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仿佛几十年不变，却又会突然蹦出一件事情来。
    小可从县城回家，看到了几个好久未见的表舅，其中保民表舅满脸喜色，摒都摒不住。
    看着他那飞扬的眉梢眼角，还有隐隐泛着红光的脸，有些想笑：“这是有什么喜事了？”
    保民嘿嘿笑着摸头，保众忍不住，替三哥发言：“三嫂怀孕了，三哥就要当爹了！自从确定了，三哥就一直这么笑，都快成傻子了！”
    保群毫不客气地拍了亲弟弟一巴掌，笑骂：“就你，还好意思笑话三哥，明年先把成绩提上去再说。”
    当初来青山大队求学的四兄弟，保民保军保群都考了不错的大学。保群没去京城，报了杭城大学，如今也上完一学期了。
    只剩下保众一个人还在高中努力奋斗。这次期末考试，他的成绩有所下滑，自从成绩出来，被几个哥哥轮番教训，已经怕了。
    “别打，别打，再打更傻了！”保众抱着头，飞快地躲到小可身后寻求庇护。
    小可笑呵呵地看他一眼，道：“咱们都是从高中过来的，高中生确实累……看来，年后去港城的旅行，就不能带他了。”
    “小可……”保众一听就苦了脸，忙扮可怜。
    “你还是在家刻苦用功吧！”小可淡淡的一句话，直接浇灭了保众的希冀。
    眼看着憨小子一下子萎靡下去，小可又闲闲地开口：“我给你设个奖励吧！”
    保众有气无力地接话：“什么？”
    小可：“只要你高考能考过几个哥哥，考过一名，你大学的学费我包了。考过两名，加一趟港澳游；考过两名，加一趟出国游，东南亚六国怎么样？”
    随着小可一句句说，保众的眼睛就越睁越大，越来越亮，好不容易摒着气等小可说完，脸颊都涨得通红了。
    他的鼻孔大张着，却下意识地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带着些不确定、不敢置信，盯着小可问：“真的吗？”
    小可挑眉，点头：“嗯，比珍珠还真！”
    保众嗷一嗓子跳起来，连跳了几下，又回头指着哥哥们：“你们都听见了哈？到时候给我做个见证！”
    小可失笑：“你还是先努力学习吧，要不然，我想抵赖都没有机会。”
    保众一下子跳起来，转身就往西厢跑：“你别想！你们回去说，我在姑姑家过年了。”
    保众在王家兄弟们中是最小的，他上学虽然不算早，却也不算特别晚。
    而且，日子艰难的时候他年纪小，不知疾苦，等到青山大队上学，吃喝穿用上就没缺过，这几年，三舅爷一直做着收山货的生意，谈不上巨富，日子却渐渐殷实起来……
    这小子脑子不笨，就是贪玩，自制力差，成绩一直在中上游晃荡，就是比不上几个哥哥。
    如今，有了小可抛出来的巨大奖励，仿佛在他眼前吊了根胡萝卜，这小子一下子就有了干劲儿，还真是在小可家住下过年，每天早起晚睡地刻苦用功起来。
    几个哥哥都没当真，这小子属于常立志的，却都是三分钟热度，过了热乎劲儿，就又管不住自己了。
    这一次，众人也都冷眼看着，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一天过去，保众没用人说，就早起学习，白天也不出门玩了，在家里学了一天，到了晚上，连续剧时间，之前保众一直追的很迷的，这小子吃过晚饭居然看都没看电视一眼，径直回西厢学习去了。
    “咦，保众都不看电视了，不容易。”连王绣都没忍住说了一句。
    小可笑笑：“他其实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话，小可就在炕桌上铺了纸写春联。
    她先拿了一张纸练习一下，找了找手感，然后换了大号毛笔，在裁好的红色洒金纸上一挥而就。
    大门上的、各个房门、乃至粮囤、衣箱、水缸……连大黑马的马厩和包子的狗窝门上，都写了对联。
    她写，王绣就在一边看着，帮她递纸，把写好的对联拿到旁边晾上……
    落下最后一笔，小可抬头，就看见炕上都铺满了，红火火一片！整间屋子都变得喜庆无比。
    她笑着起身，帮着王绣把对联一幅幅收好，放在炕柜上，看看时间，又透过窗户看一眼西厢，笑着往外走：“我去看看。”
    王绣拉住她，把一只装满各色饼干点心的糖盒塞进小可手里：“拿过去，半大小子饿的快，用功念书特别耗脑子，饿的更快了，拿过去给他垫补垫补。”
    小可笑着点点头，端了糖盒出门，往西厢里去了。
    没进门，小可先悄悄绕到窗外看进去，就见保众端正坐在书桌前，正低头做着题，台灯晕黄的光照在桌子上的试卷和他的手上，仿佛晕上一层光。
    小可翘了翘嘴角，看着他做完一道题，这才敲门进屋。
    “你姑说你学习累了，让我给你送点儿吃的来。”小可把糖果盒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上前两步，俯身去看保众的试卷。
    保众一转头，看见小可明显一喜：“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道题我这么解对不对，我觉得有些不太对……”
    小可低头看一眼试卷上的题，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解题，保众专注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解题，不等小可讲解，就猛地一巴掌排在脑门儿上，大呼一声：“原来是这样解！”
    小可瞥他一眼，看他满脸兴奋之情很是真情实意，微微抬了抬眉梢，放下笔出来了。
    原本，她想给这憨小子送点儿小甜头，给他鼓鼓劲儿，别让他这么快就泄了气……不过，看样子，憨小子这一回的热度能坚持的长一点儿，且等等吧。
    保众不知道自己与礼物擦肩而过，被解题的喜悦鼓舞着，继续埋头做题，直到将近十二点，王绣看不下去，过来提醒他，保众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笔，洗漱睡觉。
    除夕夜，保众也没看春晚，继续会西厢用功学习了。
    小可和王绣互相看看，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意外。
    王绣笑道：“别管他了，你收拾收拾，待会儿大鹅她们一准要来叫你出去串门子了。”
    小可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回后院换了一身能出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