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府外有动静，席亭序感知到门外有人，他一来就和那些仙君们闹得不愉快，还动了手，怎么会有人会来他的仙府。
    他怀揣着警惕，觉得是有人要对他下毒手，隐藏气息躲在暗处。
    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身影，席亭序尖锐的指甲犹如锋利的刀，若是再靠近一步就会将眼前人的脖颈割断。
    他声音阴冷：“你想做什么？”
    苍蓝没有丝毫畏惧，手中端着一个篮子，笑嘻嘻的举起来：“亭序仙君，是我。”
    席亭序看到刚刚还在仙果园嘲笑他的人皱着眉，却也没有真的伤他，收起利爪：“你来干什么？”
    “我看你不是很开心，这些仙果很好吃的，你刚飞升也可以多吃一些补充仙力。”
    那仙果带着水珠看起来娇艳欲滴，颜色鲜艳，鼻尖萦绕果香，席亭序看了看仙果又看向苍蓝没有说话。
    苍蓝压低了声音又道：“仙君，这个可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仙果，有200年呢！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着就将果子给了席亭序。
    “你不必讨好我。”席亭序接过果篮垂眸说着。
    苍蓝愣了一下又笑了，越笑越大声，席亭序有些不明所以。
    刚刚这小子在仙果园也是这么笑的，当时他在气头上，觉得他是在嘲笑他。
    现在看来……他好像是单纯的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
    席亭序又觉得恼了，苍蓝笑出了眼泪抬手擦了擦：“哎呀，抱歉亭序仙君，我刚刚在仙果园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嗯…就是觉得仙君刚飞升就跟文若仙君打起来很厉害，我是佩服你来着。”
    他又示意席亭序吃果子：“仙君别生气，我这不是来赎罪吗，也不是讨好的意思。”
    “你…好像不怕我？不觉得我是妖神，晦气吗。”
    席亭序生气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人在议论他时说妖都能飞升，不吉利，很晦气的话。
    他是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族的仙君在高傲什么，当然也不是认同他们的话，只是觉得上来之后看到的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眼前这个人却不是，有些奇怪罢了。
    “诶？为什么晦气？”苍蓝眨着眼睛，似乎真的挺惊讶席亭序会问出这样的话的，随后他笑着挠头：“呀…怎么说呢，我没想到仙君会在意这些话，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
    席亭序脸色涨红，说话有些结巴，辩驳着：“我当然不在意！我只是——”
    只是什么？
    席亭序不明白，他想说不在意，但是他想了想觉得，确实是在意的。
    他声音沉了下去，缓缓道：“只是觉得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苍蓝看向席亭序，眼神中带着清明和说不出来的洒脱：“仙君想象的飞升是什么？三千神仙拜服？还是个个仙风道骨笑脸相迎？”
    席亭序被苍蓝的反问问的一愣，他又没飞升过，也没想过飞升后会是什么样，至少他从没想过飞升后会被人针对，或者被人看不起。
    苍蓝了然伸手拍拍席亭序肩膀：“仙尊呀，飞升之后，才是真的历练。”
    他伸出食指指着上面：“上界之上，还有天界。”
    席亭序愣了愣：“那有仙君修炼飞升到天界吗？”
    苍蓝耸肩：“自然是有的，不过下界飞升上界已经很难了，再飞升天界不是区区几百千年能做到的，许多仙尊在上界修炼了万年也没有飞升去天界呢。”
    他伸手指着自己：“比如我。”
    席亭序惊讶的上下打量苍蓝，语气不可置信：“你？”
    苍蓝仙力平凡，或者说他表现得很平凡，席亭序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强者的力量。
    “喂喂喂，这是什么语气，很失礼啊亭序仙尊，我怎么也是个仙官，比亭序仙尊没有官职的地位要高噢。”
    从那次之后，席亭序乖乖受罚，每天都去仙果园除草浇水采摘仙果。
    和苍蓝熟识了，苍蓝不愧是在上界呆了万年的仙尊，许多事情他都知道，经常给席亭序八卦一些上界仙尊们的事。
    他像个百事通，什么都知道一点，人缘也很好。
    “你成为堕神，是因为苍蓝吗？”
    柳絮一针见血的话，让席亭序愣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表情阴郁：“我刚刚…没说这些。”
    柳絮是怎么知道的？他哪句话透露了，他的陨落是因为苍蓝？
    “嗯，我猜的。”确实是柳絮猜的。
    也算是大胆猜测了，席亭序可不像是会为了别人做这种事的。
    可他在讲述上界的事时，大部分的话也都是围绕着苍蓝的。
    也加上提到苍蓝时，眼神中闪过的怀念和悲伤。
    柳絮对他人情绪感知敏锐，也就察觉到了席亭序的情绪。
    席亭序闭了闭眼恢复情绪，喝了口茶又才继续讲述着。
    “三千堕仙，并不只是三千。”
    三千只是一个形容词，而这个形容词放在这里只会多不会少。
    苍蓝说过那是一次上界的大清洗，仙界本是处处清澈洁白无瑕，就在那一日上界被鲜血染红。
    从苍蓝的描述中，席亭序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了一个宛如炼狱的上界。
    仙尊们的厮杀不留余地，连带着下界也收到牵连。
    “苍蓝说是因为善神生出的恶念，那是比恶更危险的万恶之源。”
    席亭序没经历过，他说的时候倒没有带什么情绪，只是转述苍蓝跟他说过的话。
    柳絮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那苍蓝有说后面是如何解决的吗？”
    “天界的帝尊来了下界，将善神和极恶之源带走了，修复了仙界受损。”
    到目前为止，确实和逐风说的一样。
    “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苍蓝没有细说。”
    意料之中。
    柳絮也没有很失落，席亭序顿了顿又才道：“不过苍蓝当时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席亭序语气怀念：“总是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模样，可他提到帝尊的时候…”
    “可能是太久了，我记错了。”席亭序不太确定了，毕竟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下意识的还是认为当时的苍蓝很奇怪，因为苍蓝从没有露出那种严肃的表情。
    帝尊以身殉世，听起来可歌可泣的慈悲为怀行为，苍蓝却是这样一副表情。
    按照席亭序对他的了解，苍蓝应该是一脸的钦佩，惋惜才对。
    那样严肃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惋惜，让人捉摸不透。
    “苍蓝仙尊也陨落了？”柳絮问。
    席亭序许久才回答：“没有。”
    他语气缓慢：“要是陨落就好了。”
    陨落就还有机会重新历练，重新修道成为仙尊。
    柳絮给席亭序添了茶水转移了话题：“帝尊为何陨落你可知？”
    席亭序摇头：“帝尊陨落的时候我父王都还只是个蛋。”
    “你也不知道吗。”
    “苍蓝知道许多上界和天界的事，那些仙君们还有历任仙帝，天界天君们的事他都知道，但他却鲜少说帝尊的事。”
    “他明明是在上界呆了万年，却那么了解天界的事，你不觉得不合理吗？”
    席亭序有些无语：“我也不是傻子，当然是他说天界的事我就问过了。”
    他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确实是时间太久了，我有些不太记得。”
    “不着急，你慢慢想。”柳絮喝了口茶：“苍蓝口中的天界，细说。”
    苍蓝确实很神秘，席亭序如此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了解过苍蓝。
    他明明只是个守仙果园的小小仙官，人脉却非常广。
    小到各仙尊仙府的仙侍小童，大到仙帝都跟他很熟。
    席亭序没和苍蓝一起单独见过仙帝，所以不是很清楚仙帝私下对他是什么态度。
    不过在举行一些典礼仙尊聚会的时候仙帝会单独询问苍蓝觉得宴会如何之类的话。
    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
    苍蓝好像也不简单。
    席亭序在上界除了苍蓝不认识其他的仙尊仙君的，他们根本也不和席亭序沟通。
    席亭序自己也不屑和他们沟通，很多事情在当时发生的时候不觉得有问题，柳絮询问时他回想才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有注意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和苍蓝熟悉时常一起行动之后，那些偶尔找茬的仙君们都不来了。
    在他被罚完之后仙帝还安排了一个武神的官职给他，还给他的仙府配了许多仙侍小童。
    又比如…一些仙君们也会跟他交好，只是当时他觉得这些仙君都是攀炎附势，是因为他有了官职才来阿谀奉承他。
    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仙君们送礼时总会问苍蓝仙尊最近怎么样之类的话。
    “所以你觉得，苍蓝会是天界的神？”
    柳絮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席亭序也有这样的疑惑，却反问了柳絮。
    “除了这，我很难想象出其他的可能性。”柳絮奇怪的看了一眼席亭序：“我又没有飞升过，你问我干嘛。”
    席亭序莫名其妙的觉得柳絮这句话说的……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他尴尬轻咳：“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