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最终停在了贝克街221b的三层公寓门前，莫里亚蒂正如他信中所写没有在，其实这里被买下之后没多久他就失去兴趣了，刚收养泰莎的时候为了她上学方便，自从泰莎去了寄宿制的霍格沃茨，他便回到了更熟悉的达勒姆，并且把部分重要资料带走了。

    不过泰莎喜欢这，这里是她离开孤儿院后的第一个家，有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各种各样的私人物品，还有名为日常的熟悉和安全感。

    而利亚姆，他其实比泰莎以为的要稍早些来过这里，一年多以前，他的各种麻瓜证件以及入伍手续没办完的时候，莫里亚蒂曾慷慨的给他一楼书房作为落脚点。

    “所以，你其实早有离开魔法界生活的想法？”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里，刚点完菜的泰莎饶有兴趣地问。刚才安置完行李，二人都有些饥肠辘辘，再加上今天平安夜，吃速食未免惨了些，遂出门觅食。

    被问到的人还在翻看菜单，闻言他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方便我问为什么吗？据我所知很多即使是像我这样的最后都会选择留下。”她托着下巴等待对方和餐馆服务生交谈。

    这回对方沉默了，泰莎看他表情立马意会，补充道：“抱歉，我好奇过头了。”

    利亚姆松了口气，对她的理解表示感谢。

    填饱肚子后时间尚早，泰莎询问她的过节搭子下一个安排是什么。

    “以你为主。”金发男巫回答。

    “如果没有我，你原本打算去做什么？”说完她才意识到这是个蠢问题，有些尴尬地咬了咬舌尖。谁圣诞节不是和家人一起过呢，也就是她自己，因为……才没什么节日的仪式感。

    利亚姆顺着她的话，提议说：“去商场？我也许需要选些礼物。”

    泰莎放弃了思考，点点头。

    似乎有什么事情反了过来，按照人类的刻板印象，女性才是那个逛起街来不会疲惫的生物。

    泰莎瘫在商场里的座椅上，感受双脚的疲惫慢慢舒缓的酸爽，看着不远处，金发青年正在柜台前选的起劲。他们刚刚逛了五家店，只为了给巴希达女士买了一顶小礼帽，现在正在挑选要送给邓布利多的礼物，似乎有目标了，只剩下抉择款式。

    不愧是练过的啊。

    腿也长，走一步自己就得紧走两步跟着，所以刚才为了迁就她的速度，利亚姆始终是小步子走的清闲。

    麻瓜商场里充斥着节日带来的的嘈杂，音响里放着熟悉的圣诞歌，每个商铺还有自己的音乐，还有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正在招呼里的套圈游戏摊子，吸引了不少游客。

    不远处有个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尖细的声音像是嗓子里有个哨子。他妈妈正一脸哭笑不得的从商家手里接过冰淇淋，而商家则是连连抱歉，并且用手里的长杆又递过去一个甜筒，应该是赔的。而他的爸爸则是把他抱起来，温声细语的哄着，时不时颠一下。

    那孩子应该是被土耳其冰淇淋的独特技法秀哭了，从妈妈那拿到不会再飞走的冰淇淋以后，很快就不哭了，吃的下巴上都是奶油。而年轻的夫妇则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多出来的赠品，幸福又甜蜜。

    他们一家离开后，还有不少人排着队试图抓住长杆中翻飞的甜蜜，欢笑和惊呼不曾间断。

    泰莎的目光追随着那一家三口，看得出了神。越看越觉得喉咙有些干，也有点发酸，一直酸到鼻尖。

    假如一切没有发生……

    我在说什么傻话。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那阵酸涩的感觉，往柜台的方向看去，打算看看学长选好了没。

    嗯？人呢？

    泰莎连忙站起身环视四周，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她的逛街搭子的黑色身影。

    好在这并不难，不需要小女巫去服务台发广播，因为利亚姆并没有走远，此刻也正朝着泰莎刚才坐的位置移动，他左手拎着两个袋子，是买好的礼物，右手举了个甜筒冰淇淋。

    “你看起来很想吃。”他将右手递给泰莎。

    “哦哦，谢谢，我的确……”泰莎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刚才她并不是馋冰淇淋，但对方一片好意，直接说不要是不是也不合适吧。

    她边道谢边伸手去接，刚握住饼干做的甜筒壳，利亚姆的手却忽的往上一提，又将冰淇淋拿开了，她手里只剩一个空空的甜筒壳。

    土耳其冰淇淋，被秀到了。

    小女巫看着手里的甜筒壳呆了几秒，金发的男巫在她身边轻笑。

    “真是成熟啊，优秀的格兰芬多学长。”最终还是得到了完整冰淇淋的泰莎心情好了很多，但不耽误她边吃边控诉，不过对于利亚姆来说不疼不痒，他吃着那个甜筒空壳，说：

    “分院帽从不会看错，邓布利多教授常说这话。”

    “你给校长买了什么？”

    “一条眼镜的链子，可以让眼镜挂脖子上那种。”

    “你不用给家人买礼物吗？”

    利亚姆沉默了一会，说到：“我家太远了，买了也送不到。”

    他看起来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不是德国吗？

    回到贝克街以后，利亚姆将礼物和贺卡交给自己的猫头鹰，它长得很英气，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不过临飞走前盯着笼子里的鸡脚看了好久。之后他就和泰莎互道了晚安，还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杜松子酒回自己房间。

    泰莎今天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又逛了几个小时的街，洗漱完以后很快就睡着了，比遭遇小矮星彼得以后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快。

    可惜，静谧美好的平安夜，噩梦还是不期而至。泰莎梦见自己在奔跑，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不停的穿梭，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人，然后一不小心被绊倒了。追赶她的人正是小矮星彼得，他举着个甜筒冰淇淋快速逼近，高喊着“给我变成独角兽吧”，然后把冰淇淋倒扣在她头上。

    泰莎一激灵，从梦中惊醒，弹射着坐起身，赶忙摸摸自己的头顶，没有奶油，长舒一口气。

    等心跳逐渐平复，她才察觉自己的梦有多可笑，不禁捂着脸自嘲地发出两声气音，可回想起被追赶的那种感觉，她就又觉得胃部沉沉的，坠得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为什么要跑？

    吉姆的声音在她思维宫殿里轻声询问。

    ——他在追赶我。

    她听见自己说。

    ——他追你就跑？减速咒呢？击退咒呢？

    问话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女声，是她自己的。

    ——你的魔杖呢？

    ——你的魔杖呢！

    ——闭嘴！！

    泰莎胡乱的摸索着枕头旁边的魔杖，直接胡乱地甩了一个切割咒出去，之后就把头扎进被子里，不去管究竟是哪些东西遭了殃。

    过了几分钟，刚刚恢复静谧的公寓里，她房间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利亚姆的声音响起来。

    “里德尔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接话。

    门又响了几下，“方便进吗？”

    泰莎深深地吸气试图平复情绪，她并没有抬头，只是随意地甩了下魔杖，房间门的把手自己转动起来，开了一道缝。

    青年说了一声“打扰”，轻轻地推门进来，带进来一点松针的清香，他没有去开灯，月光就足够让他看清屋里的情况了。

    因为遮挡月光的窗帘只剩下半个，斜的切口倒是整齐，剩下的一个半堆在地上。

    另一处的衣柜上也有个切口，一直蔓延到墙上，墙纸都被切开了，碎木头渣和墙灰也飞溅在四处。

    床上，小女巫把自己的叠起来，腿应该是盘着的还在被子里，像是练瑜伽，如果不是大半夜还一地狼藉的话。

    “你没受伤吧？”

    摇摇头。

    利亚姆看着泰莎的咒语打出来的切割痕迹，他先是用自己的魔杖用了几个修复咒，将窗帘和衣柜等等恢复原样，斟酌了一下，说：

    “可能有信件要来了。”

    “……不放假？”隔着被子的声音闷闷的

    “总会有喜欢把鼹鼠丘当做山的。”

    话音刚落，三楼的窗前便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像是什么硬物。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只带着信件的猫头鹰。

    十有八九是魔法部的那个什么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信，泰莎满脸写着烦躁，支撑起上半身打算去开窗，然后发现自己腿麻了，使不上劲。

    利亚姆本想上前去，大概是想帮她把窗子打开拿信，她连忙说了句：“抓住它，帮个忙。”

    青年手腕一转，抓住了猫头鹰的翅膀。

    泰莎撑着椅子站起来，没着急看新，而是一把拉过这只魔法部的猫头鹰，结实地抽了它一嘴巴。

    猫头鹰尖叫着扑腾，松开爪子把信丢下，还用喙啄了泰莎一下，挣脱后逃似的飞走了。

    信件还未接触地板，它就自己立起来了，信封上裂出三道口子，打着官腔说到：

    亲爱的泰莎·里德尔小姐

    我们接到情报，你于12月25日2点40分，在麻瓜的市中心区域使用了一个切割咒。目击者0人。我们特此向您发出第一次警告

    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

    马法尔达·霍普柯克

    信广播完就自己燃起来了，泰莎忍无可忍地抄起一个抱枕朝悬在半空的火苗扔过去，被利亚姆单手接住，用飘浮咒轻轻放回到她床上。

    一个切割咒？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至少两三个呢，损坏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世界清净了，腿麻也消退了很多，泰莎回到了床边却彻底没了睡意。

    “我没事了，很抱歉打扰你。”

    金发青年不在意摇摇头，只不过……

    “真的没受伤吗？”

    泰莎再次摇头，她真的没感觉到哪里疼，但利亚姆的表情像是确定她受伤了才问的。

    二人面面相觑，突然青年的耳朵倏地发红，他赶忙别过脸去往门外走，结结巴巴的说：

    “你……检查一下自己，有需要叫我……样式什么的。”

    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半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泰莎有气无力的对等在门外的人说道：

    “……要棉条，拜托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