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盯了秦氏半晌,心中生疑,“你与那乐氏女,到底有何仇怨?”

    秦氏一怔,旋即不自然地笑笑,含糊道:“我,我能有什么...”

    “你当我看不出来么?别以为你的借刀杀人有多高明。”皇后嗤之以鼻,“看在你数次为我出谋划策的份上,你要是如实说了,理由得当,我也不与你计较。可你若是不说...”

    秦氏知道瞒不过,忙起身在皇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妾知错,求皇后娘娘垂怜!”

    皇后这才满意地向后倚靠过去,“说吧。”

    “娘娘可还记得,数月前,燕国后裔秦卓,以疑生邪佞为由,被赶出了宿陵邑,外放到永昌郡的事。”秦氏悲苦之色溢于言表,“那秦卓,便是我的亲弟弟。”

    皇后不由得讶异,“你竟是燕国后裔?”

    “是。”秦氏苦笑,哀色更重了,“燕国被灭已有百年之久,所谓皇室后裔,也不过是聊以□□罢了,是陛下仁厚,准许我们迁入宿陵邑。可乐氏那个贱人,竟因与我弟媳琐事口角,便加以构陷。可怜我那弟弟,在去永昌都的路上,被毒蛇咬伤,没几日便不治身亡,这么大的事,官差却草草一笔带过,我甚至都不能将他的尸首带回来!娘娘,这仇,叫我怎能不报?!”

    “所以,你就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了?”皇后语气波澜不惊,却不怒自威。

    秦氏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忙道:“妾不敢!娘娘若能替秦卓一家报仇,妾愿当牛做马,为娘娘肝脑涂地!”

    “行了,起来吧,只要你好好为我筹谋,这些,都不过是小事。”皇后勾了勾嘴角,“你和你夫君林榭,只要忠心不二,助我父亲得偿所愿,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谢娘娘!”秦氏像是要表决心一般,又狠狠磕了一个头,这才踉跄起身。

    皇后斜了一眼,“瞧瞧,瞧瞧,额头都红了,你这是何必呢?连翘!”

    连翘忙上前应声。

    “去,给父亲传个话。就说下手的时候,别忘了把乐氏女,一并杀了。”

    秦氏闻言,掩口低泣。

    ...

    太尉赵镇此时正设宴款待吴言。

    事情进展一如事先计划好的那样,他不禁红光满面,虽然在努力控制表情,但仍难掩喜色。

    “吴公子,快尝尝,看我新招的厨子手艺怎么样!”

    “看样子,赵大人心情不错啊,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吴言言笑晏晏。

    “还不是公子的计谋高明?”赵镇双手撑案,大笑道,“公子怕王氏犹豫误事,替他们做了决定,如今王氏转投我赵氏的消息,已经传遍十三州,他们想与我们划清界限,亦是不能了。若有朝一日真与时彧起了冲突,至少这样的王氏,他是不敢再用的了。”

    吴言笑而不语。

    赵镇兴致高昂,继续道:“公子算无遗策,不如再猜猜看,还有什么好消息?”

    “哦?还有?”吴言笑笑,“那我猜,是有关于时彧的。”

    赵镇一边斟酒一边点头,“公子猜得没错。时彧这次在路上耽搁得,比想象中要久,直至今日,还在陈郡附近徘徊,而且他似乎有所察觉,之前在宿陵邑安插进去的探子,都联络不上了,似乎是被除掉了。不过,事情有其它转机,兴许,不必我们动手,也说不定。”

    吴言挑眉,“竟有这等好事?”

    “哈哈哈哈!”赵镇大笑起来,“吴公子有所不知,豫州那帮老家伙,惜命得很,怕是瘟疫刚起,便跑得人影都找不到了,时彧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是玩不转,如今正缺人手,想调玉人军南下,陛下有心签下凤仪图,被我一劝,倒搁置下了。”

    说罢,痛饮一杯,嘴角难压,又道:“时彧想要动用城外的玉人军,陛下疑心重,并不敢放。想要阻止灾情进一步扩大,要么,他罔顾他自己改的例律,私命玉人军南下驰援;要么...”

    “要么,便再向南,直奔浔阳,就近,寻求浔阳公主的帮助。”吴言笑着补充道,“无论他如何做,他反叛的罪名,都将坐实,届时,再发动各方势力加以讨伐,他时彧,便再无翻身之日!”

    赵镇狂笑不止。

    吴言嘴角微挑,不忘叮嘱,“即便如此,赵大人也还是派人盯紧些才是,别白白浪费这天赐的机会。”

    “那是自然。”赵镇又饮一杯,勾勾手指,示意身旁侍女续上,“不过吴公子不是与他有杀父之仇么,为何要费这个力气,非要看他身败名裂呢?直接杀了他,岂不是更痛快?”

    “他此次是奉皇命南下,若死在途中,免不了要被追封,歌功颂德。”吴言放下酒盏,面色微变,切齿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他的性命,还有他的权利,他的家族荣耀,他的一切!我要他的后代、族人,生生世世都如过街老鼠,遭人唾骂,永远背着反叛的罪名,苟且一生!”

    听着他言语间的激愤,恨不得要将时彧碎尸万段,赵镇不禁侧目。

    时彧崭露头角至今,可以说,做过的大事,天下人尽皆知,到底是何时,与这吴言结下如此深的仇怨的呢?

    吴言这个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假的,可他到底姓谁名谁呢?背后又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镇捻了捻衣摆,若有所思望向面前翩翩公子,见对方又恢复了含笑模样,正举杯敬向自己,忙笑了笑,举杯示意。

    两人对饮过后,赵镇似是不经意,问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之后要过怎样的人生?”

    吴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耸了耸肩,“我这条命,本该丢在父兄惨死那日,独自苟活这么久,就是为了报仇,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吗...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像公子这样的人,就该入仕,大展抱负的!”赵镇振臂。

    吴言笑而不语。

    亲信空青突然出现在门边,赵镇稍一迟疑,旋即摆手让他进来,空青耳语几句之后退了出去。

    “事情有变?”吴言问道。

    赵镇摇摇头,无奈道:“还不是我那个女儿,听说时彧这次南下,带了夫人,要我对时彧动手时,顺便将她一并除了。”

    “那岂不是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

    “无妨!”赵镇豪气摆摆手,“不过一个小小女娘,等时彧落马,想要她的命,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之前想利用乐氏之女,拉时彧下马,却被她躲了过去,这些日子又懂得隐藏锋芒,想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吴言思忖片刻,“赵大人还是派人暗中观察,若时彧有这样的软肋,岂不是为大人平添几分把握?”

    赵镇先是一怔,旋即放声大笑,“喝酒,喝酒!”

    ***

    回到营帐,已是子时。

    时彧怕自己从外面带了寒气,他脱了大氅,在炭炉边立了许久才来到榻前。

    帐子里只留了一根烛火,已经燃得差不多了,烛芯无人剪,火光摇晃得厉害。

    乐知许早就睡熟了。

    被子已经被她蹬去一半,还压在身下,想要为她重新盖上都是不能。

    她无意识地伸手抓了抓脸,转而又去抓手臂。

    想来,为了维持帐内的温度,炭炉一直烧得很旺,这才导致她皮肤干痒。

    时彧心里不是滋味。

    在言心居住的那些日子,能看出她是很爱美的,总是贴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脸上不说,每次沐浴之后,往身上涂那些脂啊膏的,都要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却要跟自己遭这个罪。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俯身下去,想去吻她光洁的额头,可还未等碰触到,她却倏地惊醒,睁眼看清了他的面孔后,甜甜一笑,索性双手环上他的颈,向下一拉,接着嘟起嘴巴,轻啄在他的唇上。

    她睡眼朦胧,却妩媚非常,撒娇道:“你终于回来了。”

    时彧想起初见那日,笑着打趣道:“这次不问我是谁了?”

    她抬手,食指从他眉间,沿鼻子向下,划过嘴唇、下颚,最后停留在喉结上,“这么好看的男人,自然是我夫君了。”

    时彧被她撩拨得口干舌燥,忙捉住她调皮的手指,拿到嘴边吻了一下,“好了,快睡吧。”

    她却摇摇头。

    “不困?”

    “你洗了吗?”

    时彧喉头一紧,但还是如实答道:“洗了,怕扰了你,在旁的帐子里沐浴后回来的。”

    她手指绕了他还湿漉漉的发,“干嘛要去旁的帐子里洗,会着凉的。”

    那慵懒的声音含在嗓子里,有的字,轻到只剩气音,有些模糊,又惹人遐想。

    不能再任由她撩拨了。

    时彧再次抓住她的手,就想起身,“好了,别闹了。”

    她揽在他脖颈上的手却不肯松,仰脸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时云起,我准备好了。”

    短短几个字,像星星之火,瞬间将他焚烧殆尽。

    他连呼吸都浊重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你不想要我么?”

    她在问这话的时候,眼神竟然无辜得像孩童。

    时彧喉结滑动,强压心头澎湃,“你,你喝酒了?”

    她两根手指捏在一起,眯眼道:“就一点点。”

    时彧有些恼怒,“谁给你的酒?我不是说了,不准你...”

    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便被她用樱唇堵了回去。

    那唇又香又软,口中津液甜美到不可言说,他舌尖与她的痴缠在一处,竟感觉有些眩晕。

    真想永远这么吻下去。

    可身体别处的反应,也很真实,他只得拱起腰,来躲避她的身体,他不想让她感觉到被亵渎。

    下一瞬,两人身子一转,乐知许占据上风。

    她坐起身,散开及腰长发,又抬手去解亵衣系带。

    时彧不由得呼吸一窒。

    亵衣从香肩滑落,露出内里红色抱腹,他忙将她亵衣拢住,头避嫌似的偏向一边,道:“等,等一下...”

    她摆正他的头,逼着他正视自己。

    “时云起,我这人,没有你那么重的仪式感,我的生存之道,是活在当下。”她轻轻掰开他的手,任衣物滑落至腰间,“你我两情相悦,情正浓时,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时彧目光不敢下移,只得牢牢盯住她的脸,余光里那白得发光的肌肤,像是魔药,他需要用全身心去抵抗。

    她又去扯他的领子,将整个人拉起来。

    “吻我。”

    她命令似的口吻,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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