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行素还是不得要领，恍惚地看着蜃龙老祖。
    蜃龙老祖也不磨叽，一手抓着他一手提着蜃袖儿，三人飞升当空，蜃龙老祖第三睛目释放睛光，睛光所及那青雾谜障便自动消隐。蜃行素看到茫茫水面的鳞波，鳞波下尽是被惊吓得四散逃窜的蜃民。
    忽地，蜃龙老祖摆动尾巴，一股旋风将谜障吹开，翻腾的迷雾上涌，沾染的咸湿气息便拂面而来。
    感受着与众不同的湿气，蜃行素道：“老祖，说吧，要我做什么？”
    “瞧见没，往远处瞧。”蜃龙老祖道。
    近处海天参差，雾与天条理清晰，再远些，是道天际线，正如小无尽海，蜃行素道：“与小无尽海颇为相似，老祖叫我看这些么？”
    “多大。”蜃龙老祖道。
    “方圆不过千里么。”蜃行素道。
    “哥哥，不能这么说。”蜃袖儿拧一把蜃行素的胳膊，咯咯笑道，“你当说，噫！方圆如此广大，远超千里，真不愧是龙兴之地！”
    想起甚爱脸面的蜃龙老祖，蜃行素又道：“如此广袤无边，真不愧是老祖的龙兴之地。这云不扫，果然神奇无比。”
    “噫噫噫！袖儿丫头深得我心，你多多与她交流，不光族长之位，兴许我一高兴，这老祖身份，也一并传你。”蜃龙老祖道，“此处再无旁人，那些讨好的废话不讲也罢。”
    “老祖，您快说吧，要哥哥做什么？”蜃袖儿催道。
    “炼化。”蜃龙老祖道。
    “您是说要炼化这道谜障么？炼化您的云不扫胎衣么？”蜃袖儿惊道。
    “难不成炼化我老龙么？”蜃龙老祖两道龙须飘摇起来。
    “如何炼化？”蜃行素道。
    “为何炼化？”蜃袖儿道，“这可是您的胎衣，元泽的禁制，若是没了云不扫，其他势力都将进入元泽，我蜃族龙兴之地哪儿还有太平可言。”
    炼化云不扫，蜃龙老祖之前试过，未遂，如今想让天孙蜃行素尝试，把握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一些的，毕竟意先生的天之气本源在他手里。倘若真能炼化成功，那这团极其精炼的先天之炁，世间再无第二处的先天之炁，必将再次造福蜃族——
    蜃民将脱胎换骨，蜃族实力亦能重回太古十族巅峰。
    蜃龙老祖或有可能重回创世之战前的巅峰状态。
    所以蜃龙老祖万分讨好般地又攀附到蜃行素肩头，两条龙须绕住他脖颈，祈求道：“小子，行素小子，行素圣子，行素圣子大人，老祖求你……不，老龙求您，求您设法炼化云不扫，提升蜃族境界，助我老龙恢复创战修为。”
    蜃行素扛不住他这番瓷腻，看向蜃袖儿，蜃龙老祖第三睛目也看向蜃袖儿，蜃袖儿便感受到了老祖心意，她道：“哥哥，若你真有办法，便依了老祖吧，别忘了你是圣子，本就责无旁贷。”
    “炼化云不扫，对蜃族有益，对老祖有益，我会勉力为之。可是，对袖儿有什么好处呢？”蜃行素道。
    若是对蜃袖儿好处不大，这小子说的勉力为之不过是嘴皮子下雨。蜃龙老祖忙道：“只要你竭尽所能，自是有天大的好处，兴许能助袖儿少百年苦修。”
    “百年么？哇！什么境界？”蜃行素有些心动。
    “踏破乾坤界障壁，也说不定哦。”蜃龙老祖道。
    那可是天大的造化，若果真能助袖儿踏破乾坤界障壁，倒不妨为之。
    蜃行素想罢问道：“老祖，如何炼化云不扫？”
    蜃龙老祖一改面貌，置身事外般道：“这是你的事，我哪里知道去，我只晓得炼化了它能带来何种好处，至于如何炼化，老龙不知也，若我知道，才不会留它到现在。”
    迄今为止，蜃族之中踏破乾坤界障壁的只有蜃族族长蜃雄一人，当年他凭借族长身份，仰仗全族蜃息，耗费了三百年才勘界成功。个中艰辛，虽未曾明言，但蜃袖儿知道定是经历了生死劫难。
    所以，当蜃龙老祖告诉蜃行素，自己可以白捡这道便宜时，蜃袖儿便已知晓天下没有这样的便宜，即便你是天孙，也不会被赋予这般能耐。想到这里，蜃袖儿道：“老祖，我不要行素哥哥炼化云不扫了。”
    说罢拉着蜃行素便要回蜃台。
    蜃行素却坠身道：“袖儿，这天大的便宜给蜃族，我乐意勉为其难，若是给袖儿我必会竭尽所能。”
    “我不要哥哥遭罪，不要，不要不要。”蜃袖儿竟带了哭腔，那神色凄楚得很，像是失去了蜃行素一般。
    “袖儿。”蜃行素看到这般脸色，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亲昵地唤了一声。往日诸般情形顿时历历在目，星期天湘菜馆里傲慢又龌龊的老板，第三房间里恐吓自己反倒让自己心旌摇荡的神女，荡翠里安恬陪伴自己服帖得如件衣服的袖儿——
    哦！
    还有梦里那位被自己为所欲为又千依百顺的好妹妹……
    唉……
    蜃行素吁出一口长叹，他在蜃袖儿秀发上啄下一口，叼住一缕青色道：“袖儿不怕，人自有天命，我命，若陨落于此，也是天定之数。”拍拍蜃袖儿后背，蜃袖儿扬起脸来，他又看着脸上那抹深深的忧虑，道，“我相信我命不该绝，这团柔软却又刚硬至极的孕育蜃龙老祖和神龙老祖的先天胎衣，能被我炼化。袖儿，你不该担心哥哥，你可是哥哥的主心骨呢。”
    “是吗？”听到这话，蜃袖儿脸上便浮现出笑意来，这张笑脸干净又纯粹，没有丝毫魅惑，却叫蜃行素依旧心旌摇荡。
    “哥哥决定了么？”蜃袖儿天真地问道。
    “老祖，炼化云不扫，恐怕得需些时日。”蜃行素轻抚着蜃袖儿的脸庞对蜃龙老祖道。
    “天孙圣子吩咐就是，我老龙会陪在身边。”蜃龙老祖道。
    “哪里是你诞生之地？”蜃行素问道。
    蜃龙老祖第三睛目扫向一处沼泽，那是片水草丰满之地，旁边栖息着几位蜃民。蜃行素降下身段，便往那里走去。
    甫一来到，蜃行素便感受到此地尚存有小结界，进入其中，那小结界便似蛋壳般将他包裹。
    蜃袖儿看到蜃行素周身泛起结界涟漪，如同婴孩所睡的襁褓。
    “老祖！圣女！”
    谜障里传来尖利的唤声，是具区泽首的声音。
    蜃龙老祖倏地闪现到他面前，气道：“莫唤！此刻起，天大的事情都莫要唤我、圣女、圣子，当我们不存在便好。”
    “拜月门少主来了，找您和圣女大人。”具区泽首道。
    “来便来么。”蜃龙老祖想拂袖而去。
    “说有要事相商，天大的事。”具区泽首双手比划道。
    “噫。带我看看。”蜃龙老祖道。
    二人来到蜃台下的功房，果然看到空间通道前站着两人，一位是拜月门少主楚辞，另一位九彩仙霞傍身的似是仙族之人。
    见到蜃龙老祖，那仙族之人道：“见过老祖。”
    “说吧。”蜃龙老祖一脸傲娇地道。
    “我是列姑射仙主座下芝使，奉仙主之命，特来进献仙丹一丸。”芝使道。
    “你便是那千世灵芝？”蜃龙老祖凑上前，闻了闻，果真药香扑鼻，又道，“吃了你可长几境修为？”
    “乾坤界一境而已，老祖。”芝使笑道。
    “你倒爽快。”蜃龙老祖吸附来那丸丹药，笑道，“那我便不吃你，这仙丹有何妙用？”
    “圣子大人是否要炼化云不扫？”芝使道。
    “噫。”蜃龙老祖龙须霎时变得暴躁起来，像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老祖勿惊。此丹名唤夺虚养炁丹，有夺天地造化之力，是我族仙主历经百世炼化而成，天下只此一丸，特献于圣子大人，助他炼化云不扫。”芝使道。
    “你们仙族净整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天外天无事可干么？”蜃龙老祖道。
    “请老祖尽快转交圣子大人，越早服下效果越好。”芝使道。
    她话未讲完，蜃龙老祖便“嘭”地不见了。
    蜃龙老祖来到蜃行素跟前，穿越小结界，巴结道：“小子，圣子，天孙，来，服下此物。”
    蜃行素张嘴吞纳下夺虚养炁丹，也不言语，蜃龙老祖无趣，叮嘱一番又来到功房，对芝使道：“仙使，你族仙主还有何吩咐？”
    “此间事了，还请圣子大人尽早赶赴列姑射仙岛拜见我家仙主。”芝使道。
    “噫。”蜃龙老祖应下后转眼打量着楚辞少主道，“小子，你莫急，老龙还没有想好回报些什么玩意儿给你，且等等吧。”
    “老祖心意楚辞明了，仙主之命，不求回报。”楚辞少主躬身施礼道。
    “我老龙也不是小气之人，今日太过匆忙，他日你去蜃界，找蜃雄，他会给你些玩意儿，就说我说的。”蜃龙老祖道。
    “老祖许你，你便应下。”芝使道。
    “多谢老祖。”楚辞少主又是深施一礼。
    “老祖且去照看圣子，我复命去了。”芝使道。
    “你族仙主为何不前来与我一叙？”蜃龙老祖道。
    “既然老祖问起，我便讲了，仙主闭关中，有一际仙缘尚待了却，需结成十世金丹，不便前来，望老祖体谅。”芝使道。
    “噫，那小妮子，不问天下是非，在天外天成天净整这些玩意儿，倒也逍遥快活。”蜃龙老祖拱了拱手道。
    待二人离去，蜃龙老祖便返回诞生之地，但见那蛋壳结界已九彩缭绕，蜃行素的辉光亦是金气无限。
    看来，炼化云不扫是指日可待了。