哪里会说,她刚睡着不久开始,头就被马车摇晃得,一直往下掉,他只得用手轻轻扶住她的额头来固定。

    看她睡得心满意足,他也竟不觉得疲乏了。

    “少主公,驿丞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扶桑在车外道。

    “我们今日就在这里落脚。”时彧转头道,“驿站不比府里东西齐全,这一路上,可能得委屈你了。”

    她觉得好笑,“我才没那么娇气。”

    时彧摩挲着她的手背,若有所思道:“还有一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你说。”

    “我虽是奉旨南下,可山高路远,还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时彧抬眼,“不如你扮作男子,跟在我身侧...”

    “我不要。”她不假思索。

    见时彧满眼疑惑,她又接着说道:“难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要不是时候不好,我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你时云起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既然都出了长安,干嘛还要躲躲藏藏的?我答应跟你来,可是准备光明正大约会,堂堂正正秀恩爱的。”

    那一句“你是我的人”,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时彧先是一怔,旋即哭笑不得。

    “我扮作男子,秦睿昭然便也得扮作男子。”她手指绕着胸前的发,煞有其事,“混在一群糙汉子当中,反而要不方便得多。还是现在这样好,都知道男女有别,凡事都能避讳着些。再说扶桑和流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有那么多玉人军,保护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都依你。”时彧边说边起身,语气宠溺道,“既然不用乔装,那便下车吧,夫人。”

    乐知许被唤得美滋滋的,手一伸,“好的,夫君。”

    驿丞显然是一早便得到消息,带着驿站大小官吏齐齐候在门口,满面殷勤地行礼,“小的蔺石,恭候司马大人多时了。”

    “嗯,辛苦。”时彧转头柔声提醒道,“夫人小心,有门槛。”

    蔺石见状,扭头与身后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身处城外,消息到底是不灵通,只知道司马大人奉旨南下,会在此处落脚,却并不知道他是带着夫人前来,不然多准备些女人家喜欢的玩意儿多好,又简单又讨喜。

    不过这到底是长安城附近的驿站,蔺石作为驿丞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将时彧夫妇二人好生迎进门,领进二楼的豪华套间之后,赶紧叫人去附近折几只梅花来,跟着晚膳一起送进门。

    果不其然,司马夫人见了梅花插瓶,心情大好,连着夸赞了好几句,还随手赏了插花侍女一枚镶了绿松石的玉簪。

    蔺石听了,合不拢嘴,凡事更加卖力起来,一会儿叫人送茶和点心,一会儿叫人送软枕被褥,直到第三次去时,被时彧冷着脸轰了出来,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有些碍事了。

    司马大人再位高权重,两位毕竟也是少年夫妻,正所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

    “都别再去打扰了。”蔺石吩咐着,“告诉下面的人,去烧些水,一直烧,夜里司马大人有传水的时候,咱们得马上能端上去才行。”

    ....

    终于清净了,时彧扭头看向乐知许,她正手执香著,在案上的铜香炉里,胡乱拨弄着。

    至于那梅花,她也没再看一眼。

    时彧想起刚才她赏簪子的样子,有些疑惑,“你喜欢梅花?”

    她单手托腮,撇了撇嘴,“还好。”

    “那你干嘛赏她?”

    “一看这梅花就是新折的,就冲她顶着寒风出去,就值得赏的,于我,可能是无所谓的事,可于她,便完全不同。”她垂眸朝香炉努了努嘴,“就像这香,可能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香了吧,可若是我依着本心说味道不好,随手扔了出去,备下这香的人,搞不好就要受责罚。 ”

    时彧颇有些意外,她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的,竟细心至此。

    更难得的,是这其中的善意。

    他眯起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初见时,秦睿和昭然对你那么忠心了。”

    “嗐,她们两个是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是讲义气的。”她不以为然。

    “朋友?”

    公子哥把侍从当兄弟的不少,可听小女娘说侍女是朋友的,他还是第一次。

    乐知许却很笃定,“是啊,朋友。”

    “我开始有些好奇,岳父岳母大人,是如何教养你的了。”

    她有些心虚,“也可能是我自己长偏了。”

    时彧笑笑,“好了,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我们早些休息吧。”

    她装作不经意看了看这房间,宽敞够大,用屏风或者博古架分隔成了三个部分,可床却只有这一张。

    虽然不是头一次,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可她的脸还是有些发烧。

    房间不比在言心居那般暖,担心着凉便只简单盥洗了一下,两人各怀心事和衣而卧。

    谁也不开口说话,屋里静得只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号,和耳畔彼此的呼吸声。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乐知许有些紧张,强忍着吞咽口水的冲动,屏息去听,身边人的呼吸声却匀净而绵长。

    难道...他睡着了?

    虽然明知道他疲乏,可自己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么躺在旁边,他竟然心无旁骛地睡了,实在叫人恼火。

    乐知许有些憋闷,吞了吞口水,扭头去看他。

    已经吹熄了烛火,可他侧脸的轮廓在窗外明月的映照下,还是清晰可见。

    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下颚,还有那性感的喉结。

    这样好看的男人竟然对自己毫无欲(和谐)念,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像是恶作剧,又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她起身拉过他外侧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这样他便被迫侧过身,脸对着她。

    之后她与他同侧躺下,身子向后蹭了蹭,整个人朝他的怀抱里窝了进去,就如同他发热症那日一样。

    两副蜷曲的身子紧紧相贴,他的身体温热一如往昔,她心满意足闭上眼,准备好要酣睡,可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脊背一僵。

    她虽未经人事,可身后那是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只觉得耳根发烫像要烧起来,刚要起身躲避,却被他手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时云起,你...”感受到喷在后颈的鼻息急促起来,她有些慌乱。

    “别乱动了。”他哑着嗓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我第一次,总不能在这种破驿站里。”

    她不敢再乱动。

    可过了好久,背后的身子,都没有要放松的迹象。

    时彧干脆起身,垂着头整理衣裳,“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知道自己闯了祸,她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然,我...”

    “我就在附近转转,乖,你先睡。”

    时彧抱了大氅,围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出了驿站,旷野的风毫不留情拍在脸上,他才感觉身上的燥热退了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脑海里那些疯狂的、见不得人的念头,像洪水猛兽一样,要将他吞噬时,他竟险些找不回理智。

    他不禁有些懊恼,未来还有无数这样的情形,总不能夜夜都出来吹风。

    扶桑从屋顶翻身而下,“少主公,夜里凉,您怎么出来了?”

    时彧不答反问,“这一路上,可有动静?”

    扶桑摇头,“并无异常。”

    “这么好的机会,赵镇绝不会轻易错过的。”

    “也许是觉得离长安太近,还不适合动手吧。”扶桑猜测着。

    “伺机而动,可不是他的作风。”时彧望向远处连成一片,只剩黑影的群山,“他背后的人,恐怕也要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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