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李由耸耸肩,“没脑子,有什么办法?”

    众人哄笑。

    “流光,你留在这里,等明日程远瞻到了,再来与我们汇合。”时彧一夹马肚,“走吧,回长安瞧瞧。”

    一行几人,绝尘而去。

    流光望着那很快便没入黑暗的几道身影,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有心事啊?”时彦倚在门边,一边往嘴里扔花生,一边问道。

    流光垂头丧气,“自从肩膀受了伤,少主公去哪都不带我了。”

    “堂兄与堂嫂伉俪情深,他能把堂嫂交给你守着,是信任你啊。”时彦起身,来到流光面前摊开手掌,想要分享花生,见对方摇头,才又悻悻收回手。

    流光的沮丧并未因此缓解,拖着脚步便往驿站门里进。

    “要不,我陪你喝点酒吧?”时彦望了望天,提议道,“反正天不亮,程远瞻就会到了,我们边喝边等他。”

    流光一琢磨,点点头,“也好。”

    …

    房间里剩下乐知许一个人。

    明明屋内摆设,炉火什么的都没变,可就是觉得清冷了许多。

    她又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不但一点困意也没有,反倒更清醒了,索性坐起身。

    时彧虽然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也能猜出几分。

    怕是赵镇有了动作,事关社稷,他定是要优先去处理的。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乐夫人的事,便要被搁置下了?

    现在她还搞不清楚池阳公主的动机,虽然时彧所说的,有所求,便不会轻易动手,有一定的道理,可毕竟人还在公主手上,万一公主不按常理出牌…

    她越想越烦躁,晚饭本就没用多少,此时肚子空空,倒是有些饿了。

    本想叫昭然她们,又转念一想,白天赶路奔忙,她们两个也该累坏了,还是自己下楼去,到厨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乐知许穿好衣裳,轻手轻脚下了楼,转向后院厨房。

    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两人交谈,听声音,是时彦和流光,两人似乎都喝了酒。

    “按你说的时间,你们早该到长安了。”时彦问道,“怎的才到渭南?”

    流光舌头有些打结,“我看我们少主公啊,是等着赵镇犯事呢,他压根就没想要赶在前面阻止。现在好了,赵镇挟持了陛下,入主了未央宫,逼着陛下下诏书。其实这样也挺好,让咱们那个陛下经经事,好把眼睛放亮点,免得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

    “原来如此!”

    流光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要不是公子你来送信,说乐夫人出了事,估计咱们还不紧不慢在路上溜达呢。”

    时彦压低了声音,“说到这,我就不明白了,池阳公主干嘛要将乐夫人请去呢?她们两个人,毫无交集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流光道,“池阳公主这个驸马,身份可不一般,他根本就不是传说中,单纯皮相好看的面首,他呀…”

    话说到一半,“咚”的一声,再没了声音。

    “哎?你怎么没说完就倒了呢?”时彦急了,像是在拉扯动作,“醒醒,快醒醒,你把话说完啊!”

    “嗯?”伴随着酒盏倾倒的脆响,流光又含糊开口,“说到哪了?哦对,咱们这个驸马,野心可比赵镇大多了,他处心积虑,经营多年,还不图个大的?他现在都已经是池阳公主的驸马了,那公主府的宝贝,怕是比国库里的还要多,你猜猜他,还想要什么?”

    “钱财已经有了,那就是要权力呗!”

    “对头!”流光一拍案,“此人心思,心思缜密,只要动手,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乐夫人,嗝,便是他留的保命牌之一,必要时候,还不得亮出来,要挟少主公啊。”

    “嘶——如此说来,那现在形势,对堂兄是大大的不利啊!”

    “可不是么…”

    乐知许躲在门后,脑袋里“嗡”地一声。

    赵镇如今已经挟持了皇帝,虽然没直接夺了皇位,可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按流光的说法,那个池阳驸马,比赵镇野心还要大。

    难道…

    她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没想到,乐夫人竟被卷进这么大的阴谋里。

    如此一来,不但乐夫人性命堪忧,就连时彧,也要陷入极其被动的处境。

    该怎么办才好?

    屋内流光口齿不清继续道:“在阳城的时候,少,少主公就派了死士回长安,监视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可现在这种情况,大张旗鼓去救人,也不现实,打草惊蛇不说,人也不见得能,能完好无损救出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彦也跟着叹了一声。

    “说来这驸马,眼睛也毒,少主公与少夫人情定终身,我,我都才知道没多久,他得在什么时候,就,就去庐陵…”

    乐知许没再继续听下去,满怀心事上了楼,她脚步沉重,还因为晃神,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就留在这里等待一切发生,然后听来人通知她最后的结果吗?

    不,不行。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不然乐夫人或者时彧,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她自己。

    先想办法回宿陵邑,找向贤和向昭君帮忙,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想到这,她直奔秦睿和昭然的房间。

    …

    程观到渭南的时候,流光和时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一接到飞鸽传书,他将营里事务简单交代给陈兴,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到达的第一时间,他按照时彧的吩咐,先在驿站周围布了严密的防守,嘱咐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巡视一周之后,这才放心进了驿站。

    这一路上披星戴月,寒气萦绕在周身,浑身不自在,见桌上还剩了些酒,他仰头饮尽后,一抹嘴巴,反正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索性坐在角落抱剑眯上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吵醒。来人还未进入厨房,程观已拔出佩剑。

    进门的侍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登登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程观见状,悻悻收回佩剑,不悦道:“不好好走路,慌什么?”

    “夫人,夫人不见了!”

    “什么?”

    侍女狼狈起身,慌张道:“一早起来,婢子想去昭然娘子屋里,去问问给夫人准备些什么吃食,却发现,秦睿和昭然两位娘子,都不见了踪影。婢子以为是夫人起床早,都过去伺候了,便赶忙到夫人屋里,结果,结果…”

    程观面色沉了下来。

    他吩咐侍女叫醒流光他们,讲清事情原委,自己则快步上楼,到夫人房间查看。

    屋内物品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也有这个自信,从他到的这段时间里,不可能有陌生人进来,将人劫走。

    疑惑之余,环顾四周,发现了留在案上的一封信。

    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们能看到,信就那样摊开着,并未折叠。

    “时云起,我回宿陵邑了,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不要怪流光他们,是我自己偷跑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到你身边,乐知许。”

    程观拿着信的手缓缓落下。

    流光则飞奔进来,抢过信,快速扫了一遍,看过之后,懊恼地将头重重磕在案上。

    上次把少夫人弄丢,被山贼们掳了去,差点出了大事,本以为这次只有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事,结果,人又丢了。

    “走吧。”程观起身,沉声道,“我们也没必要再守在这里了,去跟少主公汇合吧。”

    ***

    一路上提心吊胆,总算相安无事捱到了天亮。

    此时已经过了商陵邑,官道上来往的车马非富即贵,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看情形,比我们走时要好多了。”昭然放下帷裳,喜道,“没进城,都能感觉到年味儿了。”

    秦睿却蹙眉,忧道:“不是说太尉造反吗?这怎么瞧着,没什么动静呢?”

    乐知许也不明白,按说长安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五陵邑这么近,早该乱成一团了才是,哪还有心思过年呢?

    “先去淄阳侯府吧,问问就知道了。”

    马车终于来到淄阳侯府门前,让门房通报了之后,向贤很快便跑出来相迎。

    进了门,乐知许这才摘了风帽,秦睿昭然在身后,齐齐给向贤见了礼。

    “我知道我这趟来得突然,”她有些难为情,“但我实在…”

    “天冷,先进去再说。”向贤柔声道。

    几人朝前堂走着,向贤看出她有些顾虑,笑道:“王父有事出门了,只有王母和小姑母在,你不用担心的。”

    进了门,向昭君冲过来,执起她的手,“知许!你终于回来了!”

    “叫阿姊担心了。”

    见淄阳侯夫人还在正位坐着,乐知许忙过去恭敬行礼。

    “夫人与小女既是闺中密友,我便倚老卖老一回,充当一次长辈。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坐下说话。”淄阳侯夫人笑吟吟点头,又扭头吩咐道,“快上热茶。”

    她跽坐下来,便迫不及待开口问向贤道:“乐夫人在公主府,可是你亲眼所见?”

    “没错。”向贤正色道,“我特意跟过去,亲眼见她被迎了进去,不过看她样子很从容,并不像是被胁迫的。”

    向昭君道:“嗐!乐夫人想必对长安也不熟,公主只要有心,随口胡诌几句,很容易将她骗过去的。”

    乐知许点头表示赞同,“来的路上,我已经写信回庐陵,问了情况,还没收到回信。”

    向昭君道:“庐陵路途遥远,想来也没那么快。”

    几人片刻沉默。

    淄阳侯夫人突然开口问道:“宫里发生的事,想必你也是知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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